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有条不紊的过了下来,眨眼间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孟萋萋还是没弄清楚周行到底有什么秘密,倒是宫廷中的风水养人,短短几****的脸盘已经有些圆了。孟萋萋对镜照了多时,后来想起反正也是周行的脸,她不必担心,如此照吃不误。
这日孟萋萋趁着盛嘉彦被政务缠身留在了建章宫处理,百无聊赖下便带着她在宫廷中的跟班们在宫里巡逻,到处拈花惹草招猫逗狗的。经过玉带桥时,隔着老远就看见好几个宫女围在那里。
孟萋萋默默带人走近,看见被宫女围在里面的景梵。
景梵依旧一身白衫,他手中提着七彩线编织的香囊,挨个发给面前的几个宫女,还不忘收她们的银子。
“别抢别抢,每个人都有。”收了银子后的景梵笑的更加和善迷人:“祝几位姑娘早日寻得真命子,我的香囊带有助桃花的作用,一定可以的。”
宫女们手握香囊,心思却明显不在这上面。每个人都面带红晕的看着景梵,其中几个胆大的宫女双手捧着香囊递上去,低头腼腆一笑:“请景师开个光。”
景梵十分受用的接过,纷纷在每个香囊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宫女们拿着香囊,似是得了个什么宝贝一样紧贴着心窝,尔后她们彼此对视一眼纷纷携手散去。
孟萋萋深吸一口气。这个景梵居然摆摊摆到自己宫里头来了,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我这次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孟萋萋罢撸起袖子,大步流星的迈步过去。
景梵正在收摊,抬首看见孟萋萋气势汹汹的过来,他反而不怎么慌张,还伸出手挥了挥:“陛下。”
“景梵,你怎么能!”孟萋萋四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你怎么能在朕的宫里头摆摊赚钱!你好歹是朕的师,不要太给朕丢人了好不好。”
景梵无辜的摊手:“陛下,没有人会嫌钱多的。您给臣的是一份,臣自己赚的又是一份。”
孟萋萋被他的语塞:“那你也不能在宫里摆摊!”
就在她决定准备态度强硬些的时候,景梵忽而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是一块水头十足的翡翠玉佩,华光流转好似一汪流动的碧水,玉上穿孔,孔中系着一串精美的罗缨。
美玉缀缨,心意昭昭。
“陛下,这是微臣特意为您留的。”景梵递上去。
“为朕?”孟萋萋接过这块成色绝好的玉佩在手里摸了半。可是她觉得奇怪,以景梵的财迷程度,为什么特意把这个玉佩留给她,他卖给别人不就好了。难道……
果然,下一刻景梵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谢谢陛下,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孟萋萋差点跳脚:“你怎么不去抢!”
“陛下,这块玉佩可不是普通的玉佩。这玉佩有名字的,人们常世间哪儿得称心如意,但这块玉佩经过我的加持,它就是能帮助您称心如意心想事成。微臣当然要把这么好的东西留给您。”
孟萋萋嘴角微微抽搐:“是因为只有朕买得起,不然换做一个正常人谁会花五十两买!你这个玉佩好是好,但也不值五十两!”
景梵摇头,秀气的眉眼带着一抹遗憾:“陛下,这可不是钱的问题。您身为下之主,区区五十两算的了什么呢?马上就要乞巧节了,陛下不早早为皇后娘娘做点准备,哪怕买来送给喜欢的妃子也好。皇上您想想,称心如意,微臣可不是而已,五十两到底值不值,您心里想想。”
“你以为你的花言巧语能骗到朕?!”孟萋萋瞪眼看了他一会,景梵面不改色的笑着坦然接受孟萋萋的怒目相对。最后还是孟萋萋先行投降,她一摆手:“得了得了,衰,给他钱!”
衰神本是低着头数蚂蚁,突然被点名,抬头愣愣的:“陛下?”
