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诉尽绝望和苍凉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明明是六月晴空烈日昭昭,虞枝心从心底寒到脊梁骨,如被定身法定定的钉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原来……是这样么?这就是陛下说的方法么。
生产当日意外不断耗废心血,还没来得及调整又因皇贵妃骚扰不断陷入一刻也不可放松的疲于奔命。陛下以安慰之名道尽两人之间的缠绵,然一言一语犹如刀割,将往事不可追忆的痛苦全归因在这个孩子身上。
本就产后虚弱并心思敏感的女人哪里受的起这样的折磨和打击?环绕周身的压力和抑郁让她喘不过气来,一夜一夜合不上眼,想到的只有失败,失败,和失败。
她身为母亲是失败的,没有给孩子一个安稳的环境;她身为妻妾是失败的,让她爱过的男人对她彻底死心。
她努力尽了身为儿女的本分,为家族带来一个寄托希望的孩子。但他们仍是不够,一次次嘱咐唯有孩子,孩子,孩子。
于是她,究竟算是个什么呢?平白当了个工具罢了,消损了自身得不到一句安慰,所有人理所当然的要她付出更多,承受更多。
偶尔扫过铜镜,镜中女子宛如暮秋寒树枯黄飘零。她忍不住痴痴的想:若是她能如慧妃那样抛弃家族,不要这个孩子,是不是她今日也能和慧妃一样被陛下爱着护着,而不必过的如此可笑又可怜?
她怨陛下,怨这个孩子,更怨将她送入宫中却从不考虑她的幸福,只一次次索取和逼迫她做出抉择的父母。
——这自然有陛下的功劳,谁让陛下殷殷求到沈相面前道贵妃看着对孩子不甚喜爱,宁愿整日发呆也不肯抱一抱小皇子,又怕自己说错话伤了贵妃的心,唯有一次次请夫人入宫劝一劝贵妃。
沈相因他的话先入为主,生怕贵妃左了性子不肯好好养孩子,果真令夫人入宫探望时多多觐言,又加派了更多人手入宫照料。殊不知他们越是逼得紧,贵妃绷紧的一根弦越是得不到放松,终有一日“嗡”的一声断了,像是大彻大悟终于看开,却也是对这生活彻底绝望。
虞枝心慢慢闭上眼,心底是一片冷寂。她虽未生过孩子,也曾听人说月子里是女子最脆弱的时候,稍有风吹草动都如狂风呼啸,何况当真是风霜如刀剑的日日凌迟?
陛下习了摄魂之术,言语诱导只会比寻常人家不经意的忽视更致命。今日的贵妃已然被他逼的灵魂消散大半,不过剩下一具躯壳,或许哪日稍稍一碰就彻底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的说就是催眠+pua引发的产后抑郁症?看过相关报道的宝宝应该知道这个其实很可怕的→_→
狗儿是真的狠!
第119章 .选冠子 · ?
虞枝心终于看清陛下的打算, 亦看到贵妃的结局。只是并未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前一日皇贵妃还在抱怨贵妃傲慢无礼,后一日就传来贵妃自尽的消息。
那时正是一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她坐在窗边嗅着湿漉漉的空气和六月里难得的凉风, 不想下一刻被白桃强硬的拉开,还顺手关上了窗户。
“您正是小日子呢,可着不得凉。”白桃无奈的取来帕子擦拭她衣襟上沾染的水花,还未来得及再抱怨两句,便看到秋楹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白桃皱眉:“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秋楹苍白着脸色如同见了鬼, 喃喃好一阵子才勉强开口:“长乐宫——长乐宫里传来消息,贵妃娘娘上吊自尽, 已经咽气了。”
虞枝心猛地站起来。衣袖带翻了坐上放着的茶盏,黄褐色的茶水泼湿她整个裙摆,她却没空顾忌这点子狼狈,一把攥住秋楹的手问道:“你说什么?!贵妃……?”
秋楹沉重的点头:“贵妃娘娘薨了。”
“怎么会这样?”虞枝心茫然的跌坐在软塌上,心里却是明白的。这就是陛下为沈氏早早写好的结局,而这一局到底是陛下赢了。
“……长乐宫不敢隐瞒消息,陛下这会儿已经到了。皇贵妃害怕冲撞了胎气不肯去, 小崔公公来问主子能不能走一趟。”
“我这就去。”
虞枝心定了定神,脸上渐渐恢复血色, 唯有依旧颤抖的指尖显示她此刻不能平静的心。白桃抿着嘴拿出一身浅色衣裙给她换上, 再点了秋楹春榆和四个二等宫女并两位嬷嬷一道, 声势浩大的随她往长乐宫去。
小崔公公正焦急的在前院来回踱步,见慧妃脸色凝重的走出来忙上前行礼。一边引着虞枝心上了肩舆一边小声给她透露消息:“贵妃走的实在蹊跷,且奴才听屋里的姑姑说, 贵妃竟是先想把小皇子掐死,被姑姑们发觉后赶出了偏殿, 没想到不过半个时辰后,就发现她吊死在房梁上了。”
“为什么要掐死小皇子?”虞枝心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没话找话的问道:“贵妃这是魔怔了么?”
