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名元帅,绝名元帅……”有人在耳畔低低呼唤,绝名正自沉沦在梦魇之中无法醒来,心中酸苦难当,强自撑开眼皮,有些木然地望向身前。
却是强风,他正关切地望着绝名。绝名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刚才做了个梦。嗯,怎么了?”看见强风脸上表情急迫,不由得完全清醒过来,皱眉问道。
“前方五里处,有两支队伍在厮杀,目前已经探明一支队伍是洞仙教的部队,他们压运粮草从此处经过。另一支队伍却无旗无号,服饰杂乱无比,穿什么的都有,看样子像是某支流寇,至是哪一支目前却无法探明。”强风向绝名详细道来。
“唔,你分析得不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另一只旗号不明的队伍应该是流云城的佟旧女部。”绝名分析道。
“是,我们几个刚才分析了一下,认为也应该是流云城的佟旧女。因为几大流寇之中,也只有凌雄和佟旧女敢有这个胆量去招惹洞仙军。”
可是凌雄远在东南十城,不可能出城这么远来劫粮掠草,况且他所占据的十城粮草供给绰绰有余,也犯不上来这里捋洞仙军的虎须,剩下的敢攻击洞仙军运粮部队的也就只剩下佟旧女一部了。
目前正是夏末秋初,粮丰草美之际,佟旧女既然不能劫掠老百姓以获粮过冬,也就只能冒险攻击洞仙军的部队来补充给养了。
“真是佟旧女的队伍,咱们倒是省事了。先观望一下再说,如果佟旧女的队伍抵敌不住,咱们上去冲杀掩护,帮他们个小忙。”绝名笑道。说罢纵身提气,登上了林中最高的一株大树,立在树尖之上遥遥向远处望去。
微风吹来,枝叶摇摆,树身微颤,绝名在大树尖顶之上白衣飘飘,身如飞絮,似欲随风而去,真似天上神仙。如此轻功真是世所罕见。一时间,看得众将士目炫神摇,惊为天人。
绝名运足目力向远处望去,但见五里外烟尘滚滚,杀声随风传来,细看之下,两支军队正呈混战胶着之势。
其中一支悍勇无比,在一个青盔青甲的首领带领下左冲右突,将另一队伍断为三截后分割包围,正以压倒性的优势发起攻击。
另一支队伍旗帜鲜明,正是洞仙教押运粮草的部队,此刻已然抵敌不住。不过,临阵不乱,稳住了阵脚,兀自顽强地在做着最后的抵抗,显示了过人的军事素质。
可是那支疑为佟旧女的部队人数众多,接近万人,全为骑兵;而洞仙军的押粮队伍不到五千人,且半数为步兵,显见洞仙军由于重兵集结栖凤,新征集的新兵尚未训练完毕,兼之最近在丛林之内又损十万大军,后方兵力已是贼去楼空了,有些青黄不接了。
眼见洞仙军大势已去,虽然洞仙军这五千人极为勇悍却着实打不过实力是自己一倍的佟旧女的部队,窝囊至极。无奈之下,只好丢弃粮草,掩旗东去,方向正是七百里外的扬城。
佟旧女的队伍追击出几里之外后重又返回,抓紧时间抢运粮草,以免附近的洞仙军码迹寻踪出来报复。绝名他们果然没有猜错,这支队伍正是佟旧女的军队。
此刻,佟旧女面色沉静,正指挥着战士们驾马起车将辎重粮草运回流云城。今次不枉她倾巢出动,收获颇丰,不仅劫获了洞仙军的十万斤粮草,使部队过冬粮草无虞,更劫掠无数武器辎重,其中攻城守城的大批物资便让人眼前一亮。而此役,自己只损失了几百战士,可谓是以极小的代价换来巨大的收益。
佟旧女满心欢喜带着部队缓缓向流云城方向前进,力争在一夜行军之后将这批物资运回流云城。到了流云城,她可什么都不怕了,可守可退,料那洞仙军一时之间没有几万兵力还不敢前来攻城。
由于带着太多的物资,军队行进速度极为缓慢,半个时辰只走出了六七里地有余。眼看前方黑松林出现在眼前,佟旧女心中一紧,命领部队赶紧加快速度前进,尽快越过黑松林。
黑松林东侧仅二十余里便是暨城,这是巨寇宗文正的地头。别看宗文正平素里不敢招惹洞仙军,可是对于佟旧女这块到了嘴边的肥肉他肯定是毫不含糊。这股流寇最善于四处劫掠打秋风,除了洞仙军外,谁的帐都不买。无论是哪股流寇在哪里抢掠之后,只要从他的地盘上经过,都得留下点买路财。
这股流寇最善于突击埋伏,来去如风,一击得手后远扬回城,其他几股流寇都对宗文正这副无赖的德性恨之入骨,但凡是劫掠之后能绕开他的地头的,尽量不从这里经过,否则让他咬上一口,白费了半天劲儿不说,说不好还会伤筋动骨,损兵折将的划不来。
