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后阳光温和了许多,入夜前散落的余晖微弱的映射在墙角,孟雨寒静静坐在堂前小手轻抵着额头沉思着,屋内光线渐暗,远远看着那单薄身子贺航心中五味杂陈,开春过后他更多的是忙着码头营运的事情,这家中的大小事情全靠她小小的身子承担着,微微驻足,贺航深吸一口气后才走了进去。
“这是明日的会议议程,你看一下!”贺航一边说着一边拨亮了灯。
轻轻翻动着手中的文件孟雨寒眉间深锁,直到看到最后才低声说“账房的事物我不想再让贺叔操劳了,这边可能只能辛苦你看着,另外我看这账务上近日家中开销似乎缩减了许多?”
贺航慢慢接过她手中的文件翻动着看了看回道“近日三太太为了节省开支的确裁减了一些人手!”
轻轻点头孟雨寒若有所思了片刻,接着轻咬了咬唇角继续道“这段日子要着手清理一下商玉生手上的生意,特别是有关永来商行的生意,另外还要密切注意他与安阳商会的来往”说着她停顿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不过这件事最好秘密进行,如今我们没有真凭实据,我担心大伙会觉得父亲刚走我便大肆针对一众老人,这样会寒了其他人的心!”
“永来商行的生意我也一直在关注,按道理来说,商行一直经营的是贸易生意,像这种生意不会出现大的亏损,但是从账面上看来,商玉生手中亏损最大的恰恰是这里,这点的确太可疑!”贺航知道她的意图,低声回答着。
想着明日的唇枪舌战,孟雨寒轻轻揉了揉额角,贺航在她一旁慢慢坐了下来几次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后贺航还是静静看向她慢慢开口道“刚刚警局来了消息,说是卢子昌死在了狱中,因此孟家货船被烧的事有可能这样不了了之!”
孟雨寒听着他的话突然坐直了身子,久久沉默,贺航以为她太过震惊本想出声安慰,只见孟雨寒立刻起了身,在他面前转悠了几步后大声说道“卢子昌死了就证明这件事我们的方向没有错,他在狱中拒不交代使得这件事停滞不前,可是为何他那么维护还是有人想着要处理他,这或许更加说明卢子昌身上或许有更多的事!”
看着她小脸上精明的样子,贺航低头忍不住眼中多了赞许,这个丫头真的是长大了,贺航挑眉轻轻点了点头,站起来道“付局长让我们现在过去一趟!”
来到警局接待他们的是当日西郊矿难发生后审问她的那位警官,男人看着孟雨寒点头打了招呼然后便领着他们朝附天远的办公室走去,红木大桌后付天远轻轻闭着眼假寐着,听到推门的声音才慢慢睁开眼指着不远处的沙发“坐!”
几人刚刚坐定贺航看了看孟雨寒后问道“卢子昌这几日可有见过什么人?”
付天远听了摇了摇头,眼睛看了看一旁的警官“赵成,你来说说!”
男人听了他的指示点了点头低沉的嗓音开口道“这几日除了案子的问题,卢子昌都比较安分,能吃能睡,唯独便是昨日他家中给他带了饭菜,但是东西我们都检查过没有什么问题!”
“平日里他家里也送饭菜吗?”孟雨寒反问。
赵警官听了点了点头“隔三差五的就会送一些,毕竟他的案子还没有定论,所以我们不会过分阻扰!”
“你觉得是饭菜的问题?”付天远看着孟雨寒问。
“如果是经常送的话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另外警局的人你们盘问过没有?”孟雨寒狐疑着打听着。
“第一时间我与赵成便盘问了所有人,看不出什么问题。而且如果是警局的人的话那么卢子昌进来的时候他们就有很多机会,没必要等到如今案件僵持的阶段再下手!”付天远心中其实也是十分纳闷,卢子昌在这里羁押多日,他满满的求生欲不像是突然会轻生的人,若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缘由他是真的不相信。
“你的意思是?”孟雨寒想向付天远求证自己的想法。
只见他慢慢点起了一支烟,深吸了几口后继续道“只能说卢子昌或许还触及了什么事,又或许说你最近在做的事再一次触犯了别人的禁忌!”
孟雨寒微微皱眉,孟家近日里的确进行着一系列的改革,究竟触及了谁的蛋糕她也一时没有头绪,几人商议许久后赵成建议孟家暂时断了对于码头货船烧毁事件的追查,这样应该会让幕后的人误以为这件事情告一段落。
回宅院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夜幕已经笼罩着大地,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格外冷清,孟雨寒思虑许久后开口道“我们去一趟卢子昌家里!”
