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云浅的叛逆（二合一）
轮回的本质是什么？
轮回一定需要阴曹地府，一定需要一个审判一切的‘阎王’吗？
其实不需要的。
云浅十分清楚，她的存在和夫君依旧存在，就是轮回最好的证明。
至于说这些轮回是否是一件好事，云浅觉得应该是，因为她无法脱离这个轮回，只要他还在，自己就总是会在的。
过往的经验让她可以轻而易举想到这一世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实话说……就算是片刻泄露出的记忆，也让她可以准确的预测出名为‘云浅’的女子的结局。
但是没关系，即便这一世的结局是注定的，她依旧期待着下一次的轮回，想要变成让他更喜欢的样子。
云姑娘……大抵就只有这么点追求了吧。
祝平娘说过柳青萝是菟丝子，是缠青藤，是依赖他人直到将对方的养分汲取干净，然后随之一起逝去的存在。
那云浅呢。
“你管我呢。”
云浅她自己还需要别人照顾，当然不行……所以云浅做不成暮雨峰的大师姐。
“喂，我的故人就只有阿白是吧。”祝平娘不满的甩开陆姑娘的手。
云浅不认为祝平娘需要担心有人托梦，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阴曹地府，所以不存在托梦，只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果然啊，忘却是必然的趋势。
同样的味道。
“看姐姐我，还看不出来吗？”
至于说她为什么知道师父提起的一定是玄剑司的宗主，原因只是因为她师父遭遇过‘情伤’，对于全天下的男人都十分厌恶，有且只有玄剑司的宗主因为往昔同队的情分，还能说上几句话……
却听祝平娘指着自己的脸。
这次她不是主动缠上来的，而是他唤自己来的，说不得还会有一个女儿呢……所以，现在断言结局还太早。
陆姑娘：“……”
几乎相同的姑娘……
不然，暮雨峰大师姐怎么能够是一个青楼姑娘呢？
“云妹妹，你在发什么呆呢？”祝平娘看见云浅垂下眼帘，轻轻唤了她一声，同时说道：“姐姐我用词儿是差了些，妹妹也别往心里去，我以前是上过学的，就是活的太久了……许多事情记不得了。”
所以轮回才有必要。
时间很久之前就证明了夫君和她不一样，在那样空白循环的时间中，不愿意升华的他注定会是崩溃的。
他讨厌这个概念。
羁绊不是什么好的词语，但是用在记忆斑驳的她身上，竟然意外的合适。
短暂而又灿烂到即使在永恒生命中也牢牢镶嵌、决计不会暗淡的耀眼？
她见识过。
这个死丫头，在大事上会为自己的面子考虑，相对的，无所谓的小事上，她抓住自己一个失误就会使劲的踩，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祝平娘摇晃着青葱般的手指：“曾经的我什么样子，你大抵是知道的吧，再看看现在，妥妥一个出卖色相的坏女人，站街角的那种……”
时间，的确是很神秘的东西，她还从未有深切的了解过。
陆姑娘也有准到离奇的第六感。
他不会喜欢。
温梨本不会记得这种事情，但是正巧刚刚祝平娘提醒了她有这么一号人，才让她回忆起来了。
这就是时间。
以及，抛开对他的好处，轮回本身对云姑娘也有着深刻的意义。
是祝前辈刚刚提起的那个司空镜的父亲吧。
祝前辈知道玄剑司的宗主……喜欢她吗？
罢了。
都多大岁数了，还一点也不稳重。
青楼姑娘给换上的，很合身。
——
就连司空镜……屡次看见父亲那无奈的眼神，大抵也猜到了什么。
嘴角抽搐。
祝平娘目光灼灼，笑意盈盈。
这是难得的，属于她自己的理解。
曾经在徐长安还叫做其他的名字的时候，他曾经觉得她是很可怜的人，或者说……几乎在每一次的结尾都是如此。
云浅抿了抿唇，又觉得自己真的看了他写的太多东西，开始用这些奇怪的思维方式思考问题了。
