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背后的那元圣么。。。唔,公公我也猜不出,这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但是看他的作为,无非是一浪荡子弟,却又修习了一些法术,凭着法术胡作非为,不值得你忧虑的。而且他已经离开了应天城,所以也就不用顾虑他了。相反,你如今要注意的,却是大殿下身边的小李子。那小子的心狠手辣,也是我们教出来的,若是被他给算计了,把属于你的权势地位给夺走了,那可就是笑话了。”
吕风心里苦笑,元圣在吕老太监嘴里,居然是一个不值得注意的人,真是没奈何。可是谁叫他不敢对吕老太监说实话呢?那些事情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一些,怎么能告诉他呢?“无知的人果然是最幸运不过的呀,根本就只要理会人间的事情,多轻松,多快活啊。”不由的,吕风有点羡慕起自己的这位义父了,他只要在朝廷里把持大权就足够了,可他吕风呢?还要在修道界兴风作浪,哪里得这般逍遥?
吕老太监兴奋的仰天长嘶,右手不断的抚摸着自己的断臂,眼里射出了两道阴冷的绿光。“风子,今后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在这里了。只要能顺利的让大殿下登基,你的拥护之功就足以让你得到比如今更高的职位。区区锦衣卫统领算什么?内阁首辅大学士,或者太师、太保、太傅一流,那才真正是权倾天下,富贵无边哪!”
吕风笑起来,唯唯诺诺的点头应是。可是他却在心里暗笑:“莫非还真以为我吕风在朝为官就是为了掌握更大的权力么?和太师、太傅的职位比较起来,锦衣卫却是更让我感兴趣呢,也更加实用。我求的是报复,不是俗世的功名富贵、封妻荫子。”
御书房,朱棣正坐在那儿低头沉思着什么。个子长大了不少的朱瞻基规规矩矩的站在他旁边,用朱砂笔在几份不甚重要的折子上披阅着。书房内,朱僖满脸笑容的看着朱瞻基手中的朱砂笔,而朱僜的脸色已经是死灰一般苍白,整个人的精神气似乎都被抽了个干净,差点就软在椅子上了。如今的他,哪里还有往日的风采?纯粹就是一被风雨打得发焉的牵牛花一样。
朱棣耷拉着脑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突然间他抬起头,眼里闪过两道寒光,冷声说到:“瞻基是个好孩子。。。除了心肠稍微软了些,却也有朕当年的风范了。不过,心肠软点可以后天弥补的,他不是拜吕风为师么?呵呵呵,有了吕风做老师,怕是绵羊都会被调教成恶狼吧?。。。瞻基的确是个好孩子。”
朱瞻基乖巧的停下了手中的笔,笑嘻嘻的谢过了朱棣的称赞。朱僖也笑起来,有点吃力的站起身来,浑身赘肉哆嗦着笑道:“父皇赞誉太过了,瞻基怎么能和父皇相比呢?他还是一个小孩子嘛,还得多经验经验才是。。。不过,他却是真的很乖巧的,挺会孝顺长辈的。再说了,我听几位宫廷内的供奉说,瞻基的马步功夫,也算是一流的好手了,这可都是吕风的功劳啊。”他得意的看了朱僜一眼。
朱棣笑,他扫了朱僖和朱僜一眼,轻轻的点头,很爱腻的抚摸着朱瞻基的脑袋说到:“昔日瞻基出生那日,朕梦到先皇把玉玺交于朕手,果然是个吉兆。瞻基却也不负朕望,果然是个好孩子啊。。。嗯,僜儿,你放下居庸关那边的事情吧,回去自己的封地,好好的管管自己地方上的事情。僖儿也回北平城,那边城池的扩建、宫殿的营造,可不能耽误了功夫。”
顿了顿,朱棣说出了让朱僜浑身冰冷的话:“至于瞻基么,就留在应天城,朕亲自来教授他吧。治国之道也该从小学起的!僖儿脾性也太柔弱了些,却不是瞻基的良师,就让瞻基留在应天城吧。”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日后朱瞻基要接位,那,显而易见的就是,朱僖是皇太子了。
不敢表示出任何的异象,朱僜端正了脸上的表情,站起来拍朱棣马匹到:“父皇果然英明,瞻基侄儿却是我家的龙马,日后定然有大成就的。”这话说得那个难听啊,他的嗓子里面就好像镶嵌了两片瓦砾一样,声音叫做一个沙哑、凄凉的。
就这时候,随伺在外的小李子尖声尖气的叫嚷起来:“启禀陛下,大内总管吕公公、锦衣卫大统领吕风觐见。”然后,就可以听到小李子压低了嗓音的亲热的问候声:“哎呀,公公,您可回来了,皇上可担心着您哪。哎呀,您的手臂怎么了?哪个贼子这么大胆,敢伤您呢?”
