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七十二省,因元明真、云容二女的发言而躁动时。
陶潜也因云容那声明有些惊慌,倒不是她那驱逐元明真的正妻姿态,而是她当众将玉环山扯进来,颇为不妥。
他虽有了决断,却没想过连累玉环山。
即便是灵宝宗他都不愿牵扯进来,何况是旁的。
正要询问,云容与他心意相通,先一步便传音过来道:
“好弟弟莫慌张,那番话非是云容自作主张。”
“姥姥先前便有过交代,你既娶了玉环山的人,自然也是玉环山一份子。”
“姥姥虽不爱管闲事,但却极护短,谁若是敢欺你,玉环山必不会罢休。”
云容话音落下,陶潜再生感叹。
这软饭,确是香甜啊,怪道小花道长当初只扭扭捏捏一阵儿,当晚还是从了。
虽然有些超出预料,但陶潜想了想,并未开口否认。
心底则暗道:“现下玉环山站出来很显眼,再过几日便不会了。”
念头落定,陶潜依计而行。
收下妖妃这个“好妹妹”,将那神机器胚交给随巢子,让他带去域外天志公处祭练,顺势也让廉精儿跟随而去。
大张旗鼓,毫不遮掩。
天下人此时都已晓得,用不了多久,陶潜真人麾下将多出一尊可以轻松治理数省,乃至于十数省之地的,更要多出一支当年祖龙所用的机械大军。
瞧到这里时,仍旧有许多军阀、大势力发来嘲讽。
甚至于如宋铁城、耶律禄山、李司命、郭斩龙等人,直接便在此时,透过那些晶球投影法阵,发来一些阴阳怪气的贺电,或干脆就是劝诫。
如这一刻,一面巨大灵镜飘荡天穹。
镜中,显出一尊好似蛮熊野人,或是上古魔将般的身影。
茹毛饮血,獠牙外露,魔气冲霄。
直勾勾盯着陶潜,旋即大笑着谢道:
“陶真人,吾乃耶律禄山,久仰大名了。”
“说起来我这样的野魔,能拥有如今的势力,确有陶真人你一份功劳,也不只是我,全天下的军阀们,原先都是跟在陶真人屁股后面捡食吃。”
“大家伙原来都很感谢你,拆了朱氏王朝,把方士那群老东西揭露出来,天下大乱,让我们这些大老粗也有机会过一把皇帝瘾头。”
“可您这一遭就太不厚道了,堂堂道门第一天骄,怎跑来与我们抢皇帝做,太不合适了。”
“真人你啊,就该回去蓬莱海,逍遥自在,长生久视……”
耶律禄山,活脱脱一头人魔。
但开口后,却又变作话痨。
不过他这一起头,让其余军阀们也都跟上,纷纷隔空喊话。
“耶律野人说的没错,陶真人你何等身份?怎好来与我们这些苦哈哈抢食吃?”
“陶真人,还请你回山去,只要你不来争夺天下,我等皆感念你的恩德,北地数十省对你都不设防,不论去往何处,都是绝对的贵客,保管招待到你满意为止。”
“真人莫要以为打江山、治江山是简单之事,此间难度,却比修行更甚,真人的天赋资质不该浪费在这些俗事上,何况这里面还有气运之毒、人间孽气,必定会妨碍真人你的修行,沉迷进来你怕是无法得道。”
“真人你该知晓自身性情,绝当不成人皇,加之你一无治世班底,二无江山纲领,只凭借一尊机械疙瘩,怕是要适得其反。”
“不说旁的,你一人,要如何收服钱塘、天南、新月三省,只凭借一个松散无能的?”
“真人也别忘了,现下正有大量极乐境凶人正来追杀,随巢子前辈一走,真人性命危矣。”
……
后续这一幕幕,再次让旁观的七十二省人陷入呆滞。
这般场面,的确难得。
须知此时开口劝诫的军阀们,个个都是凶残妖魔。
平素时,莫说让他们露出这等低三下四的姿态,只好好说话就不可能。
但他们在陶潜面前,竟这般乖觉?
这,当然是假象。
北地这些凶残军阀,个个都是非人存在,修的是妖法,炼的魔体,心性扭曲,人性渐无,怎么会真个尊重陶潜?
无非是觉得又闯入一个与他们抢食的大鳄,想通过非战争手段劝退了陶潜。
也没办法,北地虽大,如今资源已不够分。
张金銮、红拂女、姒洗心三人,都在疯狂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
再来一个道门第一天骄陶潜,谁受得了?