“……还真有这种说法。”小崔公公苦笑道:“您约莫也听说过一些,原是坤和宫里放出来的消息,说大皇子是毒物投胎命中带着晦气,先克死了王贵嫔和先皇后,这回又要克死小皇子和贵妃。”
“这是什么鬼话!”虞枝心不屑的斥道。拿大皇子当借口还是她提点的芳龄姑姑,哪里不知道这全是为了掩饰险恶手段编造出来的谎言?
“原本长乐宫是不信的。可自从二皇子出生,贵妃娘娘的精气神便一日不如一日,性子更是愈发古怪,当真像中邪了一般。”小崔公公难得的有几分迷惑,亦有几分心有余悸:“如今他们自己且在私底下悄悄说呢,二皇子和大皇子同一日生辰,怕是命数本与大皇子是一样的。饶是贵妃如何能耐,又怎么扛得住两个灾星在身边祸害,这不就……不就人没了么。”
实则在这惶恐之中还有更多揣测在暗中滋生,又口口相传的往四面八方传开。就是他在长乐宫的院子里站了那么一回儿,已有譬如什么“贵妃早产就是被大皇子克的”“贵妃发现了二皇子的毒物真身才要去掐死他”,“贵妃被两个皇子带来的阴祟邪物附体”等等说法传到耳中。若是再过一阵波及到前朝和宫外,且不知有多少离奇版本被人煞有介事的念叨开来。
小崔公公犹豫了片刻,再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奴才在来的路上收到些口信儿,皇贵妃那边约莫是不肯收留两位小皇子的,说不定要把人丢到您这儿来。”
“凭什么!”
慧妃娘娘先是一愣,接着便怒气冲冲的狠狠一拍肩舆的扶手,险些让抬轿的人打个趔趄。
“娘娘息怒!”小崔公公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赶紧上前告饶。
慧妃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梗着脖子硬气道:“本宫早与陛下说过不养小孩儿,皇贵妃若是不肯养,只管随便塞给哪个想要的,凭什么将烫手的山芋丢到本宫这里来!”
“娘娘说的是,一切但凭陛下做主,皇贵妃说了也不算!”
小崔公公连连哄道,心里却叹了口气。若是慧妃表现出些许期待,或许这两个孩子还有可能落到别处。偏慧妃一口咬定不要孩子——
两位皇子虽因贵妃的死变得处境尴尬起来,但到底是当前唯二的皇位继承人,交在谁手里,谁就隐约有了“挟天子以令大臣”的机会。
陛下对两位皇子的存在是有些忌惮的,但毕竟是亲生骨肉,总不至于真将尚在襁褓中的幼儿就这么弄死吧?
——他就不知道,其实陛下并不介意让两位皇子去死,他担心的是这番举动将他的心思暴露的太彻底,与其等四相和孔太傅找出更多刁钻的对策,还不如将这底牌控制在宫闱之中眼皮子底下。
将孩子交给皇贵妃是最好的办法,陛下在坤和宫中安插了不少人手,足以悄无声息将孩子害死再嫁祸给皇贵妃。这是皇帝陛下早就打定的主意,可没想到皇贵妃虽傻,却是傻到被所谓克母晦气之说吓坏了,咬定不肯让两位皇子入宫,误打误撞的躲过了陛下的算计。
而后一步赶到的沈相更是在陛下面前痛哭流涕,直言二皇子虽然命格不好,但怎么说都是贵妃留下的唯一一点血脉,如若宫中容不下这个孩子,他请愿将二皇子奉养在沈家,甚至连大皇子一块儿养了也不在话下。
陛下岂会应了他这说法!此举何异于将刀子亲手递到沈相手上。万般为难之下,陛下也只能先找一位宫妃接手照料皇子,想来想去唯有慧妃娘娘是最好的人选。
一则慧妃是后宫中除了几位选侍小主外唯一没有家族支撑的妃嫔,便是养着皇子也生不出什么不该有的野心来。二则陛下对慧妃的感情本不一般,由她照顾小皇子,陛下也能多几分安稳。
他授陛下之意试探慧妃的口风,也是陛下给的最后一道考验。慧妃极清醒也极干脆的给出了陛下满意的答案,想来两位皇子的去向就再难更改了。
……
肩舆在淋漓大雨中疾行。慧妃自那句话后再没有开口,直到进了长乐宫看见站在屋檐下仰头不知想什么的陛下,见礼过后忍不住一连串的问道:“陛下,贵妃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说虎毒不食子,她一个柔弱女子怎会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儿来?是不是她被人陷害或是有什么误会?”
