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摘下他额头上的轻身符,轻轻拢过他身后的长发,撩着温热的水,细细替他清洗。
无比自然的举动,好像她服侍他沐浴就是应该的,而就是这样的举动,让无昼又一次压下心中的愤恨,千叶对他不是不好,只是还没有达到他的要求,这或许不能怪她?
“沐浴为何不替我脱了里衣?”
千叶低头看了他一眼,捞着沁过水之后更加细滑的长发,“你以前沐浴不都是穿着衣服扮保守的么?”
沐浴的时候保守,可不沐浴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见有保守。
“之前你服侍我,还是为我洗去浊气的时候,我又怎能让那些灰烬沾了身?”
“哦。”千叶若有所思点点头,又眨了眨眼,“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脱衣服?”
无昼尖细的眼梢挑了她一下,“你觉得?”
“你现在这副表情,会让我觉得脱也是找揍,不脱也是找揍。”千叶诚恳答道。
无昼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水中放松身体,仰着头枕在木桶边沿,慢慢闭上眼,“随你。”
“如果你想脱的话,就不能自己动手?我在帮你洗头发,手上还有皂角呢。”
“我不想动。”
“懒成这样你就不怕长膘?”千叶随口调侃着,眼见无昼的脸越来越阴沉,忽然弯腰,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洗头发的皂角被我添了不少油脂,蹭在身上会油腻腻的,自己来好不好?”
无昼无奈得心里堵得发闷,他就知道,只要千叶不想做的事,她可以找到一万个理直气壮的理由,让他没有办法反驳。
他又不能说他不介意,而千叶那个吻……也比刚才敷衍了。
无昼的烦恼,无非来源于千叶总是不肯听他的话,也做不到他想让她做的那些事。
而烦恼的根源,恰恰就是连无昼也不知道他想要千叶做什么,怎么做才能尽善尽美。
更何况,就算他知道自己要千叶怎么做,一件一件吩咐她,千叶就算是照做,他恐怕也是不会满意的。
那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无昼好像将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里,归根结底,他将一切的根源归结为……千叶不爱他。
或者是还不够爱。
但他又有自己的担忧,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千叶心里比不上什么人,一种直觉,他却没由来的坚信。
那个人自然不是殒,而是千叶曾经想拜托冥王替她寻找的,前世恋人。
“千叶,你如今已有飞升的法力,就没想过……”
“你要不说这个,我还真快要忽略了那一系列的事了。”千叶忽然打断,手指和着皂角的泡沫,轻轻按揉着无昼的头顶,“我的阳寿应该已经尽了,但又没死,是不是因为咱们两个……你把精气给了我?”
“是。”无昼应得利落,舒服得五官都舒展开来,脸上显露出久违的轻松。
“我从来没想过,狐妖还能把精气给别人,以前还总以为,只有壁狐以人精血为食,却没想过……还可以反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