贺航听着轻轻摆了摆手反驳道“这个时候你去不合适,这样家属会将怒气全撒在你身上!”
无论贺航怎样劝阻,孟雨寒却铁了心似的安慰道“贺航哥,这个时候去最能接近真相,如果被人捷足先登我们想了解真相就更难了!”
卢子昌的家在城郊的半山腰,到了夜里山路极其难走,跌跌撞撞的孟雨寒总算是看到了前面昏黄的灯光,远远地便能感觉到屋内悲伤的气息,孟雨寒停下脚步思索了片刻后才继续走了进去,屋内女人蓬头垢面的坐在床上,身旁围绕着两个年岁不大的孩子,看着屋内景象孟雨寒心中微微酸楚,迈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屋,女人似乎发现了她的身影渐渐停止了抽泣,泪眼朦胧的打量着她。
“你找谁?”女人带着哭腔问。
“这里是卢子昌的家吗?”孟雨寒小心翼翼的询问。
“是!”女人面无表情的回答,接着继续问“你们干嘛?”
“我们是孟家、、、、、、”孟雨寒的话语还在嘴边,女人一个机灵捞起身旁的茶杯朝着她砸了过来“他都死了,你们还来干嘛?”
出于贺航灵敏的身手孟雨寒才夺过一劫,微微定神后孟雨寒慢慢向前走了两步,或许碍于她的镇定女人渐渐缓和了情绪定睛看着她,孟雨寒来到她的身旁四周打量了一番,看着这家徒四壁的样子心中微微感慨,女人身旁的孩子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她,孟雨寒盯着那纯净的瞳孔回以浅笑,看了看身后的甜儿与贺航道“甜儿,你带着孩子出去一下,我和大姐谈谈!”
女人听了她的话像是受惊一般立刻像母鸡一般将孩子护在怀中,孟雨寒静静看着她“难道你希望在孩子面前谈论这么忧伤的话题?”
女人对于她的好心半信半疑但还是逞强的对着孩子笑了笑将他们打发了出去,屋内陷入了沉默,孟雨寒沉思了片刻后低声问“夫人应该知道我们为何而来?”
女人很快的摇了摇头连声说“我、、、、、、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
孟雨寒听着微微苦笑“卢子昌为什么进去夫人很清楚,孟家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真相,我们没有理由害他!”
女人听了轻蔑的笑了笑“你们有钱人家至始至终都将穷人的命看成蝼蚁草芥,当然不在乎我们穷人的死活?”
“你说得对!”孟雨寒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接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她道“但我至少希望卢子昌活着!”
对于她的说辞女人有些不敢置信,微微眯了眯眼“你到底是谁?”
“孟家三小姐!”孟雨寒回答得很干脆,接着叹了口气“卢子昌烧了我孟家几十吨货物,如今这样不明不白死去,你觉得会是我害死他的吗?我比你更想了解真相!”
女人听完忽然开始闪躲她的眼光,咬了咬唇角略带惊恐的结巴道“他为什么烧了货我不清楚!”说着她指了指家里的环境“你看我们家这么穷,我们是赔不起你的!”
看着她受惊的样子孟雨寒轻轻揉捏着自己的手低声道“我来也不是为了让你赔款,但是我想弄清楚一些事情,需要你坦诚相告!”
女人眼光闪烁微微点了点头“什么事?”
“卢子昌进去后可有人来过家里?”
女人想了想“未曾来过!”
“那平日里给卢子昌送饭的人是谁?”
“他爱吃辣,知道里面的饭菜不和他的胃口,所以隔三差五的都是我亲自去送!”
“昨天你去的时候可看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女人思考了许久低喃道“应该没有什么异常,他精神很好,拉着我安慰了几句,后来因为狱卒催促我就离开了,哪成想竟然成了最后一面!”
看着她悲伤的情绪孟雨寒有些于心不忍,于是递过手帕停顿片刻后才继续问道“卢子昌在出事前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女人看着孟雨寒微微呆滞,那段时间卢子昌状态一直不好,家中孩子生病,他整天十分忧虑,后来有一天他兴奋的跑回来说是挣了一笔钱,结果出去几日后便出了事,事后她也问过他,但卢子昌却没有说什么原因,女人想了许久摇了摇头“平日里他在码头做事,我也不知道,应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看着她孟雨寒也知道应该问不出什么结果,于是站了起来,掏出腰间的银钱放在桌上道“发生这样的事很抱歉,但请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