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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文大神重生在1927 第27节

一番来往的话下来,珍珍听呆了:“这还是妈妈和姑姑么?”

许少庭也大感惊讶:这两个女人的关系也没那么差诶?

许怀清以一家之主,也颇像是班主任感叹学生似的夸奖道:“这样便很好,人忙起来了,有正经事情做,也就进步了。否则整日闲着,没有病也要闲出病来。”

许怀清说完,自觉说的很有道理,张氏却是不理会他,珍珍正凑过去脑袋,小声问许少庭《大道仙途》今天有没有写新章。

许嫣然也道:“快些吃饭吧,这又不是你的课堂,再说你也不是老师了。”

许怀清还要再说,许嫣然使了个眼色,兄妹两人一起长大,许怀清闭了嘴,这顿饭后,许嫣然就将侄子与沈灵均下午遇到的那日本军官事情告知了他。

这时候,少庭正在自己卧室中整理稿件,最新章节的小说珍珍拿着,小姑娘赖在他房间,盘着腿坐在矮几旁,很是珍惜的、简直是如同阅读什么惊世巨著般,一个字都不肯放过的仔细看着这小说。

这让许少庭很有点汗颜,说句实话,网文十之八/九都是一目十行也不要紧的作品,珍珍与许嫣然对待他写的这小说如此认真,反而让他有了点压力。

因此写的也更加认真了,生怕对不住这两位读者。

只是想到这里,许少庭反应过来,到是没有听沈灵均说说他的看法,如果他这个国文水平尚可的香蕉人都觉得好看,那这篇作品也能称得上是“成功”了。

《春风》许少庭用的是知行的笔名,《大道》用的则是他前生的笔名千风明月。

许嫣然问过他,怎么换了个笔名。

许少庭出于某种考量,回道:“一个笔名一个风格,再说换笔名不是很正常嘛。”

比如据他所知,他很喜欢的那位民国时期作者,就经常换笔名,当然其中还有些政治因素在里面,多换些笔名多披点马甲,到时候被找了麻烦也好跑路。

况且还有一点,许少庭没对家人说:知行写的文章都那么正经了,还被批成那狗样子。

算不得“正儿八经”的《大道仙途》也用知行的笔名,他岂不是更巴巴的给那些吃饱了撑的评论家们送上素材?

珍珍还未看完这章,家中佣人敲了房间门,得到允许探进脑袋说:“少爷,老爷找您去书房一趟。”

珍珍垂着脑袋翻页,语气怜悯:“爸爸难道又要考哥哥功课?”

许少庭想起饭桌上许嫣然那个眼神,对珍珍说:“你先看着,我去去就来。”

到了二楼,进了书房,果然见到许嫣然与许怀清两人,一个坐,一个站。

许怀清靠着书桌边,低头正在说:“不用担心,只是这个人性格乖癖狠戾,也是在华夏土地上狂妄惯了,唉!谁让如今我们国贫民弱,只得任这些日本矮子们放肆!”

许少庭:日本矮子?果然是在说下午的事情。

许怀清说到这里,见许少庭进来,俩人互相看着对方,许少庭至今对他是喊不出“爸爸”与“父亲”,于是两人说话间他对许怀清从不带称呼。

平日里许怀清总是主动开口与他说话,这点还未凸显,现在两人望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

许嫣然在一旁觉出了不对劲儿,出声便问:“你们父子两个……少庭,怎么从未听你出声……”

许少庭果断出声:“那日本军官究竟是什么来历?”

许嫣然后半句话堵在心里:从未出声喊过声爸爸。

接下来的话,却还是由许嫣然解释,她说道:“那日本军官名为望月三郎,与他一起的女郎,应当是望月晴子,两人正是一对儿兄妹。”

“望月三郎中尉军衔。”许嫣然怕侄子不了解,想想补充,“若是按照与莱恩,你师兄沈灵均相比,理论上是高灵均一级。”

“不过英国人的面子总归比日本人更大一些。”许怀清出声,声音冷冷的,“所以望月三郎也总要给灵均一些面子。”

许嫣然轻轻点头:“今天也幸亏有灵均在你身边,否则以你父亲形容的这望月三郎性格,不一定会轻松看你离开。”

许少庭:“这人什么性格?”

