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陆冲的怒气并不是因为被父亲训斥,而是因为他看到了陆珊珊和萧靖亲昵的一幕。【零↑九△小↓說△網】
这人不至于吧?
在萧靖的上一世,有不少当哥哥的人是“妹控”。这种人对妹妹的关怀无微不至,仿佛宇宙中的一切都是围着妹妹转的,他生活的重心也同样如此。
这类行为有一些显著的特征:比如,到哪儿都跟着妹妹,看谁都像是要欺负自己妹妹,不让妹妹早恋,和接近妹妹的小男生打架,妹妹带了男朋友回家,他先上来气势汹汹地横挑鼻子竖挑眼……
这些都很合情合理,是兄妹感情亲厚的表现。可是,什么感情一旦过分就出问题了。
觉得妹妹永远是自己的,不接受她身边的任何男人,破坏她的恋情,甚至对她产生畸形的感情……
这就不是一个护着妹妹的哥哥应有的表现了。
见过妹控的,没见过这么妹控的!
陆冲的身子忽然动了动。见机极快的陆珊珊抢上一步挡在了萧靖的身前,厉声道:“哥,你要干什么?”
咬牙切齿的陆冲一字一句地应道:“干什么?当然是教训这小子!妹啊,你休要被他花言巧语地骗了,这小子哪里是什么能托付终身的良人,你绝对不能嫁他!”
陆珊珊横眉道:“我想嫁谁就嫁谁,你管不着!你就看着吧,爹总会把这事告诉爷爷,他老人家会给我做主的!”
面沉如水的陆千秋点了点头。
“你!”陆冲怒极反笑,道:“亏我一直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这般向着外人,也罢,此事改天再说!”
说罢,他怒视着萧靖,极是冷淡地道:“这丰州城藏龙卧虎,你最好小心点。出了什么事,别人可帮不了你。”
话音刚落,陆冲大踏步地绕过陆珊珊向大门走去。萧靖就站在他前进的道路上,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从陆冲的脸上品出了些许让人心惊胆战的杀意。
走到门前,陆冲又停下了。他回过头望着陆珊珊开了口,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不少:“妹啊,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世上谁对你最好。”
他的身影从门口消失了。
事情都闹成这样了,谁还有心思吃饭?
陆千秋叹道:“贤侄,是陆家招待不周,还让你看了笑话。哎,早知这孩子如此顽劣,我就应该先把他送到远处去,这又叫什么事……”
萧靖微笑道:“您太客气了。陆兄弟还年轻,只要将来多历练历练,自然会成熟稳重一些。”
身为外人,他也不好说什么。看得出来,陆千秋拿这个儿子没什么办法,除了用家法吓唬吓唬,他也无能为力。
真是个奇怪的家庭啊。
“萧郎,都怪我不好,要是早几天来就好了。”陆珊珊黯然道:“我哥实在不像话,你可别因此讨厌我们家。”
萧靖哈哈大笑道:“这是什么话?他脾气差些,跟你、伯父、伯母有什么关系?放心,我又不是那种特别记仇的人,弄不好将来我还能跟陆兄弟把酒言欢呢!”
把话说完,他又觉得刚才的语气和表情可能过于温柔了,在外人眼中会显得自己和陆珊珊很是郎情妾意;于是,他没再看陆姑娘,自顾自地坐回了椅子上。
一场家宴就这么结束了。
陆千秋百般道歉,还力邀萧靖住在家里。
萧靖本来是不敢的。这也理所当然,气愤的陆冲临走撂下了狠话,换了谁也不想住在这狼窝虎穴里。
可是,陆珊珊劝他:“眼看就要申时了,你就算走又能走多远?还不如权且住下,明天一早启程。”
萧靖想了想,道:“住在你家里总感觉欠妥。不如我到外面住客栈去,他总不会无法无天到去客栈找我麻烦吧?”
陆珊珊摇头道:“陆家在这丰州城极有势力。别说客栈了,哪怕你住到官府的门房去,他也有得是办法,官府的人也懒得管他。”
萧靖瞠目结舌道:“这么牛?照你的说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还一定要留在陆府喽?”
陆珊珊“嗯”了一声,道:“是啊。我还准备和爹娘说,帮我找一间里外间的房子,我住在外间,让你住在里间……”
萧靖又一次无言以对了。每次他认为“尺度差不多就应该到这里了”的时候,陆家总是能给他新的“惊喜”。
“未婚的女儿和准女婿在一个屋檐下过夜”这种事居然都能拿出来说?就算是为了客人的安全,也不至于这么下本钱吧?
仔细想了想一路上的见闻,他又有些释然。
越往北走,越是穷山恶水,这里面当然有北胡人的“功劳”。
北方民风彪悍,且百姓过着肚子都没准填不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敌袭的日子。既然随时可能面临灭顶之灾,那么保证族群的繁衍和存续才是王道,人们也就不太受礼教的束缚,婚前的程序也被看得很淡。“非礼成婚”什么的,并不罕见。
陆家还算相对讲究的家庭,至少知道要请人保媒。可是,他们也难免受到民风的影响,在这种事情上更随意一些。
萧靖微笑道:“算了吧,在你府上安全得很。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说出去终究不好听。再说,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总要陪陪爹娘,到自己的闺房里住上一晚。嗯,你就不用管我了。”
陆珊珊又劝了几句,萧靖只是不肯。无奈之下,她只好道:“那你夜里惊觉着点,一旦有事就大声呼救。院里有巡夜的人,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
当晚,萧大社长就踏踏实实的在陆珊珊家住下了。
陆家给安排的是最华丽的客房。看得出来,人家的确对他心怀歉疚,所有的招待都是最好的,给了他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为了保证安全,萧靖熬到子时才吹熄了灯,准备上床睡觉。
不过,才躺下没多久,他便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谁?”
萧靖异常警觉地质问了一声。
外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音量不大,听得不是很真切,他也不知是谁的声音。
莫非,是陆珊珊那妮子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