“老臣与陛下都希望是被人害的,可惜……”
陛下尚未说话,沙哑的声音先从身后的宫殿中传出。沈相原是个精明干练精神抖擞的中年男子,此刻却佝偻着腰通红的眼,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虞枝心先是一愣,瞟一眼面无表情的皇帝陛下,收敛了情绪对着沈相微微屈膝,口中道:“见过沈太师。”
“老臣见过慧妃娘娘。”沈相对她拱了拱手,才转过来对陛下道:“老臣多谢陛下开恩,破例让老臣进宫见贵妃最后一面。只贵妃是老臣自家送进来的姑姑眼看着一日一日变成这样的,太医院的圣手和老臣寻来的杏林高手在这一两个月里查了又查却始终无所获,老臣又怎好再坏了规矩,学孔太傅那样耽搁贵妃停灵下葬的大事。”
“朕只是不解。”皇帝陛下清了清嗓子,喉间是与沈相如出一辙的沙哑:“朕宁愿相信她是被人害了,朕宁愿太师大人能查出个幕后黑手,也好过朕这般、这般,难过内疚。”
“陛下对贵妃已是仁至义尽。”沈相苦笑,虽是违心的话,却也不算十分假。陛下对贵妃的情谊在贵妃有孕后彻底终结,然自他与沈相结盟也确实没在贵妃与皇贵妃之争中偏颇打压,不过是一碗水端平罢了。
女人之间各凭手段,今日这结果若真是败在皇贵妃手下,沈相亦无话可说。
这位皇帝陛下唯一偏心的只有慧妃。沈相不动声色的悄悄打量陛下身后一身素白神色凄惶的女子,他许是应该厌恶她的,毕竟贵妃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可以说有一半儿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可他又实在生不出什么厌恶之情。别的不说,只她刚来时一口咬定贵妃是被人所害,他就知道这女子或许与贵妃相争,却绝无害了她性命的想法。
几个女人围着一个男人争宠献媚,贵妃没少给慧妃添堵,就怪不得慧妃仗着陛下的宠爱加以还击。沈相叹了口气,收拢心神再次对陛下拱手:“贵妃落得这个结局——虽谁都不肯信,但既然查不出旁的可能,便只能说是她命该如此了。”
亲眼看着贵妃对小皇子下毒手的是沈家派来的亲信嬷嬷,且当时并不止一人,沈相不至于昏了头觉得谁有那个本事同时让这许多人说谎陷害贵妃。何况有陛下诚心提醒,他与夫人也发现贵妃在生产后日渐脾性刁钻,劝了无数回也没多大效果,无非是太医开着安神药强撑着,谁知会引出今日这场惨剧来。
想到风华正茂的女儿就此香消玉殒,甚至还要背负不堪名声,沈相的眼眶又湿润了。好一会儿控制了情绪才继续道:“逝者已逝,贵妃的后事自有礼部操持,不过两位皇子——不知陛下要如何安排?”
他刚刚——便是慧妃赶到的两刻钟之前——他在屋里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皇贵妃是绝不肯接受两位五月初五出生的皇子的。陛下既不愿让他奉养皇子,十有八丨九就是要将皇子交给慧妃抚养了。
“沈相放心,小皇子是朕与贵妃的骨血,朕自会安排妥当。”赵熠揉了揉眉心,轻轻拉住慧妃的手道:“慧妃是宫中除了皇贵妃外位分最高者,虽自己未生养也将二公主一直照料的极好。朕觉得将两位皇子交给慧妃抚养便是最妥当的,不知沈相意下如何?”
虞枝心下意识的就要反驳,被陛下捏了一把掌心,到底是忍下这口气。沈相思索片刻也淡淡点头——这本是他意料之中,何况慧妃虞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人选。
至少比皇贵妃强。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所有后宫嫔妃中最合适的人选。
第120章 .劝金船 · ?
