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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0)

许尧臣停下了掰饼的手,看着他。

顾玉琢接着道:我前阵子买了二十来种,试出来一种尤其好用的,出发前给你寄了两箱,可能快到了。

许尧臣不理解他,请问我是一天洗十个澡吗?

顾玉琢摇手,春节折扣,买三赠一,你的其中一箱是赠品,不要白不要。

不得不说,他得了他镖哥真传。

祭完五脏庙,顾玉琢从他行李里掏出来一只体积非常可观的浴球,向许尧臣展示,说配合他选的那种沐浴露,天下无敌。

许尧臣为他鼓掌,欢送他去浴室享受。

当水声响起,许尧臣只能祈祷这一段别剪进正片,他不敢想,播出之后是个什么效果。

电视无声地重放着顾玉琢去年爆火的剧,许尧臣的手机倒扣在地板上,轻微地震了下。

他躲着镜头,点开了,是厉扬发来的一段视频。

一口大锅,锅里是新采的茶,有他听不懂的缅甸语入画,接下来是蹩脚的中文翻译,紧接着是卷起袖管的手生疏地重复着炒茶的动作。

许尧臣看得有趣,播完一遍,又重播了一遍。

看完,他用新收的老虎表情给厉扬点了个赞,说:大侠好掌力!这铁砂掌少说也练了有三天了。

厉扬半晌才给他回:你等我回去的,让你尝尝哥三天铁砂掌的滋味。

许尧臣欠嗖嗖又发个撅屁股老虎,仗着狗皇帝离得远,打不着他,胆大包天、上蹿下跳。

碍于第二天一大早要进村,许尧臣没敢多耽误,玩了一会儿手机就起身把屋里的镜头盖上了。等顾玉琢一身椰子香从浴室出来,他迅速进去洗了个战斗澡,一点不讲究,没十分钟就出来了,遭到顾姓前直男的一顿嫌弃。

节目组给他们定的起床时间是六点半,这伙人只要不在剧组里,没一个能保持早睡早起,都是特困生。

尤其是脱离了陆南川掌控的顾玉琢,恨不得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可惜现实总是要给人以重锤的。

六点半整,起床号嘹亮,在房间里呲儿哇叫起来。

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动静,像是下一秒就要让他们向敌人发起冲锋,也难怪粉丝们说这是个军训节目。

人不起声不息,号子吹得人青筋直蹦,许尧臣爬起来以后发现顾玉琢还蜷在被子里,他也不客气,过去掀了二百五的被子就把他薅起来了。

恰好,搭着摄影机的一块毛巾滑了下去,正拍着二位大早起的友好互动。

等嘉宾们全体离开床铺,起床号才乖巧地停了。

顾玉琢刷牙时候跟许尧臣说,他觉得自己耳鸣了,一直在幻听,感觉许尧臣跟他说话像在吹唢呐。

许尧臣冲他嘀嗒一声:别废话了,七点二十了,穿上衣服下楼吃饭。

为求真实效果,男艺人们基本都没妆发,杜樟和谭安安稍微收拾了下,但杜樟女士收拾了跟没收拾也差不多,为了下一部戏而剪短的头发炸得像个斑鸠窝,毫无美感。

早饭期间,拍摄就算正式开始了,大伙围在一桌,充分发挥演技,其乐融融。

等填饱肚子,导演来通知他们,这是三天两夜中最后一次吃现成饭,接下来吃什么喝什么全得自己解决。

谭安安和胡劭两位小朋友发出一声哀嚎,杜樟看一眼许尧臣,让他不要靠近厨房。

一辆依维柯在酒店门口把这几个人装了进去,乍一看像是公司搞团建。

车开了一个半小时,开上新修的黄河廊道。从车窗看出去,被风吹皱的青碧色河面像一块打磨出层次的玉石,延伸到天际线,让那交接处变得不甚清晰,叫人一时间生出天地倒置的错觉。

大伙纷纷拿出手机拍照,许尧臣迅速抓拍一张,在后面摄像把镜头转过来前,飞快地点开微信发给了厉扬。

又附言:我们工地风景独好。

五分钟后,车拐进小道,柏油路没多久就消失在车轮下,变成平坦却窄的土路。

这几个人除了孙安良,都新奇得不得了,经过小窑洞时指指点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傻样,问是不是要住这里。

谭安安的跟拍导演对他们解释说,这里现在已经不住人了,没加固过,危险得很,各家各户都当仓库使了。

顾玉琢这二百五却相当好奇,要求到地方之后找一个结实的给他进去瞧瞧。

话音还没落,依维柯就甩着屁股进了一间挺宽敞的院落。

车停在院里的水池前,几个人像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从车上蹦下来。

水池是个不大标准的圆形,直径大约两米左右,里面水还算清,有两尾鱼懒懒地在其中游动。顾玉琢趴到池边往里看,问这怎么不是彩色的,外形看着乌突突的,猛一下都找不着。

孙安良过来扫了一眼,道:草鱼,拿来吃的。

顾玉琢一颗养宠物的心还没升起就被碾灭了,丧着脸转头去找许尧臣,说那个里面不是锦鲤,不用去拜了。

在水池东侧,是栋二层小楼,里面三间房,两个卫生间,厨房客厅俱全。孙安良作为烧饭主力军,先去检查了炊具,杜樟在灶台上捋了一遍调料,在找着节目组给他们种的两盆迷迭香后,安心了。

