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跟老夫学炼器?”赤廉皱着眉, 花白的眉毛几乎拧成八字, 看起来凶巴巴的。
离音觍着张脸, “我们二人在流空界无依无靠的, 想着多学点本事, 往后也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钱。况且前辈您的炼器一道挺有几分学问,晚辈十分倾慕,这才斗胆来问一问。”
“哦?你看出什么学问了?说来听听。”赤廉的眼神直直地盯着离音。
“晚辈见识短浅, 就姑且在您面前卖弄一番。”离音小心觑着他的脸色, “您的炼器, 从淬炼材料阶段,就开始用灵识剔除杂质,并且将材料的脉络纹理进行梳理,不止将材料提纯, 还将其材质进一步拔高了一层……至于您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晚辈学识孤陋,暂且还不得知。”
赤廉眯了眯眼, “你学过炼器?”
“不曾,但我师父给我的笔记上曾谈过一些关于炼器的,晚辈对炼器的粗浅认知都是从此而来。前辈,晚辈二人是真心向学, 不知……”
“不行!”赤廉面无表情, 拒绝得斩钉截铁。
离音都给噎了一下, “那……不知可有什么条件?”
“我赤家的炼器手法, 一脉相承, 从不传外人。你既然已有师父,便无法入我赤家门下。所以你不行。”
离音眉梢微动,“晚辈不行,那他呢?”
赤廉上上下下打量了张之寒一眼,张之寒下意识绷直了背,有点紧张。
“他不行,资质太差!”
张之寒憋红了一张脸,十分羞愤的样子。
赤廉又看了离音一眼,转身就想回屋。
“前辈稍慢。”离音拦下了赤廉,她的语气很真诚,“我师父曾跟我说过,修真界的一些宗门或者家族秘法,涉及到传承,等闲不会轻易外传,但在极特殊的情况下能破例,不知前辈您的锻造之法,有没有存在破例的可能?”
赤廉皱眉想了下,“你悟性尚可,倘若你现在叛出师门,那老夫便答应收你入我门下,传你赤家锻造之法。”
离音皱了皱眉,“晚辈已有师门,并无背师打算。前辈还有其他的法子吗?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若是晚辈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赤廉垂眸看了离音一眼,“其实还有个方法。”
离音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若是愿意跟我孙儿赤安结成道侣,嫁与我赤家,那我也能教你。”
离音傻了眼。
赤安红着张脸,从屋里跑出来,一向好脾气的少年,难得有点气急败坏,“爷爷您乱说什么啊!我才几岁,离姑娘才几岁,您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离音的脸色也有点发僵,“前辈说笑了,呵呵呵……”
……
一回到他们落脚的小屋,胖团就从离音的肩头跳下去,在床榻上来来回回走着,不时以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离音。
离音看不惯它那戏多的样子,没好气地问它,“怎么了?”
胖团在角落里蹲了下来,习惯性拍小白一巴掌,把小白脑袋上的毛拍得乱翘,“阿音,看不出来啊,你才这么小个子,竟然就有人惦记上你了?”
被胖团按在角落的小白耳朵一抖,猛地回头看离音,那狭长的狐狸眼都瞪圆了。
离音倒是没注意到小白的眼神,她直接把胖团拎起来,晃了两下,“你现在可是能耐了,都敢开我的玩笑了?”
胖团的爪子在空中乱划拉,活像一只四角螃蟹,“阿音快放我下来,我开玩笑的啦!那凶巴巴的老头子是真的异想天开,还想着让你去给他当孙媳妇儿,脸怎么这么大!”
小白坐了起来,小心觑着离音的脸色。
离音狠狠崩了胖团一个脑瓜子,“咱们在人家的地盘上住着呢,你说话注意点儿!”
胖团嗷了一声,捂住了脑袋,自己加了一波戏以后,又探出个头来问她:“不过阿音,这都几年了啊,少说也有三四年了吧?你怎么还是那个个子,都不长的吗?”
这话戳中了离音的痛脚,她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胖团一眼,“你再啰嗦,我就不给你整喝的了。”
胖团捂住了嘴巴,萌哒哒看着离音。
离音想起自己这几年来几乎一成不变的外形,也有点愁。
一人两宠一时间都陷入了静默。
张之寒就是在这时候推门进来的,他白着张脸进来,径直走到离音面前问她:“你当初说,说我的实力在你认识的筑基境里,能排中等,可是真的?”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离音都问懵了。她仔细想了想,这话也差不多,便点了点头。
张之寒哑着个嗓子,“那我能问问,你认识的筑基境,有几个吗?”