虽说这些军阀的姿态,着实难看。
但听过后,众人也不得不承认,说的都有道理。
相比其他天骄,以及军阀。
陶潜入场的时机的确有些不适宜,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收服三省地盘,更别说管理政务等复杂事。
待他慢慢梳理完成时,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这些想法,皆无错漏。
可惜,很快便遭打脸。
陶潜当众冷笑一声,探手也施巨型圆光术。
顷刻间,镜中映照出天南、钱塘二省如今的境况。
在众人的预想中,这二省先是被方士高家以及魔佛寺剥削多年,后又经历连番变故,战争肆虐。
此时,该是处处烽烟,混乱不堪才对。
但这一刻显露出的,却是截然相反的画面。
二省,诸多大城,市县,乃至于村镇等地,竟都在恢复安宁。
大量一瞧便知非寻常人的能人异士,修士志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以迅雷之势接管了二省。
为首的,正是郑隐、赵公达、孟守道、郭虎臣等人。
他们在“天轨秘法”帮助下,组成了一套极为高效、匪夷所思的班底。
在他们带领下,二省开始清理高家、魔佛寺所遗留孽债,恢复生产,恢复秩序。
天南、钱塘二省,如今皆是万众瞩目。
众人瞧过这些,再对比北地其他省份的状况,心底顿时有了结论:
“乖乖,陶真人只怕是早有准备,竟在不声不响中就培育出了这般庞大的治世班底。”
“这些人,不管修士还是凡人,瞧来都不是碌碌之辈啊,虽是刚刚接手二省,但状况已是直追张金銮、姒洗心治下省份,若再多给一些时间,只怕是要超了去啊。”
“不愧是陶潜真人,只要他想,便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
现下不管是谁,包括那些个凶残如妖魔的军阀,都不得不承认,陶潜给的惊喜太多了。
治世班底!
军队!
地盘!
神物!
这些,都是需要漫长时间进行积累的。
可在陶潜处,竟是刚站到台前便解决,且在先前不曾泄露一丝痕迹。
好似那一套班底,是凭空变出来的般。
这中间,还生了个小插曲:
诸事毕后,钱塘省城那些幸存的各派修士,各省代表,本都要离去,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大自在寺神秀、龙猛这一对师徒,以及那一百多位金刚僧。
可谁料到神秀佛子处,有了变故。
这位声名不小,据传在自在寺本代弟子中,实力天赋都位列前三的佛子,竟当众开口拒了自家师尊。
众人就见他道了一声佛号,旋即以心光遁法,挪移至陶潜真人身前。
躬身施礼,道:
“阿弥陀佛!”
“原来无垢佛子亦是陶真人,怪道那般笃定能解了钱塘之厄,怪道能得万民气运认可。”
“贫僧此番愿赌服输,这便前来真人麾下听用。”
“钱塘不宁,贫僧便不会走。”
说罢,也不给陶潜拒绝的机会。
转过身又看向龙猛罗汉,再道:
“师尊请回吧。”
“弟子机缘劫数,正应在陶真人处。”
在旁人看来,神秀和尚所为,不过是赌输了履行承诺,无甚稀奇。
虽说堂堂一位自在佛子,跑去道门天骄麾下听用确有些别扭,但再想想陶潜真人的声名和地位,以及神通手段,似乎又算不得什么。
截至目前,不论道佛魔妖,还是旁门左道。
若从修为境界、神通法力、声名脾性等等各方面比,陶潜自然不是每一种都在前列。
但若是综合比较,暂时无一个年轻天骄,能与陶潜相提并论。
神秀和尚,自也是如此,输了听用也合理。
可不知为何,龙猛罗汉听了,即刻便露出怒色,径直喝道:
“不可!”
“神秀莫要胡言,你吉祥师伯先前推演恐怕是受了多宝真君影响,这才出了差错。”
“如今陶潜小友既已站出来,足可印证你之机缘劫数不在此处,此间事了,你即刻与我回寺。”
这几句吐出,哪怕是一些境界不高的修士,也能瞧出龙猛罗汉眸中紧张。
似乎,是在担忧什么?
就在众人疑惑时,陶潜轻笑两声,径直解惑道:
“神秀道友,不必将那赌约放在心上,彼时不过是我耍了个小手段,好诓你入局,替我吸引魔佛寺三位罗汉注意罢了。”
“如今我决意站出来庇护三省,乃至于做更多事……看似有些把握,实则凶险异常。”
“这些邪魔所说也无错,以我先前闯出的那些祸事,现下来杀我的极乐境凶人,只怕已过双掌之数,甚至那一众道化老怪,也都隔空在瞧我。”
“这等境况,你若跟随我左右,只怕也有性命之虞。”
“归去吧!”
“那赌约,做不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