巡视完,导演把他们带到菜地,说除了辣椒和红薯是必须完成的劳作任务,剩下的蔬菜随他们采摘,原则是不能浪费。

顾玉琢一到菜地就仿佛进了他的迪士尼乐园,拽着许尧臣不停地哇,立马就要下地去挖红薯,许尧臣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撺掇着他说你去吧,去挖个大的,咱俩就地烤了。

胡劭和谭安安两个小的也兴奋劲儿上头,撸起袖子就要摘辣椒。

行了,崽子们,想干活的都换衣服去。杜樟赶鸭子一样把他们赶回房间,盯着一个个换好了行头,挑出来趁手的工具,才给放回来。

孙安良也没在厨房呆着,出来跟他们凑成一堆,都扎在了地里。

谭安安和杜樟戴着手套去摘辣椒,四位男士蹲地里挖红薯。

许尧臣和顾玉琢属于手比脚笨,生活全靠一张嘴的无能人士。两人拿着小铁锹刨半天,红薯叶是拽了不少,正经红薯一根也没完整搞出来。

孙安良挨着许尧臣近,他挺有耐心,过来手把手教许尧臣怎么松土怎么铲,挖出来之后要怎么把上面的泥扒掉。

他这么一教,两人就差头挨头了。

顾玉琢在旁边一瞧,这不行,老子是干什么来的,老子费了牛劲就是防着你来的!

孙老师别偏心啊,咋只教他不教我呢许尧臣你起开,给我腾个地方。二百五扎着两条泥手,戳到了两人中间,你看我这红薯啊孙老师,它死的好惨啊,一拿出来就是腰斩了。

孙安良来上节目原本就要宣传新剧,跟许尧臣互动的,结果可好,见面一天半了,话都没说超过十句,现在总算有个挺自然的沟通机会,还让顾玉琢横插一杠。

许尧臣往边上扫一眼,起身把他的竹筐往背上一甩,指着红薯地空荡荡的另一头,我去那边,咱们两头挖。

在这圈子里混,没有不想红的,孙安良也一样。可人有人法,鬼有鬼道,想红,选的路却不一样。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骨子里不是一种人,自然做不了朋友。

既如此,那又何苦去为他的星途铺路。

许尧臣一个人蹲在远方,在继续祸害了三四根红薯之后终于掌握了技巧,开始有条不紊地出货。

等红薯们码了一筐底,他脱下来手套,拿手机拍张照,发给厉扬,很炫耀地说万一你以后破产了,我还能干农活养活你,厉不厉害。

跟拍摄像非常懂事,见他拍照,只飞速闪了下他拍摄的画面就立刻转开了镜头,没拍他发微信的界面。

不一会儿,厉扬给他回,问:中午怎么吃?

许尧臣远望一眼,道:可能是你妹和孙安良做饭。

厉扬给他回了个中老年酷爱的微笑脸,说:祝好。

第77章

等吃上饭,许尧臣才知道厉扬的一句祝好是什么意思。

杜樟女士实在是一位重口味爱好者,出自她手的两盘菜,重油重盐重辣,是打死卖调料的都搞不出的效果。

胡劭和谭安安两个小的吃得涕泗横流,一边擤鼻涕一边拍杜樟马屁,然后拼命往嘴里填米饭。

杜樟笑嘻嘻来关怀许尧臣,问他怎么样,许尧臣说,也就是我们的嘴了,换个舌头不麻的估计都咽不下去。

他话音一落,顾玉琢立刻用屁股蹭着凳子挪出去半米,兴奋地端着碗观战,看他兄弟被捶了个姹紫嫣红,乐呵得多吃了半碗。

下午,按节目组安排,嘉宾们要搭简易渔船去河面上钓黄河大鲤鱼。

一听要下河,可把顾玉琢给高兴坏了,跟许尧臣说如果能钓上来,那就让他抱着鱼拍张照。

许尧臣不知道他对年画娃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边给他递救生衣,边问:要不你来个肚兜?

顾玉琢愣了须臾才反应过来,给他一脚,你才肚兜,贱人!

