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也许还要感谢eumenides,感谢对方杀死了薛大林。
薛大林是最了解邓玉龙的人。当他将对方从看守所里保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养一只“虎”。
虎会伤人。在三一六贩毒案中,这只渐渐长成的虎已经显露出它危险的本性了。
薛大林仍然需要这只虎,所以他放过了那次捕杀的机会。但毫无疑问,在以后的工作中,他会对邓玉龙进行更严格的管教,以限制对方的虎性。
薛大林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他是一个驯虎员,在他手里勒着那只虎的颈圈。
eumenides正是在这个时候杀死了薛大林,邓玉龙虎入深山,再也没人能管得住他。他改名为邓骅,准备开创一番大事业了。
凭借藏匿在手中的毒品,邓骅迅速控制了刚刚在大陆死灰复燃的贩毒产业,在此过程中他积累了巨额的资金。此前多年的线人生涯不仅让他对警方的打击手段了如指掌,而且也给他积累了诸多的人脉关系,这些条件帮助他逃脱了法律的打击。
邓骅的头脑非常清醒,他深知贩毒绝非长久之计。在警方下决心挥出重拳之前,他便退出了这个利益丰厚的市场。这个举动曾让他的亲信非常不解,但后来全国禁毒专项打击,大批毒贩就此落马,众人更加钦佩于邓骅的远见卓识。
这时的邓骅开始投资餐饮、沐浴等休闲消费产业。凭借着黑白两道上的通达关系,他的买卖日益兴旺。很快他兴建起全省最豪华的综合娱乐中心,并以这个中心为平台,结交了更多的高层人脉。
在这个过程中,各种明争暗斗也接踵而来,道上的、商界的、甚至是官场的。在结交时,邓骅的出手比任何人都大方;在争斗时,邓骅的出手则比任何人都狠毒。于是他的势力一路攀升的同时,得罪的人也越来越多。
正如他自己所说,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杀他的人不计其数。
所以一封来自于eumenides的死亡威胁信在邓骅眼中还真的不算什么。他已经在死亡威胁中活了半辈子,这一次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他有着太多应对刺杀的方法,这些方法都是经过血雨腥风的考验而屡试不爽的。更何况这次还有警方的高调护卫。
当然,最让邓骅放心的,是他身边有一个得力的、值得信赖的人——阿华。
有阿华在,就没有人能近得了自己的身,这一点邓骅深信不疑。
所以邓骅并没有过多的考虑今晚的安危,让他现在踌躇不定的是那个女人:慕剑云。
“如果她真的拿到了那卷录音带,那的确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这个问题还是尽快解决掉的好。
……
能让阿华去处理就好了,自己会放心很多,只是阿华今天是必须陪自己去北京的。
……希望阿胜不要让自己失望吧,这也是个很有手腕的年轻人,让他锻炼锻炼也好。
……
不用愁那么多了。这么些大风大浪都闯了过来,难道还会在十八年前的那条小沟里翻了船吗?
已没有人能扳倒我创立的王国,谁想要阻挡我的势力,那便只有别碾碎的命运!
只是可惜了那个女人,从许多方面来说,她都是很值得欣赏的呢……”
夜晚终于在众人的等待中到来了。
十月二十五日,晚十八点三十分。
邓骅走出了他那间防范严密的办公室,准备按计划前往机场。
大厅内的韩灏已提前得到了消息。刑警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清理了大厦出入口附近的闲杂人员。与此同时,邓骅的司机将那辆宾利车开上了大厦门前的迎宾台,熊原的人马则配合着守在了迎宾台周围。
片刻后,十多个身穿黑衣的保镖陆续走了下来。他们一个个身材高大,黑色的墨镜遮住了小半个脸庞,动作整齐划一,就像是流水线上走下来的人物,外人很难分辨出他们之间的差别。
保镖们呈两列分开,在大厦和车门间形成了一条护卫严密的通道。然后邓骅才出现在了大厅中。在他身边,除了最后两名黑衣保镖之外,当然还少不了最得力的贴身随从——阿华。
阿华紧跟在邓骅身侧,亦步亦趋。当接近宾利车的时候,他抢前一步,打开后侧车门让邓骅上了车。虽然情势紧张,但邓骅仍显得不慌不忙,保持着雍容的大家做派。
罗飞也在现场,他游离在整个防卫系统之外,倒像是个多余的人。
可他却已掌握着太多的秘密。
当eumenides设置第二场杀戮游戏的时候,罗飞便已感觉到其中蕴藏着更深的阴谋。而这个阴谋极有可能与韩灏和彭广福之间的恩怨有着某种牵连。
所以罗飞才调阅了双鹿山袭警案的卷宗,而他很快也发现了一些疑点:在致邹绪死亡的那枚子弹上存在着明显的磨损痕迹。
那枚子弹出自于劫匪周铭的手枪,击中邹绪之后停留在死者体内。可那些磨损痕迹明显是与坚硬的物体碰撞而成,结合现场环境,那坚硬的物体很可能便是四周用来垒砌假山的花岗岩。
一枚击中了邹绪并致其死亡的子弹怎么又会击中过现场的假山呢?
当罗飞抓住这个疑点进行分析时,他做了一些大胆但又合理的猜测,这些猜测已经与事实的真相非常接近了。
但他却无法将这样的猜想说出来。因为他要挑战的不仅是一个刑警大队长、专案组的组长,更是整个省城警界的权威。
罗飞可以想到:不会有人愿意顺着他的思路调查下去。大家没有理由,也不会愿意去质疑韩灏,质疑一个警界一手树立起来的英雄形象。
而调查双鹿山袭警案的直接负责人更是韩灏最亲信的助手——尹剑。对于罗飞发现的疑点,他或许也曾注意过。可他并不会展开如罗飞一样的推测,他宁愿相信那枚弹头在射出之前就已经因某种原故而产生过磨损。
所以罗飞有的只是猜想,这个猜想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太多的把握。他无法有任何动作,唯有继续去寻找更多的证据。
后来发生在矿洞内的血案让罗飞疑虑更增。同柳松一样,他也对熊原的实力深信不疑。他实在无法想象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特警队长会被人悄无声息地割喉而亡。
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熊原遭到了偷袭,他并未对袭击者进行任何的防范。
柳松把质疑的矛头指向了尹剑,罗飞却知道尹剑毫无作案的动机。他的目标进一步锁定在韩灏身上。因为如果自己此前的猜想属实,那韩灏绝不能容忍彭广福继续活下去。
不过柳松提出血痕的问题,这倒给了罗飞一个验证自己猜测的方法。当那个血痕果然被人匆匆擦去之后,罗飞终于可以自信:韩灏对熊原的死绝对脱不了干系,而尹剑在其中则至少扮演着一个知情者的角色。
罗飞决定联系警界的上层领导,立案正式调查这些疑点。他相信这步棋将击中eumenides的七寸,使其后续的阴谋彻底流产,而警方亦有机会在这场对弈中扭转局势反占先机。
可eumenides却及时奕出了后招:他让罗飞面对了一个两难的选择。
如果罗飞阻止了eumenides的阴谋,邓骅将因此获救,同时,这也意味着慕剑云将深陷于危险的火坑中。
要救慕剑云,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邓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