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好在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尴尬的场面。
红玉来到门前,却见王府一名侍女快步走上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件:
“殿下,天水桥裴家的镖师,刚刚送来一封夜公子的急信。”
“嗯?”
东方离人拉下了眼罩,把信接过来打量,可见信件上有蜡封,写着‘靖王亲启’四字。
东方离人见保密措施如此之好,就知道说的是正事儿,走到窗前,打开信封,取出信纸打量,密密麻麻的字迹映入眼帘:
殿下,见字如面……
我杀血菩提时,认识了红花楼宋驰……
学霸王枪,帮红花楼去周家踢馆,大杀四方……
东方离人看到这里,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毕竟红花楼属于很老实的江湖势力,埋头赚钱,明面产业都按时交商税。
夜惊堂学了霸王枪,她正好白嫖这门江湖绝学,指不定还能借夜惊堂之手,把红花楼变成自己的私人小金窟,免得户部老说她养护卫花销大……
但接着看去:
剑雨华为我仗义执言,和周家闹翻了……
晚上去招揽剑雨华,发现周怀礼清理门户,和宋驰一拍即合,把他宰了……
?!
东方离人微微歪头,着实没料到夜惊堂能把水云剑潭的掌门宰了。
八大魁所在的门派基本上就是江湖八大豪门,掌门的实力绝对不低。
夜惊堂和白佛宋驰,竟然能得手,看来夜惊堂最近武艺又突飞猛进了……
信至此处,东方离人也明白了夜惊堂写信的意思了——来抱本王大腿!
东方露出一抹傲色,但继续往下看去,就瞧见义正言辞的几句:
我携靖王令信,有捕杀盗匪之责……
虽然我有杀心、旧怨,但周怀礼确实在草菅人命,无论何种初衷,我都当拔刀制止……
依《大魏律》,拒不受捕者诛;不法之徒反抗、逃遁,旁人可对其格杀勿论……
周怀礼反抗的很剧烈,戳我两剑,宋驰四剑……
帮手宋驰、受害者剑雨华,皆可为人证……
我把靖王府的牌子留在案发现场,以免牵连到红花楼……
望靖王主持公道开堂公审,我愿与剑圣周赤阳‘当堂对峙’,以辨是非对错,错若在我,殿下也当依律判罚……
还请朝廷保护受害人剑雨华与我的人身安全,以免遭不法之徒灭口……
???
东方离人都看懵了!
万万没想到夜惊堂这浓眉大眼的江湖人,竟然懂大魏律法,说好的‘江湖事、江湖了’呢?
夜惊堂这‘状纸’,不说送到她这儿,送到李相、女帝哪儿,朝廷都得依律保护夜惊堂人身安全,核实案情后,再按律判罚。
这官司怎么输?
让剑圣周赤阳来京城打官司,他就算不要江湖脸面了敢来,就他哥干的那些破事儿,最后怕是能判个连坐!
东方离人憋了半天,硬没说出话来,古怪表情,把太后娘娘都看愣了,好奇道:
“怎么啦?”
东方离人轻咳了一声:“没啥,夜惊堂报案,有点小事要处理一下。孟姣。”
呼~~
幽风吹进屋里,白发老妪无声落在屏风前,恭敬询问:
“殿下有何吩咐。”
东方离人把信纸,递给孟姣:
“你什么看法?”