温梨看着自己身上这一身美丽的长裙。
和她没什么关系，也是记起了徐长安早晚会和玄剑司打交道，所以温梨才会思考玄剑司的同时发散思维，至于说祝平娘的情感经历，她其实没什么兴趣。
那就不是暮雨峰，而是合欢宗了。
“是故人啊，故人……说起来，我把她埋哪里了？糟了！我忘记了。”祝平娘说着，眼角微微抽搐着：“连这种事情都忘了，她大半夜的不会托梦来骂我吧……不过也没关系，我马上就登临乾坤，早就不会做梦啦。”
天底下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司空列宿最倾慕的人是祝桐君。
“不是什么好……？”温梨一怔。
抬起头，温梨对上云浅柔和的视线。
至于说日有所思……那东西对云浅没用，只有真实的他出现在梦里才是她的夫君，其他的……哪怕是她想象出来的，也是假象，云浅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不然的话，经历过无数次的故事。
“这样的我，还不能证明……时间可怕吗？”
“……”
一脸的无语，随后捂着脸。
想被他怜惜倒是真的。
因为只要轮回存在，她就总能再一次遇见他，总是能变得让他越来越喜欢。
温梨的师父知道。
徐长安要的是生于生时，亡于亡刻，遵从自心，尽人之事。
师弟倒是个很好的人选，会照顾人、心思细腻，可惜他是个男子。
“祝姐姐。”此时，陆姑娘眨了眨大眼睛，忍不住问道：“李仙子曾经欠您一杯酒吗？”
云浅偏着头，又觉得有可能不是这样。
司空列宿。
名为徐长安的少年，早晚也会融入她的生命中，所以只要将生命拉扯的足够长，这些光点就会尽数充斥着她的生命。
云浅心想就是因为这样，失去记忆对他而言才会是一件好事，而对他是一件好事的话，对云姑娘就该是如此。
名为云浅、不甚聪明的姑娘能够想到的最浪漫的事情……兴许就是这样了。
云姑娘还不明白。
和一个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与小姑娘一样任性的姐姐置气，自己也很不成熟啊。
只有当事人一无所知。
她现在也会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了啊，真是越来越像一个心思杂乱的女人了。
温姑娘不会无缘无故的发散思维，可此时她想着祝平娘的变化，就会不自觉的想到这种事情。
所以，能够让师父用调笑的语气提起一个男人，就只有这个可能。
李知白知道。
“祝姐姐，您这是自己不检点，赖给时间做什么。”陆姑娘叹气。
陆姑娘歉意的微笑。
听师父说，曾经的祝桐君是比她还要少言冷语的，是高傲优雅的九霄上仙，是让任何人看一眼就会自惭形秽的，更是……不知道多少人心中一抹放不下的晶莹。
她又看向台下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结束了节目的阿青，心想剑舞很新颖、很好看。
那师父总是说自己和她相像？
自己，以后不会变成这样吧。
说起来，温梨忽然一愣。
“喂，臭丫头你的眼神很失礼。”
“忘记了……”云浅听着祝平娘的话，忽然开口：“活的越久，忘记的事情就会越多吗？”
祝平娘的道路几乎走到尽头，祝平娘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具有借鉴的意义……那么许久之后，自己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反正，师父提起当今修仙界顶层还有人喜欢祝平娘的时候，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那笑容，让温梨大概能够猜到师父肯定知道谁还在恋慕着祝平娘。
