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
刘庆远:“……”
好个屁好!
夫妻俩脸上端着笑,心里骂着娘地带着一家老小回家了。
***
“老爷,这宁远伯府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不然就他们家之前那穷样儿,怎么可能一口气拿出五千两?”
一进屋关上门,汪氏脸上的假笑就变成了凝重。
刘庆远沉着脸没吭声,踉跄着走到小榻旁坐下之后,才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说:“……先去给我弄碗醒酒汤来,我晕得厉害。”
姓严的太他娘的会喝了!
看着斯斯文文跟个书生似的,喝起酒来简直就是个酒桶!也不知道那破身体是怎么长的,这么会喝竟然也不长肚子!
刘庆远看看自己跟怀孕妇人似的圆滚腹部,再一想宁远伯那身在富贵堆里养出来的,翩然俊雅不减当年的风姿,脸色越发阴沉。
不过是个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凭什么拥有那种天然高人一等,任凭他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触及的生活?
这对他们这些一直聪明勤奋,力求上进的人来说何其不公!
还有他儿子严绍,那也是个只知道混吃等死成不了气候的,宁远伯的爵位交到他手里只会被他败毁,还不如由他们刘家的孩子来继承。他有信心,他的儿子一定能让宁远伯府重现往日辉煌,甚至更上一层楼!
正这么想着,醒酒汤来了,刘庆远接过喝下,又由着汪氏给他揉了一会儿脑袋,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自从徐氏跟我们断开联系之后,事情就有点失控了,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查清楚她的失踪是怎么回事。”刘庆远闭着眼睛,语气低沉地问,“我那好侄子身边那个四方,你今晚找人跟他接头了吗?”
“找了,他说徐氏是背叛主子被发现了,所以被处置了。但这个背叛具体指的是什么,他并不清楚。只说你那表哥表嫂当日为着这事儿发了很大的火,且当下就把人处置了,不曾有过半点的手下留情。事后他倒也暗中打探过,但罗氏身边的人这回不知道为什么嘴很紧,他花了许多功夫都没能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日事发本就突然,罗氏处置起徐嬷嬷几人来又利落,府里很多人,包括因为扭了腰,一直在屋里躺着的四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徐嬷嬷几人已经被发卖出府了。
倒是也有在场的人知道真相,但罗氏下了死令,不许他们往外说一个字,免得影响英国公府的名声,坏了他们家给英国公府送人情的计划,甚至是因此与英国公府结仇。
至于剩下那些被罗氏叫过来围观徐嬷嬷几人被处置的,也只知道徐嬷嬷几人翻车的原因是背主,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因此四方是白费了一番功夫。
刘庆远听完这话,只觉得眼前的迷雾更浓重了。
徐氏是罗氏身边的老人,两人之间的情分不同于寻常主仆,徐氏到底做了什么,竟能让罗氏气得半点机会都不给地处置了她?
“会不会……会不会他们已经发现那徐氏与咱们之间的关系了?”汪氏这时突然猜测道,“只是碍于亲戚情面,或者说这么多年咱们家对他们家的恩情,他们不好跟咱们撕破脸,就忍了下来没有挑明,而是选择了还钱跟咱们家撇清关系……”
这个猜测乍看有些道理,但仔细一想却是不可能的。
因为宁远伯两口子根本没有这样的城府和脑子。
尤其是脾气火爆直率的罗氏,要是已经知道真相,就算能忍住不翻脸,她也绝对不可能笑得像今天晚上一样开心自然。
还有他那倒霉表哥,别看他脾气软得像面团,真要发现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伤心之余只怕也得扭头就走。
这夫妻俩,都是虽然心软,但眼里容不得沙也做不了假的人。
刘庆远想到这,缓缓摇了一下头:“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徐氏跟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然今晚不会是这样的反应。最大的可能是,他们意外发现了徐氏被人收买,意图暗害严绍那小子的事情,但徐氏出于某些原因,并没有供出我们的身份……”
“这就说得通了!只是这样一来,咱们不就危险了吗?事关严绍那小子的性命,他们肯定会继续往下查的,这说不准哪天就会查到我们头上来……”汪氏脸色微变,有些惶恐地说,“老爷!他们会不会已经疑心上咱们了?只是还不确定,所以才没有表现出来!”