白发老妪接过信纸,认真打量片刻后,微微点头:
“嗯……此子确实是个大才,小小年纪,就领悟了武学的最高心法。”
东方离人被这信弄得,都不好意思说是在当夜惊堂保护伞,正儿八经道:
“既然报案,本王就得依法办事。嗯……先在江湖上放点消息,就说黑衙近期在泽州缉拿绿匪头目,偶然剿杀行凶匪徒周某,以免周家找不到凶手……不对,找不到拔刀相助的义士,胡乱报复旁人。”
白发老妪微微颔首:“老身派人去把剑雨华找回来,留作人证。再给周家送个状子,让周赤阳过来等殿下问案。”
东方离人点了点头,义正言辞道:
“给周赤阳带个话,周家错则死有余辜,黑衙错则杀人偿命,本王会邀吕太清、璇玑真人旁听此案,绝不会包庇下属坐视百姓枉死,一定给他个公道。”
白发老妪摇头一叹:
“周怀礼私德太差,这案子周家根本翻不了。殿下公开给周赤阳主持公道,他来不来都是输,输了理法,再找黑衙的人报仇,就不占理也不占侠义了。不过这血仇消不了,周家私底下大概率会买凶报仇。而且此案和夜惊堂的刀法有关,君山台的反应,恐怕比周家大……”
东方离人略微思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周赤阳暂时不好动手即可。把夜惊堂身份捂严实点,其余的只能让夜惊堂提防。嗯,本王写封信,给夜惊堂送去……”
“是。”
……
第一百章 归京
大日悬空,西王镇的码头上千帆汇聚,商客来往如梭。
不起眼的渡船,停泊在船队之间,李三问等人在岸边和商贾沟通,往船上装着顺道带回京城的杂货。
猎猎江风吹着江边的酒幡子,夜惊堂身着黑袍站在旗杆下,从急急赶来的裴家掌柜手里,接过了一个小包裹。
包裹里不大,里面放着一块牌子,是新的靖王府腰牌,和一封信。
夜惊堂嘴角轻勾笑了下,拆开信封把信纸展开,笔锋苍劲的字迹就映入了眼帘。
书信的内容很正经,比如‘本王铁面无私,若发现你供词有虚假之处,按律当如何如何’等,总结下来无非是回去听审。
夜惊堂看了片刻,露出一抹笑容,就把信收起来,招呼船上的李三问:
“李叔,京中还有急事要办,收拾好货物就准备启程吧。”
“好嘞。手脚都麻利点……”
……
夜惊堂来到了岸边的一家酒楼里,沿途护送他和三娘回京的宋驰和陈元青皆在其中。
瞧见他进来,在大厅里喝茶的三娘,就来到跟前,柔声询问:
“如何?京城那边怎么说?”
夜惊堂点头道:“靖王放了消息,说黑衙杀的人,事情正在处理,会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担惊受怕好几天的宋驰,闻声长舒了一口气,起身道:
“少主这手腕,比功夫都硬,有这人脉还混什么江湖。”
“此举只能保暂时周全,等过两年我武艺高了,和周赤阳一战泯恩仇,才算彻底解决。”
宋驰点了点头:“也是,少主以后还是得小心为上。”
陈元青来到近前,轻声道:“过了西王镇,就是京城地界。既然少主安危暂时无碍,我和宋二哥也得各回驻地了,往后若有异动,楼主随时传讯,我们必然及时赶来。”
陈元青和宋驰,都是各州船帮的龙头人物,离开太久,堂口里必然出乱子。
裴湘君也要早点回京,当下也没耽搁,招呼人手,一起前往码头。
宋驰拉着少主出门砍人家掌门,被陈元青和三娘轮番教训没长辈气度,临走前沉稳了不少,走在夜惊堂跟前,老气横秋说教:
“惊堂,这以后行事,还是要稳健,可别学宋叔我。宋叔我能活到这年纪,纯靠八字够硬……”
夜惊堂和宋驰,彼此也算臭味相投……不对,彼此意气相投,含笑回应:
“我行事向来稳健。那天要不是宋叔在跟前壮胆,我绝不会轻易出手。”
“那天要不是你在跟前,宋叔又岂会贸然出手……”
裴湘君脑袋都听麻了,不过宰了周怀礼,确实算出了一口恶气,她也没再严肃训道,只是轻哼道:
“你俩就互相壮胆是吧?还好这里是泽州,要是你们在天南凑一块,恐怕撞上奉官城都敢去试试深浅。”
“呵呵……”
宋驰笑了两声,想想又开口道:
“兵刃再好,总有不在身边的时候,武夫最实在的兵器,还是拳脚。上次答应教你几手拳法,急着回去也没时间在跟前教,刚才把招式教给了楼主,以你的悟性,跟着楼主练个三五月,应该就能入门。”
裴湘君其实是主动要求她代为传授的,白嫖拳法还能和夜惊堂增进感情,不过这话肯定不能明说:
“宋叔放心,我会好好教惊堂拳脚功夫,明年见面,让宋叔好好考教。”
宋驰摆了摆手:“等明年见面,我怕是得和长青一个怂样,真有本事,该去把拳魁蒋札虎打趴下,我这不记名师傅,好歹能沾点光。”
“呵呵……”
……
谈笑之间,众人来到码头,宋驰和陈元青带着各自门徒,登上了前往天南海北的船只,夜惊堂也登上了入京的渡船。
红花楼的年会风波,在此刻也算彻底结束了。
裴湘君出来之前,着实没料到能经历这么刺激的大起大落。
先在西王镇稳固掌门的地位,又在周家打出红花楼的威风,眼看着红花楼即将一飞冲天,却发现身边的宝贝疙瘩偷了平天教主的女人,还一拍脑门就把周怀礼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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