御书房的大门突然敞开,丢了一条左臂,就剩下一条空荡荡的袖子在那里飘舞,脸上罩着一层黑气的吕老太监快步的走了进来。一进门,他可就趴下了,痛哭流涕的嚎叫起来:“陛下,老奴可偷得性命回来见您啦。陛下,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老奴跟随陛下一辈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啊?陛下不在宫里,那些牛鬼蛇神的也大胆了,居然就跑到皇宫来杀人啦。”
朱棣看着吕老太监那空荡荡的衣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他阴沉的喝道:“吕公公,且先起身,你的事情,朕已经有计较了。吕卿家,你应该已经把应天城内的贼子们都给扫荡了吧?可有发现些什么东西么?”
趴在地上的吕老太监听到朱棣的声音,立刻就爬了起来,脸上的眼泪奇迹一般的蒸发掉了,他熟门熟路的站回了朱棣身后,满脸笑容的看着朱僖、朱僜、吕风三人。当然了,他眼里闪过的那道阴狠的毒光,却是让朱僜不寒而栗,下意识的在心里叫嚷到:“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派人来刺杀你这个老怪物,你,你可不要找我的麻烦,我如今正气恼着,你可不要再找我的麻烦了。”
吕风则是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回禀到:“陛下,臣今日在城内的几个据点,总共杀死江湖人两千三百七十二人,活捉三百五十五人,缴获。。。缴获军用强弩一千三百张,各式军用兵器、软甲等不计其数。诶,其中还有一些往来书信等等,臣已经把那些书信交给大理寺了,这里只有几份特别一点的,还请陛下过目。”当下吕风就把几份书信递交到了朱棣的桌案上。
朱棣扫了一眼那书信,掌心真力突发,顿时把那信纸震成了粉碎。他淡然回首,朝着吕老太监说到:“吕公公,你这回却是吃亏了,朕已经有了计较。唔,今日朝堂上,朕力压众议,已经决定逐步的把京城搬迁去北平府。这其中却欠缺了一营造总监,凡天下富商搬迁、城池改造、粮草金银运送、掌管民夫民役等等,都归他掌握。此一职位,极其重要,可调动大明朝七成的人力物力。”
吕老太监眼睛一亮,立刻说到:“陛下,此职位权限过大,怕是非要一个陛下信得过的人去掌管才是。否则金银过手,免不得有贪污徇私舞弊之事。若是那人乃是奸佞小人,却又免不得祸害各地官员,催促粮草物资,弄得民怨沸腾啊。”可是么,迁都这样的事情,一定会惊动天下各县、府的官员的,民夫民役、物资粮草、迁居的百姓,都归这些官员调动。这所谓的营造总监,怕是掌握了尚方宝剑,对于这些地方官员,若有办事不力的,立刻就可以更换。手中权力过大的话,其中徇私舞弊的勾当,免不得会多起来的。
朱棣笑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朕也有此等思量,所以正准备委托一朕最信任之人来担当此大事。吕卿家忠正刚毅、铁面无私,乃是朕最贴心之人,又正好是僖儿的心腹之人,有他经营此职,最是妥帖不过了。。。尤其锦衣卫掌管天下官员监察大权,由他们做为各路催调大员,还怕有人在其中徇私舞弊么?”
