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低压醇厚。
只一个字,足以万遥辨认出门外的人。
她将收纳袋放回了原处,踩着酒店薄软的一字型拖鞋,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门口,抬手拨开门的反锁扣。
“做什么?”
程青盂见小姑娘迅速拉开了门,室内暖气随着她盈耳之声一并传了出来,只见她将小脸探出来朝外望了望。
“早。”他看着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
万遥捂嘴打了个呵欠,不明所以:“程青盂,你别告诉我,你来敲门就为了跟我问个早啊?”
“想什么呢?”程青盂睨她一眼,“七点半准时出发。”
“知道了。”她有气无力道。
“用不用我帮你把行李箱带下去?”
程青盂随口问了句。
“不用,我自己来。”
程青盂见她身上还穿着睡衣,想来也还没收拾好行李,所以也没勉强,“行。”
“别迟到。”他补了句。
“哎!”万遥揉了揉头发,忽地又想起什么,“对了,魏蓝和谢潇潇怎么样了?”
程青盂停下步子:“昨晚吉兴又送我去了趟卫生院,魏蓝的情况也有所好转,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
万遥点点头,“那你等会儿是先去接她们?”
走廊上的风依旧凉丝丝的,程青盂顿了片刻才说,“她们已经离队了。”
“这么突然?”
“嗯,昨晚就已经把她们留下的行李送了过去。”
万遥无谓地耸耸肩,表示已经了解情况。
“那行,你先下去吃早餐吧。”门外的低温让她逐渐清醒。
程青盂靠在她的门口松散地站着,白色针织薄打底透出硬朗的肌理轮廓,深咖色的衬衫外套微微卷着袖边,深色阔腿裤下的长腿随意侧站着,微微敛着眼皮,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万遥关门的动作一顿,还是问了句,“看我做什么?”
程青盂稍稍站直身,“没事儿。”
他刚转过身,万遥就抓住了他的小臂,“有事就说。”
程青盂垂眼看向她的小动作,万遥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最后撇了撇嘴将手放下。
“说吧。”
程青盂也不知道这话该不该问,一个恍惚,脑袋里的疑问顺着嘴说了出去。
“你昨天跟魏蓝说了什么?”
万遥闻言立马抬起了脑袋,男人的五官轮廓依旧硬朗明阔,只是眉眼下的情绪不明,投出道凌厉若刀的光,一刀,一刀,审判着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毫不避讳。
“我没其他意思。”程青盂觉得他的话可能没说明白,“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
“你觉得魏蓝发病跟我有关?”她问。
程青盂略一拧了拧眉,现下在她看起来,就是不耐的表现。
“你放心。”
“我既没打她,也没骂她。”
“如果这件事真的与我有关,谢潇潇应该早就与你讲了。”
“……”程青盂揉了揉头发,“你听我说。”
万遥打断了他的话,“你先听我说。”
“你不是想知道事情经过吗?我可以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告诉你。昨晚你离开之后,我就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程青盂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只听见她又低声往下说道:“我问她——你是不是喜欢程青盂?”
他全身上下仿佛都被电流贯穿一般。
思绪瞬间空白。
万遥风轻云淡地扫他一眼,又想起昨晚与魏蓝对峙的画面。
她当时也不想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是不是喜欢程青盂?”
魏蓝和谢潇潇对视一眼,羞赧地往四处张望着,恼羞成怒道:“你胡说什么啊?我哪有喜欢他啊?”
“是吗?”万遥笑了一下。
她又朝着两人慢慢靠过去,“你既又不喜欢他,又管我用了什么手段?”
“你……”魏蓝气得无话可说。
万遥眨眨眼睛:“何况我争取自己喜欢的人,又谈得上用了什么手段?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魏蓝和谢潇潇见她语气颇为认真,两人僵硬地停在原处彻底失语了。
“少在背后嚼别人的舌根。”
“这里已经够臭了。”
万遥看了看她的嘴,又朝着洗手间的牌子扬了扬眉。
……
昨晚万遥虽然阴阳怪气了几句,但这绝不是导致魏蓝发病的原因,至少她回餐厅的那会儿,还是生龙活虎的。
程青盂愣了下,笔直看向她,“别说了。”
“你不是想知道吗?”万遥语气不善,板着一张脸,“我还没说她的回答呢。”
“别说了。”程青盂往前两步,就像是将她抵在了门口,热热的气息蹭到她的鼻尖。
“赶紧收拾。”
“弄好了下来吃饭。”
他偏着头叮嘱了一句,最后近乎落荒而逃。
万遥见状,也毫不留恋地将门重重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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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排突然之间少了两个人,安丽萍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甚至将中间的空位用来堆外套和零食。
今日的第一站是纳帕海依拉草原。
十座丰田穿梭在一望无垠的辽阔草原上,清风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万遥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牛羊群,又陷入了刚上这辆车时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