他便见许怀清露出的表情可谓是难看至极,许怀清深深看他一眼:“如果再遇到望月三郎,不要与他有什么交流,也不要理睬他,见到他只管远远的离开就是了。”

许少庭沉默几秒,许怀清:“少庭?”

许少庭忽然看他:“你究竟是做什么工作?你的工作,你的理想,我不该插嘴多问,这些都是个人的选择。”

“可是你还有家人,有妻子孩子,有妹妹,甚至往远了说,还有你的父母兄弟。”许少庭定定看着许怀清,“我希望你在追求自己理想的路途上,同时能多想想自己的亲人朋友。”

少庭一口气说完这段话,也是用了些勇气,如果可以,他并不想与许怀清说这些话。

但不仅是他今日见到那日本士兵的手摸到腰间,看到真枪实弹,所以让他这个从百年后和平年代而来,至今第一次见到真家伙的人心中惶然。

也更是在望月三朗这日本军官带着威胁的话语里,他今晚看着便宜家人们,妹妹珍珍、母亲张氏、姑姑许嫣然,才不禁想到,其实自己在心里已经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真正的亲人了。

也许感情还不够深厚,但绝不是能看到他们有了危险,自己还能置身事外的感情了。

他希望大家都能活下去,活到华夏人民站起来,活到百年后那个和平的,再无屈辱与战争的年代。

他也想他们看到:你看,纵使如今风雨飘摇,但终有一日,我们华夏人也可挺着胸膛,说一声我们不比白人、日本人低贱。

说一声,这里是华夏的上海,这里是华夏的东三省,这里是华夏的北平——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生长在这里的华夏人民。

许嫣然微微吃惊,少年说的话已是有些不客气,她的兄长许怀清更是一时颇为沉默,竟没有回答孩子的话。

沉默到近乎有点沉重的气氛在父子俩间弥漫,许嫣然连忙出声道:“这都是说的什么话?少庭,你父亲自有自己的考量,况且,你父亲行事没有错……”

说到这里,许嫣然也有些不满:“你并不懂得你父亲的追求,他并没有错。”

这番话说完,两人就见少年突然伸出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

他神色蔫蔫,疲惫的看一眼许怀清,两人便听他没了力气似的说道:“我知道你没有错……我也对这时候的爱国青年很是钦佩。”

“算了,是我想太多了。”许少庭长舒一口气,“胆子太小,是我被吓到了。”

再怎么说,上海也应该算是安全的。

只是憋屈啊,一个日本人在上海这么狂妄。

更憋屈的是,还要沈灵均亮出英国籍军官身份,才能制住这份霸道。

“许先生,你且一定要活的长命百岁。”许少庭叹口气。

至少请您看到四九年我们中国人民站起来,再看到百年后,那个和平强大的中国。让您知道,无论是您,还是这个时代其余为之奋斗的人们,都知道他们的呐喊与奋斗绝非白用功。

许怀清整理了心思,也被儿子突然自我和解般的冒出这句话,整的都失笑:“你还真是自说自话,我都不知自己要说什么了。”

许少庭摇摇头:“是我多嘴了,我就先回房间了。”

许怀清见他要走,人都转了身,他突然喊道:“少庭。”

许少庭回头看他,许怀清清俊面容上表情终是落得复杂。

“如果可能,大概以后要送你们去香港生活。”

“嗯……”许少庭点点头。

确实,香港更安全。

许怀清又问:“你愿意出国留学吗?”

