那士兵额头沁着冷汗,昴着头拉弓上箭,扑哧一声,箭在空中画了个长弧在五十米处就掉落了。靖北侯一脚把他踢开:“废物!”把弓夺过来,扔到另一个人面前:“你射!”
那一个士兵也起来,这次勉强射出七十米的距离,张仲良又把弓夺过来:“差强人意,跪回去!”
“武榜眼!”张仲良看着李攸烨旁边的武立山,递给他弓:“你就跟他们演示演示!”
他在军中讲话向来说一不二,武立山即使是李攸熔钦命的监军,也不敢不从。他接过弓箭,瞄准那灯笼,明知道靖北侯是想拉自己垫背,给李攸烨立威,也别无他法。箭擦着灯笼而过,插入土中。靖北侯捋了捋胡子:“还不错,比武举时好多了!”
这样还叫不错?一百米的远程距离,武立山能擦着目标,射出一百一十米,已经可以算得上射箭好手,在侯爷眼里居然只能算是不错?一帮子士兵不由面面相觑起来。而只有武立山脸色阴晴不定。
“请瑞王殿下试箭!”张仲良终于把箭递到李攸烨手上。李攸烨叹笑一声:“多谢靖北侯!”
张仲良利落地摆摆手,站到一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李攸烨手上。当原本孱弱的少年忽然拉满弓弦,锐利的目光锁定目标,他们仿佛就预见了灯笼被穿破的场景。这是李攸烨瞬间带给他们的感觉。也是张仲良最欣赏李攸烨的地方。
“铮!”箭带着凌厉之势在预定轨道上滑翔一阵,毫无悬念地刺穿灯笼往更远的地方飞去。
“……”军营里的士兵全都目瞪口呆地偏头往一边瞧着。
箭落,张仲良喊着问那边的人:“多少米?”
“回副帅,一百五十米!”
“好!”他回头看着那两个不停擦汗的小兵:“你,七十米,比瑞王差了八十米,去军法处领四十军棍,你,五十米,”那射了五十米的士兵窝在地上,盘算着自己比李攸烨差了一百米,按照张仲良的逻辑,这五十军棍是免不了了,正欲哭无泪,忽听到靖北侯话锋一转:“连六十米的及格线都没达到,不能减半,去领一百军棍!”他直接吓得瘫倒在地上。
“呵呵,靖北侯既然定的距离是一百米,以本王的箭程为参考线有些不妥,不如这样,七十米距离,差三十米到一百,给十五军棍,五十米距离,虽然达不到及格标准,但二十五军棍也足够警醒了!”李攸烨说。
“好,就这么办!滚下去领罚去吧!以后再敢触犯军规,本将决不轻饶!”靖北侯不客气地斥退他们,邀着李攸烨一行人进入军帐。
经过这一番立威,军中再也不敢随便议论李攸烨是女儿身。李攸烨知道,这只是靖北侯为了稳定军心的策略,并不能彻底打消别人的疑虑。她必须尽快想办法转移众人对这件事的注意力,否则,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瑞王殿下对如今的形势有什么看法?”营帐里,众人都在开怀畅饮。这次没有李攸熔在旁边杵着,张仲良感觉自在多了,问李攸烨的见解。
“粮草!”李攸烨只说了两个字。便和一干军士敬酒去了。张仲良在后面脸色变了变。
等到夜深人静。李攸烨端坐在自己营帐中,用毛皮擦着剑刃,静静等待着。不消一会儿,果然听到帐外传来一个很小的声音:“殿下,靖北侯有请!”她褪下外披的斗篷,露出一身夜行衣,迅疾地从帐中闪出,跟着那人脚步,潜入一间隐蔽的军帐中。靖北侯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张仲良捧拳迎着进帐的李攸烨,开门见山道:“军中已无多少存粮,老夫已经好几次派人去京中催粮,迟迟没有答复,再这样拖下去,不需齐国发兵,我军必乱!”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我军拥有上官景赫,燕王叔,靖北侯,平南侯这些玉瑞首屈一指的武将,如今却仍和齐国保持僵局,粮草问题是最大的制约因素。玉瑞刚刚遭遇叛乱,又逢天灾,国库已无多少存粮,救济百姓都不够,哪里还能提供多余的粮食给军队呢!齐王的意图很明显,他知道朝廷国库空虚,趁这时候兴兵,吃了败仗也不着急,按兵不动,就是想把我军拖死!”李攸烨坐在御案前,侃侃说道。
“可皇上说,让我等再耐心等几日,一定会筹到足够的粮食!”靖北侯踌躇地看着李攸烨。
“呵呵,依靖北侯看,怎样才能征集到粮食?向民间征粮?江阳的例子还不够教训吗?去诸侯国征粮?谁在这时候会趟这趟浑水?”
“殿下的意思是……”
“靖北侯想必早已清楚,等到朝廷筹集到粮食,百姓离揭竿而起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唉!”靖北侯长叹一声,痛惜道:“这真是我玉瑞的劫数。瑞王殿下既然已经洞悉全局,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玉瑞江山被人颠覆,从此一蹶不振吗?”
“本王现在是孤家寡人,势单力薄,靖北侯想必也听说了,本王何德何能……”李攸烨一脸讪笑。
“哼!”靖北侯忽然摔了袖子,回头觑了她一眼,见她仍然端着架子,稳若泰山,他瞪着眼睛倾身到李攸烨面前,手指在桌案上敲得梆梆响:“势单力薄还将颜睦连根拔起?势单力薄还能如愿以偿娶到上官景赫的千金?势单力薄还能,啊,左右整个京城的舆论?臣不信皇上不想保他那娘舅,不信皇上没阻止过殿下娶上官小姐,更不信皇上没下力气控制全国的舆论!”他靖北侯虽然远离京城,平时也不爱关心朝政,可朝中的事情他可明白着哩!虽然明面上李攸熔掌控着京城的所有军队,占着上风,可是在一些微妙的关键环节上,他可全都差了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