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离开京城之后,都是段连鸢在伺候别人,今儿个有人送上门来伺候她,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眯上眼,她舒服的靠在软椅上,也懒得去理会紫纱怀的什么心思。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营帐的门被人推开。
不用敲门,也能自由出入,不用多想,也该知道此时进来的人便是谢蕴。
紫纱赶紧起身,将手上的水甩了甩,而后将双手藏在自己的身后,上前冲着谢蕴福了福身子:“王爷好!”
谢蕴只淡淡的‘嗯’了一声,瞧着这营帐中的阵仗已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紫纱偷偷的瞧着谢蕴的脸色,又瞧了一眼仍旧好整以暇,连请安都似乎不愿起来的段连鸢,眉心微不可及的一蹙,按理说……以谢蕴的性子,定要问问她们在此做什么……
可是,谢蕴竟是没问,就像是没瞧见一般,他走向案前,随手拿起兵书便阅了起来。
紫纱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她实在猜不透谢蕴的心思。
此时的谢蕴面无表情,按理说,妙言作为一个奴婢,居然敢在他的营帐中作威作福,定然要受到谢蕴的斥责,可是……谢蕴连问都未问。
她不明白谢蕴是心知肚明,还是太过宠爱妙言,而舍不得责怪她。
想到这里,紫纱眼珠子一转,赶紧上前,在谢蕴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爷,不是您看到的这样,妙言姐姐并没有叫奴婢给她洗脚,这一切都是奴婢心甘情愿的,王爷千万不要责怪妙言姐姐,要怪就怪奴婢好了……”
紫纱急切的解释着,话里行间,已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哦?”谢蕴挑了挑眉,朝着段连鸢的方向瞧了一眼,似乎在质问段连鸢。
“王爷,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求王爷责罚奴婢吧!”妙言见谢蕴有了反应,急忙又解释了起来,她的眼中噙着晶莹的泪珠子,既委屈又像是在故意掩饰什么,而后又转过头去看着段连鸢:“妙言姐姐,您放心,奴婢不是连累你的!”
紫纱这么说,原本以为会得到段连鸢的感激,却不想,段连鸢亦是庸懒的从喉头发出了一个简单的:“哦?”字,那姿态与谢蕴倒是如出一辙。
这使得紫纱有些怔愣,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
前前后后的一想,又想不出什么不妥之处,只得低着头听候谢蕴的发落。
“妙言,你说说,你今儿个胆子是不是太大了?”谢蕴重新执起书籍,唇瓣微动,说出来的话不冷不热,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何解。
可在紫纱听着,便以为谢蕴是在责怪妙言了,她立即想挡在妙言的前头,却不想,妙言竟掩着嘴儿轻笑了起来,慢悠悠的擦干了一双玉足,穿好鞋袜,而后来到谢蕴的身后,在紫纱的面前便坐上了谢蕴的大腿。
一双手环上了谢蕴的脖颈,那双璀璨的双眼,冲着谢蕴挑了挑,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王爷,您要罚奴婢么?”
她的声音原本就清脆悦耳,眼下又故意拖长了尾音,听在人的身上,只觉得一阵酥软。
谢蕴眼中的色彩瞬间便加深了许多,眉头紧紧的蹙着。
他看着怀里的女人……
而跪在地上的紫纱简直是目瞪口呆……跟随谢蕴来到这边疆已有半年之久,别说是如此挑逗谢蕴,奴婢们便是稍微近了谢蕴的身,都会被他严厉处罚,便如同她当日,便是被谢蕴贬去了杂物房,过上了好一段时日的艰苦日子。
“罚,定然要罚!”谢蕴的面上仍旧没有任何变化,他又怎会不知这个女人想做什么呢?
难得她有这份顽劣之心,他又怎能不陪她高兴到底呢?
“怎么罚呢?”段连鸢轻笑,却是丝毫没有畏惧!
此时的紫纱的双眼几乎要掉了出来,嘴唇微张,已是不敢相信自己眼下所瞧见的事。
妙言居然敢如此勾引谢蕴,她原本以为谢蕴定然要将她掀翻在地,而后军法处治,却不想,谢蕴一手便环住了段连鸢的腰肢,而后唇瓣覆上,毫不犹豫便吻上了她的唇,正要一阵攻城掠池,却是被段连鸢给一把推开了。
她虽然起了玩心,却没打算白给别人看戏,嘟着嘴不悦道:“奴婢不打扰王爷办公了!”
