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死的心都有了。
二十六座海防塔,十多艘海船,一座港口,整个东城区,全毁了!
除此之外,战死的晋昌军卒不知有多少。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陈修德这个狗东西没有结尾款?!
秦游说的,他大部分都能对上号。
最早一次,的确是有一艘不明身份的船只来到了港口,然后被海防塔给射跑了。
第二次,又是这艘船,急眼了,给海防塔全射没了。
陈平最近还一直奇怪这事呢,什么玩意啊这是,拥务点啥啊,为啥打我们啊?
陈洛鱼要搞方家这事,也对上号了,核心子弟都知道。
陈修德联络过海王寇众这事,也对上号了。
海王寇众袭击东平城这事,还是对上号了。
海王寇众的船只和温家水卒作战这事,他也有所耳闻,据说温家水卒的确是出海了,五艘船,一艘都没回来。
一直活动在晋昌隆城的蓝家侯爷,也的确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而且看这小子的模样,应该是收服了尚云道声名鹊起的海王寇众。
最主要的是,陈平作为陈家核心子弟,很了解陈平。
这就是个老白脸,这个老白脸的确是最善利用别人,经常干一些狗屁倒灶的事,能打白条利用寇众去打方家,不是没可能,可能性很高!
尤其是打白条这件事,可能性更高。
因为陈平知道,百万贯,即便是陈修德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的,九成九就是空口白牙嘴一张给海王寇众们忽悠了。
这一切,都对上号了,全都对上号了。
陈平,想死!
心里堵的想死,最好是死之前,亲手弄死陈修德那个大傻叉!
一百万,就因为一百万银票,你他娘的竟然得罪海王寇众?
别说一百万了,要是能够收服海王寇众为陈家所用,哪怕是一千万贯,陈家砸锅卖铁也要凑出来,还得敬若上宾。
结果呢,结果这个傻叉陈修德非但没有极力拉拢海王寇众,还他娘的给人家打了白条不认账!
换了是自己,自己也得打过来。
和人沾边的事,这陈修德是一件也没干啊。
“呜呜呜呜…”
一声微弱的哭声传来,蓝良禾走了过来,眼眶红红的,望着秦游,满面深情:“原来…原来你们经历了这么多,怪不得你平日里如此的不近人情。”
秦游张了张嘴,嘴巴嘟囔一下,没出声。
凤七看了眼秦游的嘴型,不解的问道:“大首领,伞兵是何意?”
秦游没搭理凤七,只是望着陈平朗声说道:“老子不杀你,转告给你们陈家主事的,还他娘的有王法没,不给我个说法,那我就给你们个说法,要是还不还钱,我们继续打,打到你们陈家还钱为止!”
陈平面带茫然的望着周围的残肢断臂与血流成河,张着嘴,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造孽啊!!!
“还有,转告陈修德那个负心汉,出卖我的爱,逼着我航海,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就算付出再多银票也再买不回来,当初是你要打东平,打东平就打东平,现在就算用银票把我哄回来,寇众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让我讨钱让我袭城防守你的爱,一首郭城买卖,送给他!”
陈平麻了。
这么长一大段,谁能记下来?
秦游也不管他,翻身上马,见到西侧也燃起了火光后,呵呵一乐,带着人离开了。
四面八方,走出了一个又一个满身鲜血的虎贲之士。
陈平挣扎着站起身,捂着伤口,望着这些杀才离去的背影,满面复杂之色。
他的身边,便是死尸,除了他,再无活口。
城中的火,烧的更旺了。
陈平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那么恨海王。
因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们陈家的人,是陈修德这个狗东西!
他就说嘛,海王寇众在尚云道和方家干的如火如荼,断然没有来广怀道找麻烦的动机。
现在,一切都说的通了,就是那个臭不要脸欠钱不还背信弃义打白条不给尾款的陈修德!
“陈帅,陈帅!”
一个身后插着靠旗的亲随灰头土脸的跑了过来:“陈帅…”
陈平转过头,捂着鲜血横流的腹部,拧着眉头,面色莫名。
“陈帅!”亲随咬牙切齿的说道:“粮仓,大仓,三处大仓,六处小仓,全都被烧毁了。”
“伤亡如何?”
“西侧银卫大营的弟兄们…全军覆没,一千二百人,无一活口。”
陈平倒吸了一口凉气。
亲随满面惊恐的说道:“那些敌贼,他们…他们不知用的是什么兵器,轰然一声巨响,抛了过来,弟兄们,兄弟们尸骨无存。”
陈平脸上也挂上了几丝后怕之色。
回想起那神雷一般的武器,不由自主吞咽了一口口水。
亲随继续说道:“骁营、北营全军覆没,哨塔、瞭望塔,全部倒塌,守备营,全军覆没,其他七处大营的弟兄们正在汇聚而来,因城内居民惶恐不安,七处大营两万军马需半炷香的时间才能赶来。”
陈平转过身,望着那杆快要消失在夜色中的“蓝”字大旗,默默的叹了口气。
“陈帅,这伙人,究竟是何来路?”
“郭城,海王寇众!”
“竟是他们?”亲随紧咬着牙关恨恨道:“陈帅,待大军追过去他们已是乘船而逃,不如卑下这便去点齐兵马,杀向尚云道将这些贼寇覆之…”
“不。”
陈平摇了摇头:“他们,已归顺于隆城侯爵蓝良禾麾下。”
“什么?”亲随目瞪口呆:“既是我晋昌侯爵麾下,为何要袭甫岬?”
“陈修德!”
陈平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个名字后,满面恨意:“海王寇众如此骁勇善战,竟与我陈家擦身而过,非但如此,还被陈修德这个庶子所利用,海王寇众已是派船前来警告,警告数次,可陈修德却从未提醒过甫岬,这天杀的狗才,陈修德误我!”
“被陈少爷利用了?”亲随满面不解:“陈少爷与此事有何干系。”
陈平没吭声,双眼望向了远方。
他有些理解海王了。
因为他陈平,也经历过这种事情。
那是二十多年前,在大昌都城,那一年,他十六岁,他,也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