刘庆远眼神一凝:“不可能,那俩蠢货没有这么深的心思。”
汪氏却不敢掉以轻心:“凡事都有万一,这件事关系到的可是他们唯一的儿子的性命!而且如果不是疑心上咱们了,他们为什么早不还咱们钱,晚不还咱们钱,偏偏这个时候……我看他们就是想先把欠咱们的钱给还了,日后好清算!”
刘庆远的脸色猛然阴沉了下来。
这几年他一边让人暗中打击宁远伯府名下的各种产业,致使宁远伯府渐渐入不敷出,一边又在宁远伯府困难的时候大笔大笔给他们送“孝敬”,为的就是让宁远伯两口子记住自己“雪中送炭”的恩情。如此等严绍那小子“意外病逝”后,他们不得不过继嗣子的时候,必然会优先考虑他们家的孩子。
——让自己的儿子脱离卑贱的商贾身份,成为下一任的宁远伯,这就是刘庆远最终的目的。为此他费尽心机,甚至不惜砸重金购买了乐逍遥这种罕见的毒,就为了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严绍这个绊脚石。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就在徐氏失踪之后,一切就隐隐脱离了他的掌控……
刘庆远本就有些不安,因为接风宴上严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表现,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烦躁。这会儿听了汪氏似乎颇有道理的分析,他一颗心不由紧紧揪了起来。
不过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刘庆远就稳住心神,有了决断。
“既然理不清头绪,那就快刀斩乱麻吧。”刘庆远转着手上戴着的玉扳指,眼中隐隐透出了一点寒光,“只要严绍那碍事的小子‘意外地’,‘毫无疑义’地死了,一切就都死无对证了。”
汪氏心中一悚,本能地有些害怕,但一想到计划成功后,她心爱的小儿子就能继承宁远伯的爵位,成为真正的贵族子弟,这点害怕又瞬间被兴奋代替了。
“老爷说的是,只是乐逍遥显然是不能再使了,咱们又是初到京城,在这里尚无根基,这……要怎么做才不会引起怀疑呢?”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京城里的鬼,想来也不会清高到哪里去。”刘庆远思索半晌,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听说京城郊外的长明观旁有一片桃花林,眼下花开正艳,是难得一见的好风景。你我初来京城,还未曾见识过这样的景色,不如过几天等一切都安顿好了,邀上表哥一家去祈个福赏个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宁远伯罗氏:说不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们着急还钱纯粹是因为善良。
徐嬷嬷:还有咱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他们也一点都不知道。
正在疯狂脑补并蠢蠢欲动准备作死的刘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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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严绍不知道徐嬷嬷和刘庆远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没料到刘庆远会在脑补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并且因此慌得把狗急跳墙的计划提早了那么多。
这会儿的他正懒洋洋地跟荆无忧一起走在回屋的路上。
“说说吧,从刘夫人母子身上发现什么线索了。”
荆无忧一愣,惊讶地停下了脚步:“你怎么知道……”
“猜的。”严绍堵住她后面的话,偏头冲她勾了一下唇,“不过现在看来,我应该是猜对了。”
荆无忧呆了一下,歪头看着他:“我发现你最近真的变聪明了好多。”
“……谢谢夸奖。”严绍被她满脸惊叹的样子看得噎了一下,随即就莫名有点好笑,“所以现在能说了吗,发现什么了?”