离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掰着手指头数了下,“林雍,徐若涟,叶长轩,你,徐若岚……算起来大概有个七八个吧!”
张之寒的脸越发白了,“原来,我的实力这么差吗?怪不得,怪不得他不要我了……”
又来了又来了!
离音有点头疼了,“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啊,谁不要你了?”
“……我爹。”
张之寒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跟离音说起了他的故事。
张之寒的故事并不复杂。说起来,他的出身跟薛莹倒是差不多,同样是一方势力之子,但他混得可比薛莹惨多了。
张之寒人生中的头二十年,可谓风光无限。他是第七大陆广元宗宗主之子,广元宗在第七大陆的地位,就好比洲主府在葛洲大陆的地位一样。身为宗主独子,张之寒在宗门里呼风唤雨,可谓是要星星不给月亮。他还是个比较典型的权二代,身上有点骄娇之气,平日里斗鸡遛狗给人添麻烦的事也没少做,就这样小霸王一般地活了二十年。有一天,他母亲出事了,没能救过来,张之寒伤心欲绝了好几天,没等他缓过神来,他爹就给他领回来个后妈,这后妈还带了个只比他小一岁的弟弟。
小霸王张之寒当场就炸了,尽管宗主爹再三跟他解释,说他跟那后妈之间清清白白,说他这么做有苦衷,张之寒一个字也不信。
这事在广元宗是有些说法的。大家一边可怜张之寒,一边对新来的宗主夫人和宗主继子持保留态度。但不过个把月,风向全变了。也许是张之寒平时的小霸王人设太深入人心,导致宗门上下没几个真心喜欢他的;也许是张之寒这位新来的后妈和便宜弟弟很有几分心机,暗地里让张之寒更失人心;也许是张之寒的便宜弟弟天资出众,行事颇有章法……总之等张之寒回过神来时,所有的错处都在他身上了,他这个原配嫡子在宗门里一下子就无容身之处了。
正逢葛洲盛会,广元宗宗主赴会时,将张之寒带上了。张之寒为了证明自己不比那个便宜弟弟差,拼了命表现,甚至不惜在宴会上挑战离音。他好不容易振作起来,表现得人模人样了,但葛洲盛会结束以后,他还是被留了下来。明面上的说法是在洲主府学习,其实暗地里,广元宗的人包括张之寒自己都认为,他这是被放弃了。
如今,又一次被嫌弃资质不行,前小霸王,如今的张大公子玻璃心碎了一地,他十分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心情十分苦闷,想来离音这里求一个安慰,没想到又被打击了。
离音听完以后,以一种十分微妙的眼神看着张之寒。
张之寒躲过离音的眼神,一转头,床上那两只毛茸茸的眼神同样亮闪闪的,跟离音的眼神十分相似。
张之寒脑子懵了一瞬,忽然就从这种伤心欲绝的状态里走出来,心里不知为何觉得十分羞耻。
他瓮声瓮气的,“你想笑就笑吧,我知道我没出息,经不住打击,遇到点事情就容易急躁……”
张之寒一连说了一串自己的缺点,越说越来劲。
离音等他说完后,递给他纸笔,“喏,写吧。”
“干,干嘛啊?”
“记下来啊,你自认这么多缺点,先记下来,然后等哪一天你觉得自己克服了这个缺点,你就在上面把它划掉。这样你就可以一步一步看到自己的进步了,是不是想着就很有动力?”
张之寒在离音的催促下,结果了纸笔,认真写了起来。
“所以说,你今天晚上情绪会崩溃,主要是那前辈说了一句你资质不行?”
张之寒低垂着头。
“哎呀小伙子,你这样是学不来真本事的!”离音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什么意思?”张之寒抬头看她。
“我问你,你真想拜前辈为师,跟他学锻造之术吗?拜师这事可不是玩笑的,你真的决定好了?”
如果说之前张之寒对拜师一事还懵懵懂懂的话,现在他倒真是上了心了,“你都说这个炼器法子好了,我信你一回!”
兄弟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的!
离音缓了口气,“不是,拜师这种事,还是要看你啊!你知道最受师父喜欢的徒弟一般是什么样子的吗?”
“天赋奇佳?”
“这是其中一点。最受师父喜欢的徒弟,要么有天纵之资,让师父觉得自己的衣钵后继有人;要么就态度十分勤恳,勤奋好学。没有一个师父会拒绝一个一心向学还好钻研的徒弟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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