许少庭赶紧摇头:“我英文水平不行。”

想想,他说:“我还是想专心写小说。”

许怀清便也不勉强:“你有这个天赋,便也不要浪费,我是支持你的选择的。”

许少庭客气笑笑,心想话总该说完了吧,再不说完,珍珍说不定都要上来找人了。

谁知许怀清盯着他,这人是双琥珀色的浅色眼珠,突然说:“教育部每年资助出国留学者拨款占全年财政收入近乎一半,如今华夏,可谓是举国之力送学子们前往海外学习先进知识。”

许少庭:“额……还是想让我留学?”

“归国者却不足十分之一半啊。”许怀清突然笑了下,只笑的太惨然。

惨然到,竟能让人品出两分凄厉了。

“辽宁要造船,东三省军工厂也在要钱,华中华北华南全吵着要修铁路。”许怀清说,“可是没钱,便打主意到教育部,要求减少留学生拨款。”

“财政部部长道:拿着高额助学金出国,几年过去,便换了国籍,或娶了白人日本人女子留在了国外,且还耻于提及母国,若是与人骂起华夏,还是头一个骂的最为凶狠。表现的就此全然与华夏全无关系了,何须再为此支付高昂助学金?不如留给我们自己修铁路、造船、援助实业?”

许少庭:毕竟自来二鬼子可比真鬼子更狠,你就是放在百年后,华夏不像现在这么惨,也照样许多人做精神上的白人日本人。

许怀清:“但是,谁来修铁路?谁来造船?谁来画图纸建军工厂?总不能全找外国人来做这些,他们肯来,我们便能信他们吗?”

“是的,留学者众多,十之一半不肯再归国。”

“但总还有那三四学生愿意回来。”

“长夜难明,至暗时刻没有了光,那便也总有人愿意自身化为火炬成为那光明。”

许少庭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他转过身,许怀清看待事物的角度与他不同,他不是这时代的土著,他是从娱乐产业发达,每日沉浸在综艺节目电视剧、网购快递、没事有事出去旅游净化个心灵的百年后而来的人。

他想象不到这个年代人心里与国共存亡的心理,他成长的年代注定他更在意“自我”,更在意自己的感受与亲朋好友的安危。

“少庭,对不起……我不是个好父亲。”许怀清在背后对他说道。

许少庭知道,这人一声道歉想说很久了,可是说给他又有什么用。

“你且坚定着自己的路去走吧。”许少庭抹了把眼睛,“也不用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许嫣然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做了壁花好久,见父子俩这样了,才出声小心笑道:“你们父子两个都这么倔,何必呢?要我说,不就是件小事吗,怎么说的和天要塌下来似的?都快回房间,洗个热水澡轻松轻松,别整日里心里这么苦大仇深的。”

话落时,那少年已开了房门,闪身走到书房外。

却又快速的回头,沉甸甸的道了句:“对不起。”

……真正的许少庭,已经回不来了。

许嫣然可谓是无语极了,少年已经带上门溜走了。

“你们两个争着道歉,我却不明白你们是为什么道歉?”

“都是那望月三郎的错,你俩闹什么别扭?”许嫣然哼笑一声,眉头却早就皱了起来。

第四十章 一夜未归

与许怀清这次因望月三郎引发的一段谈话, 也是少庭重生在这个时代后,第一次与许怀清说了这么多话。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对许怀清的评价不过是便宜爹,摩登时髦男青年, 附加爱国多金有学识等buff,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 就像是个扁平的纸片人, 加了再多人设, 作者没写下关于这个人物的故事, 那他始终也就只是个给人符号般的印象。

这次谈话,少庭从这人话语中大抵也触及到了他的内心世界:

那是荒凉且悲恸的。

乃至于他怔怔的走下楼梯, 站在自己房门前。

一时间想,这人平日里清俊温和, 总带着清润笑意的面容下,心底潜藏着的该是什么?

哀恸到凄厉,沉默到荒凉,那他且是不是愤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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