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话音刚落,一声脆响,容贵妃重重的把青色玉碗墩在楠木雕花小几上,气愤的说道。
“怎么了?”秋雯被容贵妃突然起来的脾气吓了一跳,忙放下手中才绣了一半的夹袄领花放在桌上走过去看了一眼,只见玉碗中晶莹剔透的燕窝里浮着一根极细的绒毛,心里一凝,看了容贵妃一眼,忙转身端起玉碗让小宫女端了下去。
“欺人太甚,本宫执掌后宫的时候,御膳房里的人各个畏惧本宫,但凡是最好的全都往本宫宫里送,如今竟然用这次等的燕窝来糊弄本宫,真是岂有此理!”容贵妃俏脸发白,咬牙切齿的说道。
秋雯不敢吱声,其实那碗燕窝倒也不是什么次等品,只不过是有跟燕毛没有挑干净罢了,这若是放在以前,容贵妃便不会当一回事,可是现在她的心态不一样了,自然也容不下这一根小小的燕子绒毛。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这不可气吗?”见秋雯不说话,容贵妃抬头瞪着她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宫是在无理取闹?”
“没有,奴婢怎么会这么想!”秋雯忙道,只得跟着附和,“这御膳房的人也的确是做的不对,奴婢这就让人去训斥他们!”说着转身便要往外走。
“行了!”容贵妃却开口叫住了她,道:“你去了又有什么用,那起子小人,还不是糊弄你一下了事,你还能拿他们怎么样?”
秋雯其实也不是真的要去,那起子小人的嘴脸她比容贵妃更清楚,只是想让容贵妃消气罢了,见她这么说也不往外走了,慢慢的走到她身边劝道:“娘娘既然晓得那些都是小人,又何必与那些小人一般见识,他们就是墙头草,见谁得势了便往哪头倒,娘娘生他们的气不值当。”
“本宫还不晓得不值当吗?就是气不过!”容贵妃沉着脸说道,看了秋雯一眼,道:“算了,为这点子小事闹也不值当,枝玉回来了吗?”
“奴婢……”
“娘娘,枝玉回来了!”秋雯还没有说话,枝玉便走了进来,真是白将军府领金鎏进门的那个小宫女。
“老太太的病可看了?金太医怎么说?”容贵妃看了秋雯一眼,开口问道。
“金太医说老夫人是老毛病了,前些日子操心太多,又没有休息好才会旧疾复发,说这病只能慢慢的调养,也没有什么立马便好的药,开了些静心宁气助睡眠的药。”枝玉看了秋雯一眼,看着她出去开口说道。
“金太医的医术还是靠得住的,老太太的病一直都是他给看的,他既然都这么说了,便这么办吧!”容贵妃点了点头,又抬头望着枝玉,对她招了招手,让她站在自己面前,才问道:“见面了吗?”
“见了,奴婢亲自领着进去的!”枝玉低声说道。
“可听见他们说什么了?”
枝玉想了想,道:“听是听见了,只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金家三小姐给金太医说了说眼下的局势,金太医要三小姐帮着找金家的八小姐,还让她想办法把金家老夫人和茹夫人救出来。”
“想要救人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容贵妃轻哼了一声说道,见枝玉面带犹豫,眉头微皱,道:“他们是不是还说了什么了?”
“是还说了一些。”枝玉抿了抿嫣红的唇,道:“金三小姐说,救金家老妇人和茹夫人的事娘娘会帮忙。”
“本宫……”本宫凭什么帮她?容贵妃直觉的说道,话还没有说完却愣了一下,脸色慢慢的变的难看起来,放在小桌上的手也慢慢的紧握成拳,愤恨的道:“该死的金鎏,竟然敢这样算计本宫!”
容贵妃帮金鎏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与端王爷的事,原以为帮她这一次便能堵住她的嘴了,现在看来她还讹上自己了,不仅端王爷的事没法了,就连这次帮她和金天常见面的事也成了她手上的把柄了,真是越想辟撇清越是撇不清,怎么能让她不生气,可是气归气,她是半点办法都没有,端王爷已经传了话给她,他正在回京的路上,绝对不能绕过金鎏落到皇帝的手上,若是万一金鎏落到皇帝手上,秦之翦再有什么异象,那别说是端亲王的事成不了了,只怕她以后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好!本宫帮她!”容贵妃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索性不想金鎏还会找自己什么麻烦,问道:“除了这个,金鎏便没有说要怎么把金家的人救出来?”