“给他钱啊!五十两,快点。”
“可是陛下……您……您出门没带银两啊。”
孟萋萋一个不耐烦,直接上手摸进衰神的袖兜,掏出衰神在人间藏得私房钱,数了五十两直接往景梵手里一丢,孟萋萋再猛地拿过玉佩。
看着景梵笑意满满的眼,孟萋萋总觉得自己有点上当受骗了。
但买都买了,就先信他一次。孟萋萋对着光观察玉佩,发现没有被景梵“开过光”,她心里稍稍放心了点。便带着因私房钱被克扣而哭唧唧的衰神扬长而去。
景梵立在原地,日光拉长了他颀长的身形。他微微一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孟萋萋捧着玉佩风风火火回到建章宫的时候,盛嘉彦才刚刚合上最后一本折子。他看着孟萋萋献宝似的将玉佩递到他面前,盛嘉彦只是微一打量,才道:“不戴这种东西。”
“我好歹也是五十两买的诶!”孟萋萋表示抗议。
衰神却疑惑道:“孟姐姐,你找来的那个师看起来不像个占星算卦的,反倒像个……狡猾奸诈的商人。”
孟萋萋深以为然,但不想在盛嘉彦面前露出心虚,只能岔开话题道:“阿彦,再过几日就是乞巧节了。所以这个玉佩你必须要收。”
盛嘉彦敛眸,密而长的睫毛将目光掩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分明他究竟在想什么。良久,他终于接过玉佩,淡淡道:“这份礼物我很喜欢。”之后随手往腰带一挂。
孟萋萋心满意足的点头,接受了就好。
虽然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称心如意,但既然是乞巧节,讨个好彩头也是可以的嘛。孟萋萋犹记还在地府的时候,有一次遇见牛郎织女,织女抹着眼泪很是伤心:“世人既然都知道我与牛郎一年才能见一次,他们都能见面的,过什么乞巧节。”
她跟盛嘉彦话之间,外头有人来传,是太后请盛嘉彦过去一趟。
孟萋萋看着盛嘉彦离开,往榻上一躺,开始想过几的乞巧节她该怎么跟盛嘉彦一起度过。
衰神在一旁忽然无心道:“孟姐姐你胆子真大,我看那个景梵也不像是个不学无术的神棍,应该好歹是有点真本事的,他给孟姐姐的东西,就被姐姐这样直接送给了陛下。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作用,那可怎么办。”
他简直一语点醒梦中人,孟萋萋忽然意识到衰神自带的倒霉特效,会感染他身边五里以内所有的人畜草木啊!万一真的被衰神中了,那……
孟萋萋从榻上猛地跳去,出门追已经走远的盛嘉彦。
“我忽然后悔了,这个玉佩不太好看,也不衬你,你还给我。以后我再送你一个新的。”孟萋萋罢,就要去盛嘉彦的腰间扯掉玉佩。
盛嘉彦却推开她手,低头轻抚玉佩道:“这个挺好的,就留着。”
尔后他靠近孟萋萋,压低声音淡淡地提醒:“阿孟,这里人多,你不要乱来。”
孟萋萋急了,生怕这块玉佩会带去不好的运气:“你就先拿下来嘛!我回头再给你一个新的!我……我后悔花了银子买了,我现在要拿这个跟景梵换回我的银两。”
衰神冒头:“是我的银两……”
孟萋萋一拳将他打飞。
周围的宫人听见了,眼神中已经浮动着审视与打量。
盛嘉彦凝神看着孟萋萋,用嘴型劝道:“阿孟,别闹。”
尔后他朗声道:“反正你不管买什么,账都是记在我这儿的。五十两回头让人去取就好了。”
盛嘉彦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更多宫人的侧目。
孟萋萋急了:“你先别那么多,把玉佩给我!”
她伸手去抓,盛嘉彦紧紧握着她的手腕:“这玉佩无论成色还是形状都属上品,不知陛下从哪里看出它不好了?”
“不好就是不好!”
盛嘉彦后退一步,孟萋萋立刻去追,哪儿知这一下却是让她左脚踩右脚,整个人都往前跌去。
盛嘉彦长臂揽住她的腰往前送,一贯冷然的目光里透着几分别样的深沉:“陛下,好好讲话,不要动手动脚。”
周围的宫女们立刻窃窃私语:“噫,陛下竟然大庭广众之下……”
孟萋萋情绪激动,猛地跳起来:“我才没有动手动脚!”
