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处高门大户中,都有着外人无法窥探的秘密。
就如同上官府邸之中,谁又能想得到,上官家的大妇,竟然敢主动与夫家动手。
谁又能想到,堂堂的尚书大人,竟然…还没打过他媳妇。
在那偌大的宅邸之中,柳媜骑在堂堂国朝尚书的身上,王八拳抡的虎虎生风。
不过这些和秦游没关系,他也无从知晓。
当然,如果他知道这件事的话。
三天之内,全京城都应该知道了。
秦游和九州了解了一下如今兵部的情况后,离开了茶铺,让凤七去一趟骑司衙署交代一声,自己则是带着斐云荣满京城溜达。
这一溜达,就到了晚上,秦游给斐云荣买了一大堆毛用没有的东西,大包小裹的,还是九州和一群边军扛着。
逛了一下午,秦游回到了书院,结果刚到门口,又见到了一个跪在独木桥上的孤单身影,正是上午差点没让闻道鸣给讹上的上官玉。
凤七打着灯笼凑近一看,秦游乐的前仰后合。
中午还面如冠玉的上官玉,现在长的和上官包似的,整张脸像山东大包子,鼻青脸肿不说,还满是血痕。
秦游笑的都喘不上来气了:“哈哈,哈哈哈哈,你爹,哈哈哈,你爹打你,哈哈哈你爹打你的时候,哈哈哈,还挠你啊,哈哈哈哈。”
上官玉都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脸上的血痕当然不是他老爹挠的,而是他拉架的时候被他老娘柳媜给挠的。
至于身上的大脚印子,是被下人从衙署中叫到家的大哥上官文给踹的。
长兄如父,大哥说了,务必来书院让大儒们原谅他,也千万不能得罪越王府小世子。
结果上官玉刚出门,又让刚刚下值的二哥上官武捧着了,二哥还以为哪个不开眼的欺负了自家三弟,夺了门子的棒子就要给上官玉出气。
然后老管家跑出来将情况说了一下,最终,他二哥拎着棒子给上官玉一顿削。
总之,老娘给他一顿挠,老爹踢了他好几脚,大哥给他一顿踹,二哥给他一顿削,在此之前,他还在寒山书院门口跪了一夜。
现在的上官玉都有点生无可恋了,抬起头,木然的看着捧腹大笑的秦游,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
还能说啥,继续跪着吧。
秦游的笑声,是那么的刺耳,笑还不说,还拿着灯笼在他面前晃悠,通过各种科学的角度来给凤七和斐云荣讲解,这种伤痕,绝逼是用指甲盖子抠的!
“哎呀不行了,乐死我了,上官大人竟然还会这个呢,得气成什么样了,都开始挠人了,哈哈哈哈。”
上官玉到底是没忍住,低吼道:“你休要乱说,我这脸上,是我娘亲打的!”
“你妈?”秦游愣住了:“男女混合双打啊?”
然后,秦游又开始捧腹大笑了:“哈哈哈哈,连你妈都不爱你了,哈哈哈哈。”
“我娘亲最是疼我!”上官玉也是彻底失去了理智,大叫道:“是我拉开娘亲和大父时,娘亲无意中打到了我,秦游,你休要乱说!”
秦游再次楞了一下,然后,再次哈哈大笑。
“原来你爹和你妈打起来了啊,哈哈哈哈哈,那你爹也太不是人了,怎么还打女人呢。”
“你放屁,明明是娘亲占了上风,骑在爹爹的身上,爹爹根本不是娘亲的对手,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秦游第三次楞了一下,然后,毫无意外,发出了活这么大岁数以来最大的爆笑之声。
石乐志的上官玉,双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委屈的泪水,彷徨,无助。
上官玉紧紧咬着嘴唇。
我真傻。
傻透了。
这种事,我他娘的和他说干什么,还叫的这么大声!
秦游笑的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扶住凤七往书院里走。
笑声,越来越远,上官玉的泪珠子,越滴越快。
斐云荣也乐的够呛,拉着秦游的手直不起腰来,她也是无法想象,堂堂的夏朝吏部尚书竟然被悍妇骑在身上打了一顿。
不出任何意外,半炷香后,全书院的成年人都知道这事了。
秦游一回书院就碰到了乔冉,没等后者开口,秦游一边狂笑一边讲解了一下。
乔冉倒是没笑,而是转身就跑,去找贺季真他们分享这个可悲的故事了。
贺季真正在和八马先生研究给墨家大弩刻绘的事,听过之后,一老一少分头行动,八马去找廖文之他们了,贺老三去找李太白他们。
最后,全书院都知道这事了。
好多人都不信,尤其是董昱。
董昱以前是国子监司业,接触过很多次上官鄂,不信,也无法想象。
秦游拉着董昱就往书院门口跑,指着跪倒在地的上官玉大笑道:“奏是他,董哥你瞅瞅,瞅瞅他这熊样,哈哈哈哈,他妈挠的,哎呀我去,下手老狠了,哈哈哈哈。”
董昱眯着眼睛鉴定过后,跑进书院通知廖文之去了。
情况已经查明,千真万确,上官鄂让他媳妇削了!
双眼茫然的上官玉,望着书院幽深的大门,有点不想活了。
天空降下了淅沥沥的小雨,很凉。
一阵寒风吹过,上官玉的瞳孔失去了焦距,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守门的越王府护卫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将雨披挂在了上官玉的肩上。
这来之不易的善意,温暖了上官玉哇凉哇凉的内心。
抬起头,上官玉吸溜吸溜鼻涕:“多谢。”
“上官公子。”护卫露出了一丝微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请问…能和某讲讲你娘是怎么揍你爹的吗?”
上官玉:“…”
护卫满面好奇之色,紧张的问道:“你爹求饶没?”
“你娘亲动刀子了吗?”
“上官大人还活着吗?”
“打到脸上了吗,肿没肿?”
“这事经常发生吗?”
“你爹求饶时,是什么模样?”
护卫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上官玉再也承受不住这世间满满的恶意,眼皮子一翻,晕了过去。
护卫赶紧将雨披抓了起来,撒丫子跑到了书院门口,继续站岗。
“刘老刀,你可看着了,我没碰那小子啊,他自己死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