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的胆怯让任红昌心中不喜。但她转念一想,也担心李乐出城可能会被田齐的人抓捕,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她暗自恼恨自己当初不应该与李乐联系。
李乐见任红昌沉默不语,心中恐惧,担心任红昌杀他灭口,急忙说道:“红姑入宫为女官之事,我已有谋划,即日便可实施。而且我在城中也设有几处藏身之地,化装潜行,躲藏一段时日应该不难。”
任红昌轻声一叹,对李乐说道:“田齐已经入京,就住在公车署。看来张世平的计策没有成功,天子不但没有降罪田齐,反而要重用田齐。你即刻安排我入宫之事。想办法让太史慈以为我兄长贪图富贵,欲献我入宫。我再向太史慈求救,他必然会去找田齐帮忙。等他带我逃离此处,你们这些人全部隐藏起来,万不可被田齐的人发觉。”
李乐见任红昌不再提让自己离城之事,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应诺。李乐询问任红昌道:“何时让李珲(扮作任红昌兄长之人)行动。”
任红昌看了看天色,轻声一笑:“天色已暗,太史慈快回来了。这就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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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太史慈押运最后一车毛衣入库,检验无误,微笑着与验货的掌柜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商行。
这一个月来,太史慈在京城生活的十分开心。李乐一家对他十分热情,始终视同贵客相待,并未以仆从视之。李乐曾与他说过,不会委屈他总是干这些押运琐事,等他熟悉商运往来之事,将再建一店铺,交与他负责经营。任红昌更是对他体贴入微,每日问候起居,又是送汤点夜宵,又是陪他练武习文,明显芳心暗许。李乐也曾暗中询问他家中情形,似乎也有意促成他与任红昌的婚事。
想到不久的将来能娶到美貌如仙、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任红昌为妻子,太史慈喜形于色,脚步轻快。
回到李乐家中,太史慈见守门的仆人开门向他行礼时面带忧色,举止迟钝,不由奇怪,不由停下脚步问道:“出了何事?”
那仆人面带犹豫,吞吞吐吐的说道:“没事。”说完转身回了门房,似不敢再与太史慈叙话。
太史慈心知有异,皱了皱眉,向任红昌房中走去,却见红娟守在门外,神色有些慌张。
太史慈心中一沉,连忙上前询问红娟:“红昌可在屋内?”
红娟见了太史慈急忙迎上前,还故意高声说道:“太史公子回来了。红娟给您请安。”
太史慈无心给红娟回礼,绕开她阻拦,上前几步,近了门前,隐约听屋内传来几句争吵之声。
红娟急忙上前相拦,担心太史慈闯入房中。太史慈一叹,停下了脚步,他已听出,房中是任红昌兄妹两人在争吵。
房门打开,化名任旭光的李珲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他在太史慈面前一停,冷哼一声说道:“你在府中也住有多日了,不觉得应该避些嫌疑吗?舅父给了你不少赏钱,也足够你租处院落了吧。哼。真要挟恩自重,吃住在我家一辈子不成?”
太史慈不由羞得面色通红,胸口怒火中烧。他冷冷看着李珲,却因不舍离开任红昌,这才没有转身而去。
任红昌追出屋外,正听到李珲之言,她双目含泪,满怀歉意的看向太史慈,神色十分坚决的斥责李珲:“这是舅父家,还轮不到你做主。想卖我入宫,为你求富贵,休想。”
太史慈大吃一惊,怒视李珲。他早看这李珲不是善类,还曾经内心感慨,怀疑李珲和任红昌不是一母所生,不然兄妹为何相差如此明显。李珲相貌倒算是有几分俊美,但性格极其自私,对银钱之事更是斤斤计较,还因李乐每月给两兄妹同样多的月钱而大喊大闹。最后任红昌无奈,把李乐给她的月钱分了一半给他,这才平息了他的怨气。
李珲见太史慈瞪视他,似乎更加恼火,他上前推搡太史慈道:“你给我滚。莫以为我不知你打算。想娶我妹妹?痴心妄想!我父亲为她算过命,她是人间鸟凤,注定入宫为妃。你这白身穷汉,莫做美梦了。”
太史慈受此羞辱,又气又怒,杀气外露,却因顾忌任红昌,不敢真把李珲如何。他拉住李珲推搡他的双手,轻轻向旁边一推。李珲虽然会些武技,身体也非羸弱,但如何能与太史慈神力相比,立刻被推的向后倒去,狠狠摔在地上。
李珲立刻狂呼乱叫,直骂太史慈痴心妄想,他绝不会同意让妹妹嫁与他为妻。
任红昌又羞又急,泪如雨落,满目歉意和哀伤的看了太史慈一眼,丢下一句“让我入宫,吾宁死”,掩面跑回屋中躲避。
李珲停下吵闹,起身说道:“死也给我死到宫里去。我已托人替你在宗正卿衙门报了名,后天采选。你若不去,连累舅父和我,便是不孝,好自为之吧。”
李珲转身而去,还大声吩咐红娟和围观的仆人:“给我看好她,若让她逃了,要你们好看。”
太史慈心中冰冷,脚重如铅,感觉半步也难挪动,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任红昌于屋内失声痛哭,有如杜鹃啼血,声声击打在他心头,更令他心碎。
红娟也忍不住落了几滴眼泪,轻轻上前,对太史慈行礼说道:“公子保重。”说完进了任红昌屋中,慢慢关上的房门。太史慈却觉得屋中任红昌的哭声更加大声了起来。
太史慈望了望旁边李乐夫妇的正堂,只见房门紧闭,隐见李乐躲在门后,不敢出面。太史慈知道,对于入宫之事,李乐或许也是乐见其成。他不由心中恼怒,想救任红昌离开此地。他大步走上前,欲推开房门,却终究强行忍住,将手停在了门板上。红娟并没有锁门,只是将门虚掩,但太史慈却觉得这道门沉重如山,久久不敢用力去推。他不由暗恨自己软弱,长叹一声,转身回了自己房中。
太史慈回到房中,默默收拾自己的物品。他已无颜再留在李府,也无颜面对任红昌。虽然他知道任红昌对自己暗生情愫,自己也早已深陷情网,但他却不敢因她而向整个世俗挑战。女子婚嫁向来由父兄作主,即使李乐都不敢强行阻止任旭光的决定,躲在屋中避而不见,何况是他这个外人。
太史慈收拾好自己带来的随身物品,把李乐、任红昌这些日子送与他的诸多东西一一在榻上摆好,留在了房间之内。太史慈咬了咬牙,狠下心出了房门,离开了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