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夜间的谈话
“这样的要求……”听完珀赛斯的讲述后，路宾陷入思索。
珀赛斯的所说的代价很是特别，他不要粮食，人员，或者产权什么的，他只要求让自己的妹妹加入组织，并希望组织毫无偏见的对待她。
“我的这位妹妹才17岁左右，很是年轻，她没有经历过我这般复杂的人生，而且也手上也没有沾过血，性格比较单纯。”
“我虽然很是冷血，但也有着柔软的弱点，这位妹妹是我母亲在去世前托付我照顾的，而我也一直不想让她和我所处的行当沾上关系，毕竟她并不适合，这也过于危险。”
“虽然我的事业做的还不错，但这一行的很难说哪天就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我也想为她找一个比较好的退路，或者说，以后的安身之所。”
这位战争贩子缓缓的说着，目光看着桌面，也柔和起来。
“这件事情并非不可以，但我还是想先见一下您的妹妹，然后再做决定。”路宾想来想去，着其中可能的陷阱，但迫于目前的形势，他不能放弃这能增加胜算的条件。
“没有问题，之后我会带她过来。”珀赛斯点点头。
“接下来，我再为您介绍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吧。”
他将桌上的软布翻面，又开始述说起来。
“青铜级‘封血药剂’65000瓶，可以辅助快速止血，并有一定愈合的效果。”
“白银级‘蜥泪之箭’12000支，附带石化和凝血之毒，对付低阶超凡者效果极佳。”
“珍珠级‘重龙之铠’12件，有着极强的防御能力，并能展开重力场，让周围的敌人举步维艰。”
“珊瑚级‘银光启示Ⅳ’魔导铠甲两件，曾经寒霜联合的巅峰工艺造物，可以让穿戴者飞空，并附带各种强化技能。”
重龙之铠，这不是曾经巴斯卡家族‘山之角’军团的装备吗，居然还有剩下的，这个战争贩子的进货渠道很广啊。
“明白了，如果可以，这些货物最快能多久送到呢？”路宾点点头。
“前三样，我知道贵组织很是急需，大概能在1-2个月内送到，后续几样，因为会花不少时间，您应该也清楚，现在南境很是险恶，运送这样的货物是件高风险的事情。”
“这些货物价格总共约268420枚超凡金币，我可以给您抹去零头，并只需支付20%，但也需要50000超凡金币，贵组织需要在每次交货的时候支付给我的手下，这样他们便会更有干劲了。”
计算完毕后，路宾身侧的书录官点点头，表示数据没有问题。
“明白了，我们之后会陆续准备的。”
“我很是期待。”
之后两人又对一些具体的细节讨论了下，比如发货的顺序，地点，以及品质和退换的一些问题，在天色渐暗时，这位战争贩子才起身告别。
“很高兴能有这样一次融洽的商谈，那本人就先且告辞了。”
这位商人对路宾等人点点头，便一步步走下台阶，在随从的陪同下，登上马车，缓缓离去。
看着那消失在夕阳晚霞中的背影，路宾静静站立，想着这位商人的来历和真实目的。
珀赛斯绝对称不上什么慈善家，他在和同行的竞争中，可没少黑吃黑，甚至还听说他用炸药炸毁过竞争对手的车队，也剿灭过一些恶性竞争的对手满门。手段狠辣，但是目光也奇准，在南境动乱的这几年里做成了不少生意。
镇压南境的大贵族后，军方查抄了不少贵族的家产，其中一些东西就流入到了地下市场，而南境的不稳定又催生剩下的势力和家族纷纷追求自保，买进了各种军备，这也让一些战争贩子大发横财。
但这一行也格外凶险，那些售卖军火的家伙也是经常换面孔，最后只有少数几位慢慢做大稳定下来。
夜色渐渐全暗下来，一阵清冷的晚风吹拂，这才让路宾为之清醒过来。
之后和其他人说一下吧，看看大家有什么想法和应对手段。
随后，他带着书录官和护卫慢慢回到灯火通明的公馆内部。
此时，温拉尼郡内的林间山路上，三辆马车也在夜色中行使，昏黄的提灯将前方周围照亮，如雾一般的光晕将冷冷的夜色晕染。
马车内部，一位抱着书本的女孩正侧头看着车窗外的夜景，而在她对面，则坐着那位战争商人珀赛斯。
这位男人用手背撑着头，闭目养神，许久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对面这位金色卷发的女孩。
“莉诺丝。”他呼唤这位女孩的名字。
“什么事，兄长大人。”相比年幼的莉诺丝，珀赛斯大概三十多岁，接近四十了。
“我今天又做成了一笔生意……”他拿起身前的茶杯倒上水，简单喝了一口。
“然后把你给卖出去了。“后面的这句话，让对面那位女孩惊讶的转过头来。
“我？“语气中饱含着惊讶，不可思议。
“是的，这家组织没有足够的钱，我就把你送出去了，让你去他们那里。”
女孩很是不解，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这位兄长。
“这是家族未来必然的选择，你不能和我走同样的道路。”珀赛斯摇摇头，在那目光下，这位女孩也渐渐低下头来。
“你会加入这个组织，在其中某个小小的职位，然后安定下来。”
“今后的1-2年里，会是段艰难的日子，你要努力挺过去，把手中的工作做好，让别人刮目相看。”
“兄长大人这么信任‘仙女木’组织吗，之前你不是说这是群天真的理想者吗？”