谢蕴又怎么舍得这么轻易的放过她,这个女人,可是难得的主动,说起来……倒还是紫纱的功牢呢。
搂住段连鸢腰肢的手又紧了紧,愣是将原本要起身的女人又按了下去,这动作使得段连鸢惊呼了一声,而后不悦的瞪了谢蕴一眼。
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她岂不是成了红颜祸水了。
只是……她如今的容颜,想来也是个丑祸水。
“不打扰,本王就罚你在此陪本王办公!”谢蕴一本正经道,却还真的执起了方才看的那本兵书,认真的翻阅了起来。
紫纱此时的脑海中一片混乱,直到出了营帐,她才反应过来……谢蕴居然吻了妙言……强烈的嫉妒涌上心头,紫纱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指尖掐入肉中却浑然未觉,想她生得花容月貌,谢蕴却从不多看她一眼……
可是这个丑陋的妙言,居然在短短数日,便得到了谢蕴的恩宠。
她又嫉妒又憎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一路狂奔跑到军营外的一片小树林中,对着树杆一阵狂打猛踩,却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几声冷笑:“就这样就受不了么?你若是再如此,如何成大事?”
紫纱被吓了一跳,猛的回过身来,却是瞧见苏元正站在她的身后,他的脸上挂着轻蔑的冷笑,眼中满是嘲讽。
“我没有,我只不过是觉得不甘心罢了!”这些日子,她已经照着苏元的计划去做了。
她对妙言掏心掏肺,当主子一般的供着,几次妙言晕倒的时候,她都想一刀捅死她,可是……她却生生的忍了下来,因为苏元说,妙言会是她唯一回到谢蕴身边的阶梯,如若妙言没了,她的前程便也没了。
“你该高兴!”苏元朝她走来,他目光阴冷,那张挂着长长刀疤的脸上在日光的照耀下更显得狞狰而可怖……
紫纱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似乎是瞧出了紫纱的害怕,苏元嘴角的冷笑更深了,上前,一把便掐住了紫纱的下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你懂么?眼下有了个妙言,只要谢蕴将妙言带回府,你说……段连鸢能容得下她么?到时候她们两败俱伤之时,便是你趁虚而入之际,岂不是快哉!”苏元的双眼瞪得滚圆,提到段连鸢的名字时,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捏住紫纱下巴的手也情不自禁的用力。
直到紫纱因为吃痛而惊呼出声,苏元这才放开了她。
细细一想,苏元说的确实没错,紫纱心中的嫉妒似乎一下子被冲散了,她的嘴角勾起了同样的冷笑,眉眼中满是狠辣:“好,我会照你说的去做,一定将妙言伺候舒服了!”
“记住,不要用你那愚蠢的计划去挑恤妙言,她远比你想象中还要聪明!”苏元见她已然醒悟,转身离去之际,只余下这么一句。
紫纱似乎明白了过来,原来……方才在营帐中,妙言早已察觉了她的心思,她根本就是联同谢蕴在她面前演戏。
想通了,紫纱便也死了心了,只怕用计陷害妙言是行不通了,眼下只能期望谢蕴将妙言带回晋王府,连带着,将她这个对妙言言听计从的奴婢也一并带回去。
只要回了京城,一切便皆有可能。
总有一日,她会取代段连鸢,做上晋王府的女主人。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进营帐,将原本昏暗的营帐照出了一片朦胧的美。
谢蕴下意识的将怀中的女人抱紧了一些……从南诏回来,已是第三天了,探子也上报了南诏那边的消息,此时的南诏果然如段连鸢所说,正在兴建种植基地,大肆进行改革,街头巷尾都贴了公告。
这意味道南诏暂时分不出身来与大齐抗争,一旦边疆平息下来,皇上定然会召他回宫。
而他心中也清楚,段连鸢回京的日子不能再拖了,一旦京城那边发现她并不在府中,那么……惹出的乱子,只怕不会小。
这般想着,怀中的女人已经醒了,她眨了眨眼,瞧见谢蕴眉头紧锁,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这几日她都睡得特别的安稳,便是天塌下来,只怕也听不到了。
“再睡一会吧!”段连鸢正要起身,谢蕴却又抱紧了她几分。
这个男人,难得露出这样惆怅的表情,清醒之后,段连鸢隐隐明白他这是做什么了……
“不过再分别数日而已,很快你就能回京了!”笑着点了点谢蕴的鼻尖,段连鸢硬是从谢蕴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下床,洗漱,化好妆容,再换好衣裳,将早已收拾好的一个轻便的包袱背上。
“出了娘子关,你便将真相告诉莫尘,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便不会为难于你!”谢蕴拉着段连鸢的手,又将昨夜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直听得段连鸢的耳朵起了茧,他才罢休。
“好了好了,我的晋王爷,我自有分寸!”段连鸢这才发现,谢蕴还有唠叨的潜质,嗔怪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话虽是这样说,可段连鸢还是上前,在谢蕴的脸上轻吻了一下:“好好保重,待你回去,我们便去寻天山雪莲,医好你的寒疾,而后……我们会有孩子……”
说到后面,谢蕴的眉心这才缓缓舒展开来,重重的点了点头,将人交给外头等着的莫尘。
段连鸢冲他挥了挥手,与莫尘一块出了营地,除莫尘之外,谢蕴还调派了几十名暗卫中的高手,因怕路上太过招摇,引人注目,因此,这些人都是藏身于他们身边,不到危急关头,是不显露头角的。
正当她要上路之际,紫纱竟也背着个小包袱追了上来:“妙言姑娘,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