许尧臣乐不可支,两手插着兜跟二百五上了船。

渔船船体不大,全靠船尾一只发动机航行。安全起见,他们两男一女分配了两条船,怕姑娘们半途有危险,算是每人分派两条保镖。

谭安安和许尧臣、顾玉琢乘一条船,在拿到自己那根鱼竿时候就听顾玉琢嘱咐她,黄河大鲤鱼之所以有一个大字,是因为真的大,待会儿下盘要稳,不要让鱼给拽下去了。

吓得小妹连忙往中间坐了坐,甩杆甩得非常谨慎。

许尧臣觉得这货长嘴全是惹祸来的,安慰谭安安几句,把顾玉琢给轰到了船尾。

然而准备齐全也没有什么屁用,因为他们这条船上三人枯坐一下午,连根水草都没钓上来,倒是孙安良和杜樟,一人一条,稳健得仿佛渔家兄妹出来打野。

顾玉琢此人能伸能缩,上岸之后羡慕地摸摸孙安良的大鲤鱼,问能不能给我抱抱,孙安良不知道他抱鱼是几个意思,疑惑地将网兜递给他。顾玉琢拎着鱼,大喊一声臣狗,立马摆好了姿势让许尧臣迅速抓拍一张。

河岸距离他们住的农家小院并不远,几个人一商量,干脆别坐车了,溜达着回去吧。

路上,许尧臣见摄像跟得远,拢住麦小声问顾玉琢:你和鱼是不是有什么说不得的故事?

你看看你这个贱样那倒没有,顾玉琢跟他交头接耳,做贼一样,过年我把陆老师惹生气了,弄一个年年有余哄他一下。

许尧臣在同情陆南川的同时,慈祥地撸了把他的头发毛,好家伙,真是个傻子。

二百五吐露实话却遭到攻击,顿时一蹦三尺高,追着许尧臣直打回了二层小楼,把后面跟拍的摄像大哥追得呼哧带喘。

他们后面拎着两条鱼的孙安良很是无奈地一笑,对杜樟道:看咱们这儿还有两个没长大的呢。

年轻人体力好,杜樟说,这就跟遛孩子一个道理,给他们遛疲了,晚上该睡就睡了,不闹腾。

她这理论让孙安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转头跟她聊起回去如何收拾这两条鱼杀鱼的确是个大工程。

根据嘉宾们拿到的流程,他们出去摆摊的时间在第二天和第三天早市,要求完成五百元营业额,完不成他们就得下地按挖出来的数量种回去。

顾玉琢对摆摊这事儿非常有自信,觉得即便不出去刷脸,单凭他的实力也能成为垄断早市的红薯王子。

晚饭之后,他们聚在客厅里玩了会儿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是节目组备好的,在竹筒里插着,轮到谁了就去抽一根,问题基本控制在让人心跳加速又不怎么加速这个坎上,不涉及具体隐私,却足够吸引观众眼球。

初恋和初吻时间,想拥有哪种超能力,目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等等,通过一个问题既能满足人的窥探欲,又能让在场嘉宾闲聊几句,走走心,一举两得。

许尧臣抽着了超能力,他说要隐身,杜樟问为什么,他目光在几位同僚脸上扫过,反问:能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四处闲逛,你们不想要?

这一下,戳了大伙的心,纷纷说起从业以后的不自由。

我不一样,我想要回到过去的能力,孙安良道,兴许能改变点什么。

胡劭问改变什么,孙安良打个哈哈:世界大战?我可是个和平主义者。

话音一落,胡劭立刻对他拱手,说哥你这思想境界,要不待会儿给我上堂思修课吧。

大伙哈哈一乐,将这一茬翻篇,又开始了下一局。

许尧臣若有所思地看了孙安良一眼,隐约地,他觉得孙安良这次碰面之后的状态不大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不同。

几人闹到十点多,排着队去洗漱,一个挨一个地收拾完,到将近十二点才拖着一身疲惫钻进被窝。

顾玉琢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践行了他能吃能睡的人生信条。

许尧臣在床上烙饼似的翻了两遍,也迷迷糊糊地睡了。

到凌晨三点多,许尧臣被屋里暖风烘得口干舌燥,爬起来出去找水喝,结果刚在厨房灌下半杯,一转头,却看见了孙安良。

孙安良坐在两台摄影机拍摄范围的夹角里,不能说完全拍不着,但他往这一坐,监控室的人也知道是想躲镜头,不会特意去拍,也不会在正片剪出来,惹没必要的麻烦。

许尧臣端着茶缸子过去,问他怎么没进屋睡觉。

睡不着,失眠,孙安良仰起脸看他,跟我聊两句?

许尧臣只好坐下,转头看一眼摄像机,那机器已经懂事地转头了。

他们都摘了麦,这时候讲话只要不专门扯嗓子吆喝,单纯通过固定摄像机,并不是非常清晰。

孙安良踌躇须臾,才问:你心里是不是挺讨厌我的?一来就躲着。

我没接到剧方的宣发要求,许尧臣跟他打了个太极,确实没必要配合目前的宣传方向。

你应该知道,我是身不由己。孙安良望着门帘外漆黑的天,表情很落寞,尧臣,不是谁都有你这样运气的。在《尘嚣》之前,我打算着要退圈了,可又犹豫,实在不甘心。我在这行摸爬滚打,咬牙扛了这么多年,如果就那样灰溜溜地走了,可能到死都闭不上眼。

许尧臣托着大茶缸子暖手,偏头打量着他,这男人侧脸的轮廓在光影对比明显的房间里也并不显得锋利,反倒温和,是他一贯对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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