温梨是个很死板认真的人，仔细的思考过后，觉得如果她真的想要做青楼姑娘，就先得把‘大师姐’的身份托付下去。
“祝姐姐，您就别往脸上贴金了。”陆姑娘撇嘴：“我小时候多吃一口你的点心，开茶会喝醉了还会拿出来数落我，一个词儿用错了就说忘了？”
所以，做青楼姑娘，兴许没什么不好……
托付的人选？
云师妹？
温梨摇头。
他要的是顺其自然，是‘李知白’，是短暂而又灿烂到即使在永恒生命中也能够牢牢镶嵌、决计不会暗淡的耀眼。
“我倒是忘了，姐姐您的年岁也不小了。”陆姑娘一愣，随后叹息。
自家这个姐姐啊，总是没个正行。
说完后，祝平娘的表情就从后怕变成了如释重负。
“嗯。”云浅点头。
不得不说，祝平娘还是觉得温柔起来的陆丫头有些恶心人。
花月楼的姑娘是祝平娘的女儿，也就是她的师妹。
“你就别去想什么时间了，还太早。”祝平娘看到温梨沉思，提醒她：“那不是什么好玩意。”
“时间吗……”温梨若有所思。
奇怪。
“……对不起，姐姐。”
想到这里，温梨一怔，旋即轻轻揉着眉心。
温梨眼睫轻轻眨了两下。
她没有将祝平娘玩笑般的话语放在心里，但是温梨和云浅却听进去了。
只要轮回存在，他在一次次的改名中，总是能体会到短暂生命所不能尽数体会的‘体验’……最重要的是，只有轮回存在，徐长安在体会和上一辈子同样的乐趣、吃到和上一世同样口味的点心、遇到和上一次同样的姑娘时……才会有崭新的体验，才会有惊喜，才会带着微笑。
云浅才不这么想。
但即便是这样，即便徐长安明确的表示过不喜欢、很不喜欢、云浅还是会觉得她是喜欢‘轮回’的，这是云浅倔强的叛逆。
“……你！”祝平娘嘴角抽动。
她虽然除了阿白就没有朋友……但是少时的姐妹还是有的。
“少废话。”祝平娘咬牙：“教我文统的先生都埋地下多少年了，长什么样子我都忘了……你和我说这些？”
似乎这一世，徐长安身边的因缘总是有和她相似的地方。
夫君给她带来了‘生命’的概念，然后在这永恒生命中烙下几乎不会褪色的瞬间……自己怎么会是可怜的？
温梨当时有猜测过会是谁，应当是……玄剑司的那位宗主。
不过，玩笑归玩笑，温梨承认时间很可怕这一点，因为的确是时间的流逝让祝桐君变成祝平娘的，不然假如时间定格，她就会永远保持最好的年华。
“……嗯。”云浅轻轻点头，她盯着祝平娘看了一会儿，觉得注定会出现在夫君身边的姑娘真的很厉害。
应当说祝平娘不愧是有资格和李知白竞争‘正宫’的女子吗。
尽管她已经知道祝桐君祝前辈已经不再是山巅上的一抹雪梅，但是看到她堕落至此，温梨也隐约察觉到了时间的‘残酷’。
祝平娘：“……”
不然她一个人的时候，怎么从来不会梦见夫君呢？
只有他活着，才会切实出现在云浅的梦里。
但是无论怎么样，云浅都不讨厌轮回……就算徐长安屡次说他不喜欢轮回的概念、不止一次的说只有今生过的有遗憾的人才会寄托于下次轮回。
温梨：“……”
温梨盯着祝平娘看了一会儿，在想一件事。
‘走神了……’
夫君不觉得他可怜，却觉得自己可怜？
她既然见识过那样的耀眼，又如何愿意回到空无一物的世界中，所以……即便每次相见都是时隔多年，哪怕时间失去了意义，她的生命中还是会出现无数这样的耀眼光点。
“当然。”祝平娘语气一顿后，一如既往随意地看向窗外那漆黑的天空，无声的笑着：“活的久了，忘记的事情就会越多，你想找那个欠你一杯酒的人，她却以为她早就还了……这就是时间啊，云妹妹，这就是时间。”
如果说祝前辈以往是真正的九霄上仙……
巧合的是，她也是这样的存在。
听着祝平娘的俏皮话，一旁的温梨有些沉默。
暮雨峰大师姐的身份，等师弟有了女儿，他的女儿，说不定能够胜任呢。
有这样一个柔弱的娘亲，女儿一定会被培养的很有责任心吧。
温梨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她一点不讨厌这样心思斑驳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