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院长语重心长,又略带委屈地说:“强子,我都已经把话跟你说明白了,讲清楚了,还不能相信我吗?你愿意帮我吗?”
“我可以帮你。但……”
都没等我把“但是”说完,他立刻激动地点头,几乎都要感激涕零了,然后直接来到我的面前,握住了我的双手。
如果不是欠了他的钱,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巫眼的一些事情,我绝对不会跟他这种势利又自私的人扯上关系,我心里暗道。
不过这一次,就看在他也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的份上,看在他想念儿子的份上,我决定消除这些怨气,再全心全意地帮他一次。
但愿,他只是单纯地想把儿子找回来。
“但是,你确定不用报警?”我最后一次跟他确认。
“绝对不能报警。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他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安慰人的谎话。
之后,他跟我商量了一下去下水管道的事情,说会再找一个人陪我一起去。
第二天中午,我就见到了那个人,他自称黄三,他还带来了两把长刀两把手枪,我和他一人一把刀一把枪。
该怎么形容这个黄三呢,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气质,一举一动好像都在说:“来啊,杀了我?有本事来杀了老子啊?”典型的nozuonodie型。
这家伙长了一身的肌肉,耳朵上面夹着一根烟,光头,说话时眯着眼睛,一看就是混社会的,无牵无挂,如果给钱,差事还不那么无聊,他就愿意干。
跟他一起行动,我按说应该有安全感。可是看着他这一副作大死的样子,我的心就悬了起来。
当然,这次行动会异常凶险,所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王颖。
我跟她在去之前打过招呼,确保只有她知道我去干什么了,也让她帮我照顾小雪和双儿,定期带小雪去复诊,如果我无法顺利回来的话,还把一封遗书交给了她,那是写给我爹娘和姐姐的。
王颖让我放心,也提醒我注意安全。
说起来,小雪现在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不过她回想起来的事情大多是我也知道的那部分。
至于最最神秘的那一部分回忆,就是有关她亲生父母遗弃她一事,她始终没想起来,好像那段记忆已经彻底被她尘封起来了。
当天晚上,我和黄三动身朝河边驶去,他开着车,我则一直在研究那把92式手枪。
虽然我小时候也很喜欢枪啊炮啊,飞机啊轮船啊这些东西,但是家庭条件的原因,我从来没有这种玩具或者像样的模型,唯一一个喜欢的“武器”就是一把弹弓,我爷爷做的。
当黄三把手枪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个?”
他嘿嘿一乐,我俩头一次见面,但他是自来熟,好像已经跟我认识很久了。
“嘿嘿,强子啊,这事儿你还是别问了,我怕说了反而让你为难。”
当时他斜眯着眼睛,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同时麻利地把手枪上膛对准了我。
我承认自己当时吓傻了,随后他扣动扳机,我根本来不及躲开,手枪已经对准我的脑门子打出了一发。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头发蒙,好像要死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声根本不是枪声,而是没有子弹的手枪发出的一种咔吧声。那感觉活像是脱了裤子却发现只放了一个屁。
黄三哈哈大笑,我也僵硬地笑了一下,随后他教了我该怎么使用,我只能说我尽力学习了。
眼下,我坐在车里,手里拿着这把沉甸甸的,装满子弹的手枪,心里一下子就发怵了。
突然发现,黄三下午教我的那些,我根本没有记住,而且我的手在发抖,手心里出了不少汗。
我也不敢把枪口对准我自己身体任何部分,更不敢对准身边的黄三开玩笑,生怕走火。
他又告诉了我一遍如何使用,我试着操作了一下,有点感觉后,便把枪别在了腰上,却总觉得手枪会自己开火把我的屁股炸开花。
在这种忐忑和紧张中,我们两个已经来到了河边,我带着黄三走在满是碎石的河床上,地上的血迹已经看不清楚,我却仿佛可以闻到那种吓人的血腥气。
下水管道的入口处,依然垃圾如山,只是那位疯狂的数学教授再也不会出现。
我们很快来到那扇铁栅门的外面。
“三哥,你会开锁不?”我低声问他。
他摇了摇头,然后突然做出了一个令我想要掉头逃命的举动。
他伸出双手,用那圆粗的手指握住铁栏杆,使劲儿摇晃了一下铁栅门!
铁门顿时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还带着回声,要知道,那种声音在下水管道里可是传的又远又快。
“大哥,大哥大哥!别别!”我赶紧制止了他。
“诶嘿,这玩意儿声音还挺大。”他也压低了嗓音。
我一身冷汗,又十分无语。
但接下来的事情更加奇怪,黄三突然笑了两声:“哈!哈!强子,看!这咋回事,我还有这神力?”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没想到铁门上的锁竟然已经打开了。
再轻轻一推,门真的打开了!
我俩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兴奋,我害怕。
没等我有什么反应,他就已经低头进入了铁门。
我紧跟在他的身后,脚步声在管道里回响,手电筒的光只照亮眼前的几米,而且非常微弱,不是没有强光手电,而是我们担心暴露自己。
走了几分钟之后,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黄三跟我几乎同时停了下来,并关上了手电筒。
那是铁制品轻微碰撞在一起时,发出来的窸窣碎响,然后就是一阵脚步声。
我俩几乎都要掉头往回走了,但我突然意识到,那声音好像越来越远了,并不是朝我们走过来的。
我们两个继续往前走,转过一个弯之后,管道变宽变高了,空气也越发浑浊起来,而立在我们面前的,则是另一扇铁门。
这一次,黄三没有二百五似的推门,他先用手电照着那把锁头。
我们两个对视一眼,他的脸上呈现出惊喜的神色,但随后变成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