吕老太监的心气顿时平和了,再也不提自己的左臂被断的事情。他心知,朱棣也清楚,他的左臂就是被那两位殿下派人砍下的,可是既然他的义子吕风凭空得了这么大一件差使,也弥补得过去了。这营造总监,看起来不过是监工头目,可是其中牵涉极多,若是吕风经营好了,日后在各个方面都会经营起极广的人脉,对他日后的前程只有好处没有害处的。
这还能不满意么?太满意了,这安排简直让吕老太监笑出来,他也就不说什么了,不就是一条左臂么?这算什么呢?所以虽然明白朱棣是有意要把这件事情含混过去,他也就认了。毕竟朱任朱僜是朱棣的亲儿子,朱棣既然连他们的书信都毁掉了,显然就是想要把这次的事情给糊弄过去了,既然已经用这么大的一个职位作为补偿了,他吕老太监还说什么呢?他可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的。
那边吕风已经跪倒在了地上,长声到:“陛下,此等重任,臣实在是内心惶恐啊。此营造总监之事,还请殿下来担当,臣在一旁倾力辅助,也就是了。”这是门面功夫,不能说委任了你一件重要的职位,你立刻就欣然接过吧?这样会让上位者不高兴的。稍微的谦虚一点,推辞一下,这样才是为臣之道。
其实,吕风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新的职位,总监整个迁都的过程,有权力调动任意需要的物资和人力,基本上就等于另外一个独立的户部和吏部的组合体嘛。这样以来,吕风就算想要在北平城外多修建点什么,要各地的官员提供某些珍惜的矿石,提炼出各种奇怪的金属,熔炼成几条不大不小的法龙,那就太容易了。只要账本上一划拉,谁知道这些事情曾经发生过呢?
朱僖则是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连忙站起来跪拜在地上说到:“父皇,吕大人兼任此职,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儿臣还担心一人之力,不足以担当此大任,但是有吕大人相助,则万事不愁了。”他心里那个高兴啊,趁着这个机会,正好让吕风盘点天下各府各县的官员状况,经营属于他朱僖的势力,日后接位后,也方便他掌握天下嘛。
朱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哪里是什么营造总监?分明就是钦差大臣,而且是被朱僖直接控制的钦差大臣嘛。尤其又是吕风这厮掌管这职位,怕不是他朱僜、朱任的相亲近的那些官员,都会被吕风寻找纰漏给更换掉?朱僜气煞,可是在朱棣面前,他哪里敢说什么?他只有不断的去瞥吕风,寻思着什么时候一定要找高手把吕风给清除掉。
朱棣看得朱僜这等模样,不由得不快的哼到:“僜儿,你在想什么?父皇告诉你,此番回去后,把你自己领地上那些江湖匪类都给清理掉,省得他们天天跑来应天府,给朕找麻烦。。。这事情,你也去告诉你三弟,你们自己地盘上的人,都看紧一点。”朱棣冷笑了一声,“这回是父皇给你们收拾了那群匪类,下一次,可就要你们自己去收拾了。”
停了一下,朱棣轻轻的拍了拍朱瞻基的小脑袋,叹息到:“你和任儿,做事也要留点余地。。。吕卿家,那些强弩什么的,你重新归还给兵部吧,找几个替死鬼砍掉了就是,也不要把兵部彻底的清洗掉了。这些人也是脑袋糊涂,哼,须知道他们是给朕办事,不是给朕的儿子办事的。给朕去警告他们一下,也就够了。”
吕风躬身领命,朱棣寻思了一阵,继续说到:“再者,既然你去做那营造总监,总要在北平府和应天府之间来回奔走,锦衣卫最近人手又缺失太多,怕是有些事情就力不从心了。既然李主管的那东厂已经有了规模,那就让东厂配合锦衣卫,监察各地官员吧。嗯,这事情嘛,吕主管,你等下就去办理一下。锦衣卫也是替朕办事,东厂也是替朕办事,吕卿家和李主管也是相好,不分彼此嘛。”