佟旧女与宗文正更是对头冤家,不仅仅是因为宗文正劫了佟旧女的一次粮草,更因为宗文正好色如命,摧残女人无数,并且恬不知耻的放下豪言,要吞并佟旧女的流云城,将佟旧女变成他的胯下之臣。
这也让佟旧女恨之入骨,几次兴兵欲将克下暨城杀之而后快。只是,暨城既坚又牢,且两军兵力相若,几次攻城未果,佟旧女反倒损失不小,无奈之下,也只有先放他宗文正一马,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如果在平时于平川之上,佟旧女是绝对不怕宗文正这支无赖流寇的,宗文正也不敢与他们正面对敌。可是,如今守着这样一大批粮草辎重,她不得不慎重考虑了,真怕宗文正这个时候杀出来无耻地窃取她胜利的战果,末了,半天努力尽化乌有不说,她还白白担上了劫军粮的罪名,要面对伺机报复的洞仙军。
想到此处,佟旧女面现忧色,命领部队加紧行动,赶紧穿过前面的黑松林,越早走出宗文正的地头越好。
担心什么,什么就来了。
军队正在行进中,忽然前头烟尘四起,马蹄声大作,紧接着从黑松林内杀出一支队伍,直扑他们而来。前方的自己的队伍一阵大乱,佟旧恨得几乎咬碎银牙,知道是宗文正的队伍来了。这一次又是功败垂成,只能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搭额一望之间,佟旧女心下又是一沉,前方部队一分为二,沿自己军队两边纵驰而来,竟然要将己方围夹起来。看人数,应该在三万以上,宗文正的部队绝对没有这么多的人,这股流寇何时变得这般强大?
佟旧女心中惊疑不定,却是面不改色,夷然无惧,发起号令命部队原地转为防御队形,紧接着,自己纵马驰向阵前欲看个究竟。
前方马嘶阵阵,随着包围圈的完成,敌方战阵裂开,从中得意洋洋地驰出两骑,其中一人正是宗文正,另一人却让佟旧女大吃一惊,却是占据坎城的冷无春。
“佟女侠好啊。”宗文正桀桀笑道,语声如金石相击,又像粗糙的石器相互间狠命摩擦,难听至极。人长得也是丑陋不堪,一张奇长的马脸,颊上像是皮肉不合般裂出的两道细缝便是眼睛。脸上青白不定,显然是酒色过度的后果。
“问候佟掌柜的。”脸色惨白的冷无春阴阴一笑,端坐在马头向佟旧女傲然望来。目光神光不定,显然是身怀邪恶的异端功夫,且修为极高。“你们好无耻,居然联合起来对付我,还要脸不要?”佟旧女愤怒地喝道。
眼望着前方美艳不可方物的佟旧女,宗文正心里跟猫抓似的,痒得难受。
“佟掌柜误会了吧,冷兄是路过这里顺便赏我一个薄脸在暨城做客,并非是你所说的联合起来对付你。真要说到对付你,只须我一个人便可以了嘛,冷兄是绝对不会掠人之美的。你说是吗,冷兄?”宗文正目露淫光,死盯关愤怒之间更增三分丽色的佟旧女,馋涎欲滴地说道。真是丑态毕现。
“哈哈,宗兄说得是,俺只对儿郎们的过冬粮草感兴趣,佟掌柜的是你的专利,由你来专程服侍‘对付’好了,我可不敢掠人之美哟。”说完,冷无春又是一阵大笑,笑声里说不出的淫荡下流。
两人的匪兵闻言也是一阵放浪哄笑,直气得佟旧女脸色粉白,她的部下也是个个义愤填膺,怒骂出口,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这群无耻之徒剁成八块,报了这羞辱佟旧女之仇。
只是,没有主帅的命令,谁都是坚守岗位不敢动,足以见得佟旧女御下之严,将部队整饬得有模有样,如果统一服饰旗号,倒真像一支正规部队。
“粮草给你们,我们退走。不过,你们记住,这个仇,我必报。”佟旧女忽然平静下来,沉稳地说道。
敌军是自己两倍有余,硬拼必然要吃大亏,搞不好会将整个班底都搭起去。审时夺势之下,佟旧女狠狠心,拿得起放得下,准备不打这场无望之仗,将粮草拱手相让,只要留得青山,以后报仇也为时未晚。
“哈哈,佟掌柜的也有害怕的时候?别害怕嘛,我们又不是魔鬼野兽,宗兄一心想请佟掌柜的去坎城赏光做客,此心可昭日月,怎么样,佟掌柜的还是吃得敬酒请赏光挪步吧?!”冷无春看了宗文正一眼,继续细声细气地怪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