虞枝心听这两个男人谈妥, 又不好在外人面前下了陛下的面子,唯有生着闷气一把甩了陛下的手,随意转身踏进身后的宫殿中。
此处是长乐宫正殿, 入门是一间见客的大厅, 往里两间是花厅和改作书房的次间。再往里便是贵妃的寝殿,玉尘等贴身宫女这会儿正一边哭着一边给她换上最后一身鲜亮的衣裳。
见慧妃缓步进来,几个大宫女擦干眼泪上前行礼,倒没阻拦她往里走。贵妃与慧妃的关系已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团乱麻,但至少在贵妃生产那日慧妃挺身而出, 这番恩情长乐宫上下并不会忘。
更何况听老爷——便是沈相——的意思,皇贵妃对两位下皇子十分忌惮, 已然借口胎像不稳拒绝将人接入坤和宫。因此大皇子和大皇子十有八丨九会交给慧妃抚养,哪怕为了小皇子过的舒坦些,她们也得好好捧着这位主儿,绝不可能随意得罪了她。
虞枝心随意打量屋里的摆设。因小皇子的降生,原本雪洞子一般冷清的屋子里添置了不少喜庆鲜艳的物件儿。贵妃惯用的浅青色床帐帷幔换成了暖暖的鹅黄色,粉色满绣莲花的薄被整齐的叠在一侧,唯有床上的女子一动不动, 脸色灰败安详,任由宫女们替她施上粉黛, 渐渐装扮出虞枝心曾熟悉且亲近的面庞。
她看着沈贵妃的尸身, 许是因为被打理的妥当, 此时并不让人觉得可怖,只有莫名的凄冷一点点从心中泛起。
“昨儿看着还好端端的人——沈姐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她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屋里人听, 脸上并无悲伤,却有两行清泪无端就从眼眶中缓缓落下。
好容易止住眼泪的玉尘又有想哭的冲动, 哽咽着对虞枝心屈膝:“多谢娘娘肯来送我们主子。”
“又何必谢我,你们不觉得我是打扰了就好。”
虞枝心伸手扶她起来,顺势往后推开两步将床前的位置让给玉尘,自己靠着一旁的书案低头叹息,随手拭去脸上的泪痕。
书案上散落的白宣随意堆放,其中几张仿佛被水浸过,显出些许凹凸不平来。虞枝心不动声色的随手轻抚,又捏过笔架上的紫毫细笔信手把玩,最终将目光落在鱼动莲花的砚台上,久久不能移开。
“慧妃娘娘?”玉尘探究的看过来。
虞枝心拿起帕子轻轻拭泪,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砚台上精心雕琢的莲花,眼中十分怀念道:“本宫还记得陛下初封本宫为贵人,贵妃娘娘多有提携,时常邀本宫进来坐坐。那时候娘娘桌上放着的就是这个砚台,本宫还仿着上头莲花的造型绣了几个荷包送给娘娘。”
“不想砚台还在,却是斯人已矣。”虞枝心想了想,从袖中摸出一枚香囊放在桌上,上头正巧是莲花图样,悠悠散发着些许冷香。
“不怕你们笑话,本宫身无长物,有的皆是陛下所赐,想来娘娘是看不上的。唯有这亲手绣的荷包算是本宫一片心意,若是你们不弃,就让它陪着娘娘吧。”
“就算是当初那个跟在她身后受她照拂,对她崇敬亲近的虞氏,再最后陪她一程吧。”
她说罢,眼泪再次掉落,唯有咬紧牙关快走几步踏出门去,依稀留下细碎的哽咽抽泣。
“慧妃娘娘……”
玉尘上前拿过桌上的荷包,玉色缎面上用银丝绣出的白莲骨朵从翠绿的荷叶下伸出头来,点点涟漪之下隐约可见一条游鱼的身影,与这砚台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忍不住打开角落里的箱子,里头有许多贵妃早已不用的配饰。略翻了翻,其中一叠各色清婉秀雅的荷包出现在她眼前,一色的鱼动莲花图样用不同色系搭配,针脚走线能看出正与慧妃留下的荷包同样技巧。
“……那时候慧妃娘娘可讨咱们娘娘喜欢了。”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引来玉尘目光扫过,赶紧低下头噤了声。
她将慧妃留下的荷包打开仔细检查,确定其中唯有一枚常用的冷香丸,一时叹自己风声鹤唳太过紧张,到底是系在了贵妃的腰带上。
慧妃虽然不是好人,却是个性情中人,何况人死如灯灭,她将对贵妃的复杂感情留下这枚荷包作为终结,又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玉尘想了想,复又看向桌上那堆笔墨纸砚,随手招过两个信得过的宫女道:“你们仔细查查这些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细节隐秘。”
“姐姐是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玉尘也知道自己过于谨慎,但这大半年来跟着贵妃谨小慎微处处防备,已怪不得她看什么都觉得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