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地区的盐碱地,最适宜的作物就是棉花了。七九年土地承包责任制实行后,人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产量几近翻番,春棉的亩产皮棉达到了二百多斤。
平原地区土地瘠薄,人少地多,人均耕地三亩以上。小靳庄不到五百人,就有三千亩的耕地。
丰收带来的不仅是喜悦,卖棉难成了农民的烦心事。棉花属于国家的调控物资,个人无权长途贩运。
外调受指标限制,本地的纺纱厂生产量有限。农民自家的消耗,每家一年百十斤皮棉足够了。
一年过去,家家户户存放了几百斤皮棉。过去缺衣少穿发愁,现在棉花多了也愁。
八零年的春季,他们村早年流落国外的一名华侨,寻亲归来。
看到年喻九旬的母亲,孤身一人,在乡亲们的精心照顾下,依然健在。大为感动,立志报效乡亲。
恰巧这位华侨在国外就是从事纺织业的,了解到乡亲们的困难后,出资千万元给村里建造起纺织厂,纺纱、织布、染色生产线齐全,所有的机器都是从国外进口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个二十多人的技术团队。
时值国家刚开始改革开放,对外资企业大力支持。他们的村办企业一路绿灯,三个月的时间就建成了。
一个多月的试产,优质的产品充分展示了国外纺织机器的先进。纺织厂正式开业后,产品深受人们的欢迎,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最受人们欢迎的是他们的棉布染色好,颜色亮丽不褪色,他们用的染料也是进口的。
资金充足,先进的技术和机器,低廉的原料,畅销的产品,资金向滚雪球般的快速积累起来。
村里的三百名青壮年劳力,都在厂里上班,工厂日夜开工三班倒,人均工资上百元,群众的手里也有了钱。
日子富裕了,大伙首先想到的就是盖房子。小靳庄一色的土坯房,茅草盖顶的房子到了雨季,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屋外雨停了,屋内接着下。
华侨给村里建厂的同时,给老母亲盖了一栋别墅。可老人死活不搬,把别墅让给村里做了办公室。
她老人家说:“村里的日子苦,乡亲们要饭也先让我老婆子吃饱,大伙都住在土房子里,我不能一个人住洋楼。”
一千万的资金都投了,全村不到一百户人家,建一栋别墅五万元,华侨后续资金五百万,给全村人建楼房。
村庄规划、别墅设计、建材的购置,都是聘请的专业团队,好多建材直接从国外进口。
这样打造出来的小靳庄,即符合农村的需求,还带着国外的特色,美观大方实用,可以说是国内农村的典范。
专题片时长半个小时,观看的时间,大伙喝茶歇息,基本上调整了过来。
随后,讲解员带领大家去工厂参观。纺织厂位于广场的南端。高大的厂房宽敞明亮,到处都是机器的轰鸣声,说话都是用喊的。
每到一处,讲解员指着车间门上方的标示,只是简单的介绍是什么车间。
工厂的正门朝南,整个工厂的南面,都是朝外的门市,大门外热闹非凡,门市的前面排着好几个长队,足有上百人。
尤其是棉花收购门市前,一辆辆装满棉花的地排车,排起四个长队。据讲解员介绍,全县的棉农都来这里卖棉。除了刮风下雨,基本上天天如此。
另一个排长队的门市是卖棉线的,而且是染色的棉线。有细的单股纱,也有粗的合股线。打好的拐子线,一两一把,一斤一捆。
买线的大部分是妇女,她们都拿着提前算好的清单,相互交流着织布的花样。
讲解员自豪的说:“我们村工厂纺出来的棉线,格外的结实,织布不断线,根本不用浆。
另外,我们卖的是染好的棉线,颜色鲜艳不褪色,织出来的布穿烂了颜色也和新的差不多。”
她的话男人或许不明白,可妇女懂行啊。“老骡子”激动的说:“我得多买些带回去,这不用纺不用染不用浆的,织布得省多少事。”
讲解员一听就笑了:“开始我们也不对外零售纱线,自己村里的妇女都在工厂上班,没空纺线,织布就在厂里买,用过就知道好处了。
附近村庄的妇女知道了,托亲戚求朋友帮着买,棉线的零售量越来越大,后来干脆开了对外销售的门市,就成了你们看到的这样。”
赵芳不解的问:“我看着你们村卖的布,质量也挺好,咋还自己织布。你们村的妇女都上班,还能有时间自己织布?”
“俺们上班是三班倒,每天八个小时,剩余的时间种地干活足够了。
我们村工厂织的布确实好,不过做床单被褥不如自己织的粗布厚实平整。
再说了,自己织的布便宜啊。全部用买的线,一勾子布细线一斤半,合股线二斤半。
我们卖的线不论粗细,都是两元钱一斤。粗线织的床单才5元钱,细线织的被褥3元钱。
厂里卖的床单布每尺0.68元,15尺布做个床单就是10.2元。被面0.48元一尺,14尺一床被面6.72元。
自己织和用钱买,价格可是差了一倍。再说了,自己织的粗布,比买的厚实多了,就是用单股细线织出来的粗布,也比哔叽呢厚,起码多用两年。
你们看到了吧,来卖棉花的回去都捎些纱线。现在我们这里,很少有纺线的,织布都来我们厂里买染好的线。”
赵芳大受启发,赶紧说道:“听你这一说,我得多买些回去,老四老五都大了,也该准备嫁妆了。她们上学没时间,光靠俺娘自己纺线可不够用,有了这现成的棉线,可省大事了。”
几个男爷们听赵芳她俩买棉线,还这么多的好处,全都要买,让“老骡子”和赵芳帮着拿主意,看买什么颜色的合适。
花样不同用的颜色特不同,到底每样颜色的棉线该买多少,赵芳算来算去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