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脑子里一些记忆的片段若隐若现。
“名单,名单。”许可轻轻地念叨着,从床上起来走到了书桌前,拿起了那份从油画里弄到的名单看了半天,最后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这份名单到现在他都还没能够看出什么名堂,看来只有屈臣和他的上线才知道它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是这份名单好像又不像是自己梦中见到的那份,那么梦中自己见到的那份名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自己究竟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渗出了冷汗,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一点多钟了。
他睡不着了,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想要努力地抓住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却感觉自己是这样的无能为力。
他打开房门,走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程德东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望着他:“怎么了?有事么?”
许可愣了一下,回答道:“睡不着想找个人聊聊。”
程德东也清醒了许多,他点头道:“进来吧。”
请许可在沙发上坐下,他倒了两杯红酒:“你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是不是做恶梦了?”
许可苦笑了一下:“还真是让你说对了。”许可告诉程德东,这段时间自己总会做同样的梦,在梦中仿佛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每一次醒来自己都想不起来。
接过红酒喝了一口,许可说道:“我想或许与我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系吧。”
“嗯,这件事情我也听你提起过一些,不过我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能够帮到你。”程德东说道。
许可放下杯子,点上支烟:“你还真帮不上忙,就连我自己都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许可这么说并不是说程德东没本事,而是他心里清楚,自己失去的这段记忆应该与心理学的某些应用相关,而程德东并没有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一个门外汉当然是不可能给自己专业性的意见或是建议的。
程德东说道:“老弟,之前你说这件事情很可能与日本人有关系,是这样吗?”
许可点头道:“我想应该是的,这回日本人设计想要陷害我,那个阪圆千路不是也提到了我失去了八天记忆的事情么,倘若不是与日本人有关,他们怎么会知道,就算是我身边的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而且我相信他们是不会轻易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的。”
程德东笑了:“看来你很相信你身边的人啊!”
许可眯缝着眼睛:“其实我这个人并不容易相信别人,在我看来,信任必须是建立在某种基础上的,也就是说,能够让我信任的人都有他值得我信任的理由。我身边的人我了解,所以我能够相信他们。”
“包括我?”程德东像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程大哥,我们可是一起经历过患难的,我当然信得过你了。”
程德东的脸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神色:“这辈子能够与老弟相交,是我的荣幸啊。”
许可笑道:“好了,你这么说我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可没坐多久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时间太晚了,他也不想影响程德东的休息。
吃过早餐,许可便和叶辰出门了。
一大早罗永忠就打来电话,让他到紫金山去一趟。
要见许可的人自然是乔治中,罗永忠在这个调查组里就像是乔治中的一个助手。
“乔主任,这么一大早找我来有什么事?”
乔治中放下手中的报纸:“魔都发生的事情我听说了,我有些好奇,小日本好像对你很感兴趣的样子,我想应该不只是因为国宝案吧?”
就算乔治中不这么问许可自己也有这么想过,小日本一次次地对自己下狠手,果真只是为了国宝案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调查国宝案的并不只有自己一个人,可日本人每次出手的对象却都是自己。
就算是自己曾经得罪过日本人也不成其为他们三番五次针对自己的理由。
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失去的那八天的记忆。
失去记忆的这件事情与日本人有关,而且其中说不定还涉及到什么重要的秘密,日本人想要除掉自己,以绝心头大患。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能够说得通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他是不能对乔治中说的,更何况对于乔治中许可也并不是完全的信任。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许可回答道。
乔治中也不多问什么:“今天晚上有个招待晚宴,半官方性质的的,对方点名希望你能够出席。”乔治中直接把找许可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许可可是七窍玲珑心,结合了刚才乔治中的问话,他问道:“招待的不会是日本人吧?”
乔治中看了他一眼:“还真让你说对了,招待的就是日本人,而且其中有一个还是你的老熟人,他叫东野南则,他是代表日本民间医学会向金陵医科大学赠送医疗教学仪器的。本来这件事情归卫生署或是文教署负责的,可是东野南则不知道从哪听说你在金陵,便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上面对这次捐赠很重视,便责成我负责做你的工作,请你务必参加这个晚宴。”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想不明白小日本这又在唱的哪出。
乔治中以为许可不愿意答应,他咳了一声:“许老弟,这是任务,必须得完成。”
许可冷笑:“没想到我们和日本人之间的关系还这么要好。”乔治中哪听不出许可话语中的讥讽,说得也是,日本人强占了东三省,甚至还对整个华夏虎视眈眈,也不知道哪一天全面战争就会打响,民众中反日的情绪高涨,而民国当局却仍旧与日本人打着交道。
乔治中叹了口气:“老弟,当哥的知道你的心里不舒服,岂只是你,就是我们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可是有的事情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再说了,毕竟我们与日本并没有真正的宣战嘛,蒋先生也说过,我们现在就是要以空间换时间,我们需要时间来取得国际的劫持,需要时间来增强我们的国力,相信到那一天,我们一定能够把侵略者给赶出华夏去的。”
罗永忠也说道:“许可,这是上峰交给乔主任的任务,你可别让乔主任难堪。”
乔治中摆了摆手:“永忠,你别给许老弟压力,他若是真不愿意去和小日本周旋就算了,大不了我挨上两句,不妨事。”
许可的心里暗笑,这二人竟然表演起了双簧,不过他还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倒要看看小日本到底想要搞什么花样,他们的招式这么层出不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自己的身上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让小鬼子忌惮、害怕的秘密,如果说自己的失意与小鬼子有关系,那么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自己突然想起了什么。
既然是这样,他还真不介意去会会东野南则,或许在和小日本的接触当中,能够给自己一点提示,让自己的这段记忆苏醒过来也未可知。
“我去。”许可轻声说道,乔治中明显地松了口气,罗永忠笑道:“我就说嘛,许老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怎么可能让乔主任你为难呢?”乔主任拍了拍许可的肩膀:“老弟了,当哥的谢了。”
接下来他们的话题又回到了案子上。
“我听说颜萍那边有了进展?”乔治中问道。
许可微微一笑:“乔主任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哦,是楚处长打电话向我作的汇报,听说屈臣的死还真和日本人有关系。老弟,这件事情你得抓紧喽,一定要让颜萍他们拿出证据来,只要拿到了证据我们就能够通过外交的途径向日本人问责,让他们知道华夏不是他们能够为所欲为的地方。”
许可很是不屑,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应了下来。
“我还听说许老弟让颜萍在查案的过程中不要拘于规矩,这个么,老弟,你也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咱们与日本的关系原本就摇摇欲坠,这万一……”
许可冷冷地说道:“这也是楚歌向你汇报的?”
乔治中感觉到了许可的不悦,打着哈哈:“楚歌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嘛,你想想,若真有了什么闪失,到时候我们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外交无小事,许老弟,有时候两个国家开战导火索也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得识大体,顾大局啊!”
许可站了起来:“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另外,乔主任,我做事有我自己的方式,你也知道,我只是个草民,做事情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行,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如果你们对我的行事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终止合作,那么以后这一切都只是我个人行为,不会给你们带去任何的麻烦。”
“许老弟,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你的个人行为,你还不是华夏人么?你要是捅了漏子,你以为日本人只是冲你个人来吗?一样会拿整个国家说事的,乔主任提醒你也是出于好意,你千万不要有任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