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都说了人家不知道嘛,大概有那样的效果啦。”
赵清姿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这年头,连系统都会撒娇了。
“好吧,那你给我提示一下下嘛,怎么才能触发原主的记忆,我要完成任务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也会撒娇。
“亲,在赵府可以找到答案哦。”
又要去赵府,麻了,不过总归有了点线索。接下来要想的,就是怎么去赵府
出了小黑屋,她拿着掌柜给的银子,先去糕饼铺买了一麻袋点心。掌柜见她一次性买这么多糕点,不免有些好奇。
“小姐家中可是有什么宴席”
“我是见巷道中有不少饥民,打算给他们拿些吃食。”赵清姿回答到。
谁知那铺主却摇了摇头,对赵清姿说,“这可使不得,小姐一片善心,但那些灾民非赖上你不可。前些日子,国公府的四小姐来西市买绣品,也到我这铺子买糕点赈济灾民。可他们一哄而上去抢,生怕自己拿少了。虽有侍卫护着,但混乱中,四小姐还是被抓伤了。四小姐心善,没让底下人追究,他们这才苟活着。”
看来四小姐秉性不坏,先前对她的恶意,不过是过于痴恋燕王。听铺主说起那日的情醒,赵清姿可以想象,这对大家闺秀来说是怎么样惊吓。
“怎么会如此我见他们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
“世道坏了,人也跟着坏,他们都是被逼急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反正不被打死,也会饿死。换成普通老百姓,哪里敢这样对国公府的小姐”
仓禀足才知荣辱,王朝末期,劫掠、屠城、乃至吃人的事都发生过。
赵清姿沉默了,人性当中都有见不得人的一面。被逼到绝境时,有的人极善,成了割肉的佛陀。但更多的人,会被逼上梁山,甚至露出野兽的獠牙。
“谢谢铺主提醒,我想了个法子给他们,倒不必被伤着。”
上了马车后,赵清姿将装着点心的麻布口袋递给了车夫,让他等马车快要驶离饥民时,再把口袋扔出去。
这或许不够尊重他们,但眼下她要为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着想。舞刀、弄枪和车夫都身手不凡,但万一被抓伤了也是会疼的。
回到房间后,发现屋子里已有人在等她。
赵寒声正在看她留在案几上的绣样,看得极为专注,见她回来,方才移开视线。
“这诗写得极好。”
她绣的是崔护那首鼎鼎有名的《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世上许多人,原来没有机会见最后一面。”赵寒声的声音有些沙哑。
赵清姿觉得他情绪不太对劲,这才把目光移到了他身上。才发现他眼眶红着。
见到赵寒声难过,她的第一反应不是他为什么会难过,而是他竟然也会难过。
赵清姿并不打算理会,又不是她欺负他了,自也不该去哄。
赵寒声却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袖,见她侧过脸去,不肯看自己,又颇为委屈地撩过她的头发,用来擦…擦眼泪。
她终于肯正脸看他,目的是为了解救自己的头发,那缕头发湿答答的,沾了他的泪水,她有些嫌弃。
“放开我的头发,你找抹布去。”她仍旧神色淡淡然,赵寒声红着眼睛看着她,委屈极了。
“我从前也见过和桃花一样灼灼的女人,与诗人不同,经年之后,我还能再看到她。”
赵清姿不语,她当初在《太平广记》中,读到崔护这首诗背后的故事时,也不是没有过感动。
但转念一想,倘若诗人真心倾慕那女子,又怎会时隔一年才去寻她以专心科举为由,也未免有些牵强。
正如赵寒声说爱原主,但不会有人傻到相信打是亲骂是爱,除非是斯德哥摩患者。
加害者怎么可能爱被侮辱与损害者
在故事中,崔护与桃花一样的女人最后成婚了,算是个美满的收尾。但赵寒声和真正的赵清姿,却绝无可能有好的结局。
“好,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她不想和他说话,太耗费心神。
赵寒声却是铁了心要和她说下去,哪怕是自个儿唱独角戏。
“你是不识字的,如今怎会知道这样好的诗”是在明知故问,燕王生辰宴上发生的事情他了如指掌。
她的变化,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因为本就不了解她,但赵寒声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诗都不是我作的,俱是从梦里看来的。”同一个谎话,拿来搪塞两个人。
她一副爱信不信,不信滚的表情。
“嗯,我知道了。”赵寒声却并未追问。
“你带我去赵府一趟。”她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既然说了要利用这个人,那就不用客气了。
“好,天色已晚,我明日带你去,只是为何想去赵府”
除了放她走这件事以外,赵寒声总是毫无犹豫地答应她所有条件。
“想去找回一些记忆,在被卖进燕王府之前,我被赵府家丁打晕了,忘记了很多事情。”她的重音落在“卖”字上,近乎咬牙切齿。
他脸色更晦暗了,这些遭际都是拜他所赐。
“我那时不知道原来一直……”,倾慕你,他没有说下去。
“你走吧,我有点累,要歇息一会儿。”
赵寒声又盯着她看了很久,像是确定这个人不会突然消失,这才离开了。他心中有掩饰不住的失意,她对自己只有恨意。
燕王府中,祁瓒也同样失意,他的失意却与赵清姿无甚关联。
“两个月后,突厥会来犯,圣上会派殿下去镇压。殿下大获全胜,圣上有意将镇国公嫡出的四小姐赐婚给殿下。”那女人曾经这样对他说。
离她说这番话,恰好两个月。
突厥大军突然来犯,玉门关的将士们没来得防备,让敌人抢占了先机。
现下战事紧急,朝中不少大臣进谏派燕王或者定远侯前去平定战事,显庆帝却未纳谏。反而指派久不在行伍的镇国公前去。
显庆帝早不愿燕王和定远侯二人分立边塞,总怕他们拥兵自重。这两人可以做永徽王朝的盾牌,也可能成为刺向他的长矛。
帝王忌讳的从不是“会不会”,而是“能不能”。
显庆帝尤其是忌惮燕王,赵寒声再如何,终究不是皇室血脉。可燕王如今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若是再平定突厥,便真成了功高盖主。
祁瓒心里自然明白显庆帝的猜忌。他担忧的却是镇国公此次出师,恐怕凶多吉少。
定国公年轻时自是一员猛将,战功赫赫,然现已年逾古稀,久不在边塞,贸然领兵,既不知己亦不知彼。
“殿下,今日可是要听醉渔唱晚”姜婉见祁瓒眉头紧皱,颇为忐忑地问了一句,她拿不准这位主的脾性。
“下去吧,不必弹了。你那团扇,今后不要拿到本王跟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