她这一蹦跶不要紧,周行的身体体积本就比孟庸的要高大很多。饶是盛嘉彦也拽不住孟萋萋,眼见着她要跌进一旁的青色池塘里,盛嘉彦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腕,最后竟被孟萋萋一同带进水里。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周围的宫人反应过来时,孟萋萋他们已经‘噗通’一声落水了。
岸边顿时慌张嘈杂起来。
孟萋萋没料到的是争抢玉佩的途中,玉佩上的弯钩竟将她的指尖划破。一滴血色在水中漫开,孟萋萋不知怎的,觉得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唯一能看清的,是盛嘉彦腰间上光芒愈发大亮的玉佩。
此时景梵的声音又不晓得从哪里传来的,他——
“称心如意,自然是要称心又如意了。”
第288章 痴情的男女
仿佛睡了很久的一觉,孟萋萋醒过来的时候全身都泛着疼。她自榻上坐起捏着酸痛的肩膀,喊了声:“衰进来。”
回答她的是无声的寂静。
孟萋萋疑惑了一下,她在室内看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室内唯有细长颈铜鹤炉在慢慢吐露着白烟,孟萋萋挠了挠脑门,觉得很是奇怪。
不应该呀,按照她落水的事情来,太后一定是第一个着急的人,怎么会她一醒来就一个人都没有呢?还有盛嘉彦在哪儿?
就在这时,孟萋萋听见隔间外堂传来有人话的声音。外堂与内室用了厚厚的帘幕格挡开来,孟萋萋竖起耳朵仔细听,捕捉到姜太傅的声音。
“殿下现在还不能打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需要休息。”
尔后是周誉礼稚嫩的声音:“誉儿知道,希望母后早日醒转。”
什么?!盛嘉彦还没醒过来吗?!
孟萋萋紧忙踏上她的鞋,慌忙往外堂走去。兴许是她担心盛嘉彦的心过甚,就连今的鞋子有些不合脚她都忽略了。
孟萋萋一把掀起垂下遮挡的帘幕,气如洪钟的喊了一句:“皇后在哪儿!”
空气突然安静。
孟萋萋看着“自己”坐在正堂的龙座上,“周行”蹙着一双淡漠的眉,此时正紧紧盯着她。而下排站着的太医及太傅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孟萋萋,周誉礼捧着书卷坐在凳子上目瞪口呆。
尔后他默默低声问姜太傅:“太傅,母后不像是很虚弱的样子。”
孟萋萋是彻底惊呆了。如果周行的身体坐在那里,那现在她站在这里的是谁?!猛然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下意识双手按上自己的胸脯。
触手一片柔软,孟萋萋大脑立刻空白了。
换回来了?!落水而已,她跟盛嘉彦竟然换回来了?
她的动作引起在场所有目击者心中的震动,姜太傅更是有些诧异。盛嘉彦的面色已经很不好了,他冷冷道:“你们先退下。”
太医颤颤巍巍的表示:“陛下,需不需要老臣为皇后娘娘再看看……”
“下去,”盛嘉彦已经起身踏步朝孟萋萋走来了:“朕看皇后生龙活虎的很,不必再诊脉了。”
“是。”太医如蒙大赦,提着药箱压着帽檐飞也似的离开大殿。
“母后,你醒啦。”周誉礼从凳子上蹦下来,张开手朝孟萋萋扑过去。
他幻想着被孟萋萋搂在怀中,而孟萋萋也的确伸出了手准备接住他。然而周誉礼刚跑到孟萋萋跟前,领子便被盛嘉彦无情的拽住,尔后盛嘉彦将他丢给站在一旁的姜太傅。
姜太傅搂着年少不知事的周誉礼慌张的行礼退下。
姜太傅抱着周誉礼匆匆走远,他们的对话还是飘进孟萋萋的耳里。
“太傅你放我下来,我还要看望母后呢……”
“殿下,识眼色也是做好皇帝的第一步,以后你会明白的。现在陛下和皇后娘娘有要事相商,我们先回承乾殿习字。”
孟萋萋此时已经没心情偷听太傅跟周誉礼又了什么,她只知道盛嘉彦的身形贴近的时候,她被笼罩在盛嘉彦的阴影当中。
“阿孟,”他蹙着眉,口气很不悦:“你怎么能穿成这样就出现在大臣面前。”
孟萋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只穿着白色绸缎里衣的她,披散着长发,还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
“这不能怪我呀,我也不知道我们已经换回来了。”孟萋萋咕哝着嘴,转身回到床榻边坐下:“真是太奇怪了,为什么我们一落水又换回来了?我还没当够皇帝呢!”
盛嘉彦微微挑眉,表情饶有兴致的样子坐到了孟萋萋身旁:“你没当够?那正巧,桌案上堆着昨还未批阅的奏折,你一同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