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长腿,还是兜里没钱?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
折云璃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骆凝已经坐在了床铺上,瞧见夜惊堂回来,就忍不住想起刚才受的欺辱,但也不好在云璃面前表露,神色如常柔声招呼:
“云璃,还有你,过来一起吃吧。”
“师娘你吃吧,不用管我们。”
折云璃站在门口,瞪了夜惊堂片刻后,‘嗷~’的啃了一大口烤红薯:
“你还识相,知道照顾人。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儿,本姑娘扶你一把,以后跟着我和师娘混,保准你在江湖横着走。”
夜惊堂把馒头递给骆凝,来到门口,手撑门框低头看着折云璃:
“屁大点丫头,还学着人混江湖。你师娘都得我搭救,饭也得我给你们买,跟你们混,不得三天饿九顿?”
折云璃拿着红薯,往后退出一步,站在了门槛上,和夜惊堂对视:
“你可知本姑娘是什么人?”
屋里没椅子,夜惊堂直接在门槛上坐下:
“私闯民宅,蹭吃蹭喝的贼人。是吧鸟鸟?”
鸟鸟蹲在跟前,面前摆着小肉干盒,埋头干饭的同时,“叽叽……”两声,听起来不是很赞同。
毕竟夜惊堂摸了小西瓜姐姐那么久,一顿饭都不管,和白嫖鸟有什么区别?
“放心,本姑娘会付给你银子。”
折云璃也在旁边做了下来,拿起鸟鸟饭碗里的肉干就往嘴里丢。
“叽?!!!”
夜惊堂等折云璃细嚼慢咽吃了,才皱了皱眉头:
“你们俩看起来日子过的确实苦,老鼠肉都吃得下去……”
鸟鸟很是配合的点头。
折云璃表情一僵,吹弹可破的脸蛋儿当时就绿了,想大吐特吐,又觉得丢人,就握住刀柄:
“你这小贼,我今天非……”
床铺上喝汤的骆凝,终于看不下去了,蹙眉道:
“云璃,他故意逗你,这只鸟聪明的很,他怎么舍得喂老鼠肉。也没商贩闲到把老鼠做成肉干,还装盒子里。”
折云璃有点不信,又拿起一块肉干,凶巴巴往夜惊堂嘴里喂:
“吃!”
夜惊堂颇为意外,张嘴接住,没等折云璃如释重负,就点头赞许:
“没看出来,还挺会伺候人。”
这话可是把屋里一大一小都惹毛了。
开玩笑骆凝尚能不理会,刚轻薄她,转头又去调戏云璃,她如何能忍?
“小贼!你再胡说一句试试?”
骆凝拿着勺子直起腰身,冷艳气质尽数展现。
折云璃有师娘撑腰,也是下巴微抬,眼神一瞪。
夜惊堂知道玩笑开过火了,抬手示意:
“好好,我不说了,吃饭吃饭。”
折云璃这才满意,露出两颗小虎牙,一口肉干一口红薯,完全不搭理叼着她袖子猛甩的鸟鸟:
“小小年纪,还油腔滑调……你叫什么名字?哪儿人?”
“夜惊堂,梁州人士。”
夜惊堂把炸毛的鸟鸟抱过来放在腿根,询问道:
“你们两个女人家,来京城救什么人?”
“指点我刀法的一个前辈,被黑衙抓了,仇天合,你听说过吧?去年我在仇大侠手底下学艺,有奸细出卖仇大侠,黑衙鬼差带着人把山围了,仇大侠为了让我在内的后辈脱身,一个人守住山门没跑,然后就被抓了……”
仇天合……
夜惊堂略微回忆,还真听说过这名字——以前跟着义父习武,义父喝醉的时候,爱说点外面江湖上的事儿,提到过几次‘天合刀’仇天合,评价颇为正面。
“据说是江湖上的大侠,义薄云天,但了解不多。很厉害?”
折云璃把剩下的一个红薯,掰成两半,递给夜惊堂一半:
“孤陋寡闻~三十年前的‘云泽三杰’,你该听说过吧?”
夜惊堂啃了口红薯:“云州泽州三大杰出青年?”
