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烨手足无措,“我……我……”
“她现在只能记起十二岁以前的事,其他的都忘记了。”鲁韫绮幽灵似的突然在她耳边道。李攸烨回头没有看到人,知道她正隐着身形,“你怎么又回来了?”
“还不是受人之托。否则,我才懒得回来。”说完往她手上塞了一个包裹,“这是她生前穿过的衣服。”随即意识到说“生前”好像不对,但管她呢,她只想交了差走人。
“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是怎么救下她的?”李攸烨有太多的疑问,甚至现在还难以置信死而复生的事真的发生了。
“不是我们救得她。是她自己救得自己。”
李攸烨不解。“我们四月份发现她的时候,她正昏睡在慈和宫底下的密道里。估计在最后一刻,你的皇奶奶改变了主意,自己打开密道逃生了。”
“四月份?”怎么可能?江后自焚的时间是二月份,“人怎么可能不吃不喝昏睡两个月?”
“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另一个不幸的消息。”
“什么?”
“你皇奶奶的寿命好像特别长。”
“长寿是好事,怎么是不幸呢?”
“我的意思是说,她的寿命比一般人长很多,等到你死了,她或许还活着,还像现在这么年轻!”鲁韫绮认真道,“她和单伦尊就像天平的两个极端,单伦尊的寿命有多短,她将来的日子便有多长。”
李攸烨趔趄了几步,“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将在以后的每个年龄段都停留普通人一辈子或许都达不到的时间。那时候,她的儿子,孙子,重孙早已经作古。她将会一个人,孤独地度过自己苍老憔悴的晚年。”
“别说了。”李攸烨不忍再想。
“当然,这只是我们普通人的臆测,或许她不会活得那么久。也或许根本无需担心她难以熬过剩余的时间。因为她一睡便可安然度过两个月,或许一百年对她来说弹指一瞬便过去了。”
李攸烨看着那人怔怔不语。
须臾,她问,“既然你们救了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还怪起我们了。那时候我们并无把握救醒她,告诉你只会让你白欢喜一场。”鲁韫绮愤愤道,“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最后一句,她的失忆是自己刻意回避导致的,她借这次沉睡选择性地将那些痛苦难忘的日子都抹去了,可以解释为什么她的记忆退回到了十二岁之前。大概那是她一生之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李攸烨眼里有水雾浮上来,“我也是她痛苦的记忆吗?”
鲁韫绮没有回答。李攸烨侧开脸,隐去目中的水份,回头,“怎么才能让她好起来?”
“她是自我屏蔽的记忆,不能借助外力来帮她恢复。如果你可以让她感觉安心,快乐,舒适,或许有一天她会自己解开自己的封闭,把一切都想起来。”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再见。”鲁韫绮转身就走。
“等等!”李攸烨唤住她,
“还有什么事?”她不耐烦道。
李攸烨犹豫地问,“她还好吗?”
“你问的是谁?”鲁韫绮抱着胳膊故意装作不知。
“……你们什么时候把栖梧送回来?”
鲁韫绮等了半天等来了这句,气得想骂人,扭头就走,“自己等着吧!”
李攸烨听到周围再无动静,知道她已经走远了,回头见那人微微蹙着眉头,仍旧在等她的答案。她知道自己此刻倘若认她,或许会令她吓一跳,于是说,“我在找我的皇奶奶,你见过她吗?”
她摇了摇头说否。视线仍然停留在李攸烨身上,“我们见过面吗?”旬又沉思,“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她颦眉上下扫着李攸烨,这神情让李攸烨想起小时候,每次在外面闯了祸到江后这里领罚时,她都用这个表情逼她承认错误。李攸烨不自觉地站端正,期待她能想起点什么。
“我知道你是谁了。”她忽然笑说。
李攸烨颇为意外,小心且期待地问,“是吗?那我是谁?”
“你是玉瑞的太子殿下。我有说错吗?”
“是,你没有说错。”虽然有些失望,但不知为何,看到她有别于往日端庄矜持的明朗笑容,李攸烨突然不忍心去戳破她的幻想。但是她似乎对她的反应不是很满意,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猜到的?”
李攸烨只好又装着及时醒悟地模样,问,“啊?哦,那你是怎么猜到的?”
“笨啊你。”她咯咯地笑起来,“你身上挂的玉佩是玉瑞世代相传的龙海玉佩,只有皇帝和太子才可以戴的。皇帝现在很老了,你还这么年轻,不是皇帝,那自然就是太子咯。”她分析地头头是道,李攸烨低头看看腰上的玉佩,非常尴尬地说,“你真聪明。”
同时心里百转千回,太子?她十二岁时的玉瑞太子,那便是后来的盛宗李安载了。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她转身不再理会李攸烨,翘着脑袋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东西。李攸烨便问,
“你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