荆无忧回神,有点犹豫,但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他,不管查到什么线索都会跟他说,她还是抿着小嘴开了口:“刘夫人打翻酒杯的时候弄湿了刘家小少爷的袖子,刘家小少爷因为不舒服扯起袖子,露出了一条狼骨手绳。那种手绳,我……我以前在一个从北狄来的商人手上见过。他说狼是北狄的象征,而由狼骨头做成的手绳不但可以保平安,还能让孩子变得英武勇敢。所以在北狄,几乎每个母亲都会亲手做一条这样的狼骨手绳给自己的孩子带上……”
严绍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见多识广。”
荆无忧被他这话说得心口一跳,看似镇定实则躲闪地低下了头:“也就是碰巧遇上听了一耳朵,不算什么。”
她说完像是怕他追问似的,忙继续道,“因离得有些远,我怕自己看错,所以才会自告奋勇地带他们下去换衣服。后来我借口帮刘小少爷擦手,近距离地看了一下,这才确定自己没看错。不过刘夫人好像是被你那几句试探的话吓到了,说话谨慎得很,我装作好奇地问了她两句,她都没有回答,只说这手绳是一个友人赠送的。不过她和那个友人关系似乎很好,因为提起那个人的时候,她突然笑了,笑容看起来很开心。”
这会儿天色已暗,月光如水洒落,在她的脸上镀了一层清辉,也将她本就白嫩的小脸衬得越发白皙稚嫩。
这样的年纪在现代,就是个天真明媚,不知愁滋味的高中生。可她看似清澈的眼睛里,却藏了不止一个的秘密。
严绍若有所思地看着荆无忧,心里对她的好奇下意识更深了几分。不过这会儿并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他心头微动,终究还是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所以刘庆远是在说谎,他不仅认识来自北境甚至是北狄的人,跟对方的关系还很密切。”
“嗯,不然那人不会送这么亲近的礼物给他儿子。”照现有的线索来看,用乐逍遥害严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刘庆远,荆无忧说完拧了一下眉,“不过刘家……为什么呢?”
“自然是为了得到他们再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严绍话音刚落,荆无忧就反应过来了:“爵位!”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坦,严绍懒洋洋地挑了她一眼,心情难得地不错。
结果刚这么想着,荆无忧就一脸严肃地看了过来:“都说暗箭难防,在找到确凿的证据揭破他们的阴谋之前,你还是少出门吧,尤其是燕春楼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短时间内就不要再去了,我怕你又像上次一样中招。如果真的忍不住想要找姑娘玩……不如挑两个通房丫头放在身边?你放心,芳姨那边我可以帮你去说。”
“……”
“???”
严绍笑容僵硬地瞪着这刚刚还是个小机智,转眼就变成了小蠢货的丫头,没忍住抬手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傻?!”
荆无忧猝不及防,被拍了个正着,不由捂着额头皱起了眉毛:“我怎么傻了?”
“你……”还没结婚就主动给老公找小老婆,这还不是傻?严绍特别想怼醒她,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有点不对味……他莫名不爽地啧了一声,生生把到口的话变成了,“没查清楚我到底知道了什么,我们家这五千两又是从哪里来的之前,刘庆远应该不会再对我动手,他那样的老狐狸,不会轻易做没把握的事。”
荆无忧一愣,若有所思道:“所以你今天故意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是为了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好给自己争取反击的时间……”
严绍嘴角一抽,这会儿倒是又聪明回来了。
***
收到刘家人出城赏花祈福的邀请是在五天后的下午。
严绍猜到了刘庆远必然会在短期内进行下一步的试探,对此倒也不觉得意外。不过虽然觉得他不至于草率出昏招,但习惯了万事多留个心眼的他还是私下去庆阳长公主府,问高洋要了两个身手厉害的侍卫,让他们暗中跟在自己一行人后面以防万一。
“两个够吗?就咱现在这战斗力,不然还是多来几个吧?”
刘家人主动出击,显然是不怀好意,高洋有点不放心,蠢蠢欲动地表示自己现在有的是人,可以随便使唤。
严绍没要:“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高洋一想也是,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要不是我那公主娘现在还离不开我,我就带上一群侍卫跟你一起去了。那姓刘的要是敢搞事,我就带着兄弟们冲出来干死他丫的!”
严绍:“……”
严绍看着这过了几天少爷生活后,显然是膨胀了的小老弟,嘴角抽了一下:“说这话之前,麻烦先把你的气儿喘匀好吗?”
高洋:“……”
瞬萎。
两人又贫了几句嘴,严绍就带着那俩侍卫走了。
第二天早上,两家人如约出行。
大概是怕严绍对赏花祈福这种事不感兴趣,会拒绝邀请,刘家人特地在邀请帖里写上了他和荆无忧的名字,还道自家长子也会去,希望他们年轻人之间可以多交流往来,将他们两家这份情谊延续下去。
这话说到了宁远伯和罗氏的心坎里,两人自然不会允许严绍推脱。
当然,严绍也根本没想推脱。
宁远伯夫妇对此很满意,这天早上高高兴兴地起了床吃了早饭,这便坐上马车出发了。
因是各坐各家的马车,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就是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颠得屁股发麻的时候,严绍忍不住想起了上辈子自己名下的那几十辆豪车和两架私人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