吕老太监和吕风同时领命了,他们心里清楚,这是朱棣再给朱僖造势呢。朱棣也希望,朱僖身边能够有几个可靠的,能够相互制衡的人,总不能把大权都放在吕风身上吧?所以如今突然让小李子的东厂和吕风的锦衣卫并列,就是制衡的需要了。
很轻松的几句话,朱棣就把日后的朝政大方向做了一个安排,随后他很轻松的靠在了座椅上,笑吟吟的看着吕风说到:“吕卿家,朕还没仔细的问问,你脸上的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嘿嘿,吕卿家的本事,朕是很清楚的,莫非还真的被猫给抓伤了?那岂不是要千年妖精才能办到么?”朱棣说到这里,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吕风很尴尬,朱僖则是笑嘻嘻的看着他,浑然没有替他解围的意思。叹息了一声,吕风无奈的跪倒在地上回禀到:“陛下,臣。。。臣最近碰到了一喜爱的女子,并且准备娶她为妻,奈何却有小人在其中挑拨,臣后院失火。。。这脸上的伤痕,实实在在是被。。。是。。。被。。。她给抓伤的。臣惭愧,这等事情,实在是不好出口得啊。”
朱棣、朱僖、吕老太监以及门口处的小李子同时大笑起来,能看到吕风吃鳖,可真不容易啊。甚至朱僜那呆板阴沉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了一丝的笑容。吕风无奈的摊开了手,满脸无辜的说到:“陛下当知道,臣属下人等,无一善良淳朴之辈,其中尤以水元子、厉虎二人为甚,此番就是他二人刻意挑拨,才引得。。。”
朱棣拍着龙案笑道:“罢了,吕卿家不用解释了,想必吕卿家昔日出没于青楼画舫的伟绩,被那位小姐得知,所以河东狮吼,让吕卿家。。。嘿嘿,原来吕卿家也是惧内之人啊。”这个‘也’字,用的极其高明。朱棣似乎也发现了自己失言,连忙掩饰到:“罢了,罢了,这个,过几日,僖儿去吕卿家府上看看,看看到底是何家闺秀,能让朕属下数一数二的猛将俯首称臣啊。”
吕老太监皱着两片薄薄的干枯嘴唇,和朱棣同时放声大笑,他是开心的笑,唔,吕风找妻子了?这可好,他吕家眼见得后继有人了呀。吕老太监盘算起来,看样子还要再加一把劲,让吕风掌握更多的权势啊,还得为自己的小孙子做好铺垫不是?
面色尴尬的吕风匆匆告退,近乎落荒而逃的从皇宫内跑了出去。他下定了决心,哪怕耗费一颗神丹呢,也要立刻把脸上的伤痕给平复了。这叫什么事情呢?怎么连皇帝都参合进来取笑自己了?莫非自己被女子抓伤,是这般值得他们发笑么?不过,无意中得到了一个有着极大权限的官职,这也是今天意外的收获了。
一肚子郁闷的吕风带着数十护卫,策马跑回了锦衣卫的总部,正要叫门的时候,就听得耳中传来了利剑劈入人体的‘噗哧’声。吕风等人大惊,刚刚做好了准备迎敌,就看到八个湿漉漉的人头撞破了大门,从院子里直飞了出来。吕风定睛看去,那八个人头个个皮肤呈红褐色,头发粗长,不是火甲、水甲等八人又是谁?
谁这么厉害?一剑之下让八个分神期的高手尽数丧命?吕风的心里都不由得升起了一阵的寒气。却看得一个蓝袍秀士慢吞吞的仗剑从破损的大门内走了出来,朝着吕风拱手到:“吕大人,贫道灵先生,特意来投靠大人。此八人对贫道无礼,贫道已经尽数诛杀了。”他的双目一翻,眸子中赫然又是三重瞳。
吕风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陪起了笑脸:“原来是灵仙长,吕风失礼了。。。请进,请进。。。来人啊,准备上好的酒宴迎接灵先生。”他心里不由得怨恨起小猫和水元子来,这二人跑去找黑狗了,怎地还不回来?水元子不在场,吕风可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对敌这高深莫测的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