折云璃有点茫然,不过还是点头:
“说法挺古怪,但差不多。‘云泽’指的是君山台附近的大湖,因为‘刀魁’轩辕朝的名头,天下间的年轻刀客都喜欢在泽州混迹。三十年前最出类拔萃的三个年轻刀客,分别是:《天合刀》仇天合、《屠龙令》轩辕天罡、《八步狂刀》郑峰。三人亦敌亦友,经常交手,并称为‘云泽三杰’。”
夜惊堂知道郑峰大概率就是他义父,没料到义父年轻时还有这名号,好奇询问:
“三人谁最厉害?”
折云璃得意道:“肯定是仇大侠呀。郑峰刀法最差,能被列入三杰,纯粹是《八步狂刀》名气太大,他冒头没几年就被打废了;轩辕天罡当年最强,但因为郑峰的事儿,和他老子闹翻了,整天捕鱼种地,也退出了江湖。”
夜惊堂微微皱眉,义父信上说的仇家,正是‘刀魁’轩辕老儿,但没写当年为何结怨,听折云璃的说法,当年的事儿似乎还挺曲折。他询问道:
“郑峰当年怎么了?”
折云璃摇头:“仇大侠不愿意说,我怎么知道。我老家在天南,泽州江湖的陈年旧事,你得问这边的人。”
夜惊堂见折云璃不清楚,便也不再多问,转而道:
“折女侠的地盘在天南,那云州这片是谁家的地盘?”
“以前这边是红花楼的地盘,漕运、陆运背后都有红花楼的影子,不过这次我过来,坐的是水云剑潭的船,估摸已经换人了。”
“哦?红花楼不是豪门大派吗?江湖上的威望,好像比水云剑潭还高。”
“那是以前。”
折云璃坐近几分,摆出通晓古今的高人神色,认真解释:
“红花楼上任楼主是‘枪魁’,天下第七,威望自然高。但‘枪魁’寿终正寝了,其儿子接手,结果被现在的枪魁打死了,又换成了个女人。”
“女人?”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回想‘红财神’的身高,以及言行,心里愈发狐疑这个‘红财神’的身份。
但裴家好像不做码头生意,仅凭这些,还没法确定是不是和三娘有关系,想想继续问道:
“然后呢?”
“‘枪魁’名号一丢,红花楼名望一落千丈。而水云剑潭是当代‘剑圣’的本家,和燕州截云宫并列天下第十。红花楼要是没个新当家出来亮相,给江湖人立个规矩,最多几年,就得被蚕食殆尽,变成二流门派……”
“哦……”
闲谈片刻,饭吃完了,也到了深夜。
夜惊堂站起身来,去水井打水洗漱。
折云璃也困了,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又左右查看家徒四壁的屋子:
“你今晚睡哪儿?”
夜惊堂用毛巾擦着脸走进屋里,有些莫名其妙:
“睡床啊,这是我家,你说我睡那儿?”
?
折云璃眉头一皱,回头看了看双人床——三个人挤挤,倒是睡得下……
但可能吗?
折云璃轻咳一声:“师娘有伤要休养,让师娘睡床……本姑娘陪你靠墙上睡,你没意见吧?”
夜惊堂见折云璃挺懂事,也就没为难她:
“行。”
说着来到不漏雨的屋子角落,找了块布铺上,抱着刀靠墙而坐。
折云璃把蓑衣垫在屁股下,坐在夜惊堂旁边,还招了招手:
“大笨鸟,过来。”
“叽?”
鸟鸟十分不喜欢这鸟口夺食还想拿它煲汤的丫头,自顾自飞上房梁,把蓑衣顶开一点,探出脑袋。
折云璃抬眼打量,有些莫名:“它作甚?”
“放哨。”
“呵!这鸟不笨嘛,没看出来……”
……
第十三章 少主把人砍啦!
一夜无话。
清晨,夜惊堂靠在墙角,注意外面的风吹草动。
鸟鸟蹲在怀里,可能是有外人的缘故,睡向稍微正常了些,只是歪着头。
骆女侠看起来没深睡,每隔一刻钟,就会作势翻身,偷偷瞄他这边一眼,估计在看他有没有对折云璃动手动脚。
折云璃倒是安分,靠在三尺远的地方,抱着刀纹丝不动,半夜也没出现靠在肩膀上的情况。
东方逐渐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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