“是啊，很天真，但也很可爱，你不就是喜欢这样的人吗？”他点破自己妹妹平日私下关注的事情。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的道路并不适合你，因为小时候的保护，你生活的环境简单单纯，也没受过太多挫折，而且女孩子踏入我这一行，也有太多不便。”夜色渐冷，他披上一旁的外衣。
“我所在做的事，想必你也有所了解，伴随着不少杀戮和诡计，下面的人也多半怀有各种小心思。”
“你贸然参与，只会被吃的一干二净，然后还得让我花费时间去复仇或者捡拾尸体，这实在是件让人不悦的事。”
听到这样的话语，对面的这位女孩只得咬咬嘴唇，不敢反驳。
“可是，可是加入这个组织就是好的选择吗，虽然我有点好感，但感觉他们的希望也不太大。”女孩犹豫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天真。”珀赛斯简单评价。
“你是否以为，世上一定有稳赚不赔，毫无风险的买卖。”
“没有的，事实上，即便是我，也是一次次的试错，然后从中找寻稍微安稳点的方式而已。”
“南境混乱，自然有我活动的空间，这是难得的时机，但也注定不会长久。”
“一旦有人统一这片土地，像我这样的军火商人必然是他们眼中厌恶的刺，需要拔除。”
“你认为我能抵抗那些军人的搜查和追捕吗？如果有那份实力，我还何至于在这里经商，早就称王了。”
“眼前的繁华和强大，终归只是一时。”
“但是，我们可以出走其他地方，到一个安稳的地方度过余生，其实我也时常担忧兄长的安危。”虽然这位兄长在外人眼中残酷而冷血，但对于莉诺丝而言，正是这位兄长从小保护了她，让她能安稳长大。
“到时，我可以做点简单正常的生意，兄长就不用抛头露面，引来坏人了。”她小声的说着。
“幼稚。”
“带着大量不明的财富，前往异国他乡，面临无法抵挡的强权，这样的行为有如将自己放在案板上，让人宰割。”
“那我们可以多带点人。”
“那样更为引人注目而难行。”珀赛斯打住这位天真妹妹的话语。
在南境他是有名的战争贩子，去了其他地方，或许就是被人轻易剿灭的人员了。
“这次虽然我只以20%的价格出售了货物，但这并不算亏本的买卖，事实上其中不少东西的得来都没花钱。”他的话语背后，带着一丝血腥味。
“如今正是关键紧张的时刻，而且对方急需，所以才会大量吃下，如果错过这个时机，以后也很难寻找这样优质的客户了。”珀赛斯这才简单讲述这次交易的原因。
“任何东西都会逐渐变坏，武器和货物也是。”
“帝国的军队你也看到了，各种新式武器，一年年更新，而这些货物，挤压久了，并不会升值，恐怕还有贬值的风险，所以这个时候是最好出手的时机。”
“我明白了，但是最后，为什么要把我送过呢。”
“因为你很合适。”珀赛斯弯身，拿出座位下存放的葡萄酒，给自己倒上一杯。
“你性格简单好懂，一眼就能让人看穿，这虽然不利于在险恶的环境中竞争，但在那些高洁之人周围，却很容易获得信任。”他轻轻嗅着酒香，小口的饮下。
“用东方的话语来说，就是傻瓜也有傻瓜的幸福吧。”他那狭缝般目光撇了眼自己这位傻白甜妹妹。
“有了你在那边，他们也会对我这个恶名之人多几分信任，这有利于长期的合作。另外有了这样一群人帮我照看妹妹，也能让我腾出手来，去做很多事情。”
“如果他们失败了，我会在一切结束前，将你带走，这虽然耽误了几年，但也不是大碍，毕竟傻瓜的时间不值钱。”
“如果他们成功了，那更好，你是早期加入的，只要稍微表现好点，混个中层的职位不是难事，毕竟还得照顾我这位合作伙伴的面子。”
“到时最好找一位合适的男人结婚，对方最好和你年龄相仿，不要太复杂，也无需十分优异，你把握不住。”
“这样你后半生的生活，大致也能安定下来，不用我操心了。”
“如果我在外面遭遇不测，最不济还能来你躲避下风雨。”
“不，不会的，兄长不是这样的人。”莉诺丝摇摇头，这位兄长虽然向来自信从容，但作为亲生的兄妹，她还是能觉察到其中微小的变化。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刻，这位兄长绝对不会逃到自己这里接受避难，他是如此高傲和自信，容不得身边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马车在夜色中缓缓行使，车轮碾压过路边的碎石和土块，发出轻微的声响，微微摇晃。
珀赛斯看着已然沉寂的夜色，放下空空的酒杯，然后缓缓开口。
“一切终有落幕之时，”
“我年轻时曾在皇家学院求学，见到过那位明媚如阳光的王太子殿下，诸多优秀之人环绕在他身侧，那些天才们如众星环月，花团锦簇，让人充满希望和对这个国家未来美好的幻想。”
“但仅仅一场婚礼，一切鲜花为之凋谢，这个国家也变了模样。”
“我的生命和事业，是行走险恶的悬崖之边，随时可能倾覆，而你会在一个安稳地方活下去，然后将我们的家族传承下去。”
“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使命，这就是你要做的。”
“我明白了，兄长大人。”
莉诺丝看着昏暗烛光中的这个男人，缓缓回答，车厢内慢慢陷入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