宫里的人她没办法,金鎏她也奈何不得,但是谁也没说她不能坏了金鎏的事,金鎏若是把老夫人呢和茹夫人救出去,皇帝必定不会放过金家的其他人,她就不相信金鎏能放着金家的其他人不管!那府里不是还有她的亲爹吗?
“这个……”容贵妃的面色不郁,枝玉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才道:“这个金三小姐倒是没有说,只是跟金太医道了歉,说是自己连累了他们。”
“道歉有个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被她害死!”容贵妃不屑的说道,受制于人还不能动人半分,让她心中很是不爽,却又没有半点办法,暗自生了一会气,抬头见枝玉还站在那里,眉头皱了一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今日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
“是!”枝玉忙答应了一声,低头退了出去。
枝玉一走,容贵妃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一脸沉重的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端亲王的计划她很清楚,只要他一回京,这天下怕就要乱起来了,到时候端王爷在宫中挟持天子,把他的罪状一一列举出来,再拿出伪造的先帝遗诏,便算是出师有名了,再有镇北王带兵逼近京城,别说是朝廷百官,就是京城的禁卫军只怕都不敢轻举妄动,这事也就算是成了一大半了。
容贵妃脚步慢了下来,若真是这样的话,端王爷就算登上皇位,秦之翦手中的权势只能比现在更大,说不得就连端王爷也要畏惧他三分,而秦之翦对金鎏又是这样的情深意重,那她现在跟金鎏对着干,只怕到时候是要吃亏的,想到这里容贵妃背后微微渗出了一层汗,庆幸自己只不过是有想法,并没有真的跟金鎏对着干。
可是她是堂堂的容贵妃啊,从十四岁便跟着皇帝,到现在十几年,怎么便沦落到要看一小丫头的脸色了呢?
容贵妃想着自己这些年为了辅佐皇帝所操的心受的累,到头来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她脚下的步伐便加快了起来,脸色铁青的来回踱着,越是这样,秦政和慕容胜雪的样子在她脑海里越是挥之不去,突然,她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之前她还觉得金鎏的要挟让她难以接受,现在想想比起那些委屈和愤怒,这已经不算什么了,只要能让秦政后悔,能让慕容胜雪不得好死,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她,不就是想要这个才和端王爷合作的吗?
顷刻间,容贵妃只觉得豁然开朗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把秋雯唤了进来。
“什么?端王爷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金鎏惊讶的抬头望着面前的夜鹰,连手中汤勺里的汤滴了出来都没有发现。
“小姐!”碧玺低呼了一声,接过她手中的汤勺放进碗里,低头用帕子帮她把面前的桌面擦了擦,退到她身后,从头到尾没有抬头看夜鹰一眼。
夜鹰冷眼看着碧玺的一举一动,神情复杂,听见金鎏轻咳了一声,才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是,属下今早收到王爷传来的消息,端王爷前日便已经动身回京。”
“那王爷呢?”金鎏追问道。
“王爷带着大军眼延后几日出发。”夜鹰据实以高。
“好狡猾的老狐狸,他是不是说要和王爷来个里应外合?”金鎏闻言冷笑了一声抬头望向夜鹰,见他没有吱声,便知道自己一定是猜对了,撑桌站了起来,道:“什么里应外合,他不过是想赶在王爷之前先占了龙椅罢了!王爷深知端王爷的性格,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王爷怎么说?”
金鎏倒是不在乎那个龙椅谁来做,要是让她选的话,她宁愿秦之翦不做那个皇帝,只是不愿意被端王爷当傻子一样的耍。
“王爷的意思是想问三小姐的意思。”夜鹰紧紧的盯着金鎏开口说道。
“我?”金鎏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猛然明白了秦之翦的意思,虽然对于他的尊重很是感动,可是猛然让她做这么重大的决定,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就在夜鹰以为金鎏今日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准备明日再来听她答案的时候,却见她猛然抬起头来,定定的望着他道:“你去传消息给王爷,就说与其让别人当皇帝来主宰自己的人生,不如自己当皇帝去主宰别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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