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那会儿毕竟已经有了沈睿廷的孩子,加上老夫人三天两头的闹,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外面,沈睿廷卫泽谦最后不得不松口,但只答应纳她为良妾,以她那时候的身份而言,这样也足够了,她以为只要成了沈睿廷名正言顺的妾室,以她的美貌,他也会渐渐将对卫泽谦的宠爱分一些到她的身上,可沈睿廷郎心似铁,整整几年的时间,他竟碰都不愿意碰她一下,甚至没进过她的院子,连她生的儿子也得不到他的关注,两个孩子,沈达被宠上了天,要什么有什么,而她的儿子,却是无人问津。
当卫泽谦第二次怀孕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只要有卫泽谦在一天,她和她的孩子就永远都得不到沈睿廷的注视,所以他跟老夫人合谋,趁沈睿廷去桐城的时候,收买了卫泽谦院子里的人,悄悄在他的安胎药中加入了催生药,让他提前发作生产。
那一晚,老夫人以担心他为由,带人闯入正院,他们的人隔阻了所有卫泽谦和沈睿廷的人,半夜卫泽谦产下沈凉后就对外宣布了他血崩而亡的消息,事实上,当时卫泽谦并未血崩,只是晕过去了而已,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个血崩死的双儿易容成他的模样,悄悄将他们换了过来,所以每个人都以为卫泽谦真的死了,包括卫泽谦的那些人和年纪尚小的沈达。
老夫人让她处理了卫泽谦,必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她那时候恨死了卫泽谦,又怎么可能让他死得那么便宜?柴房的密室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她瞒着所有人将他悄悄的藏在这里,后来未免沈睿廷回来后发现死的人不是卫泽谦,老夫人以血气太重为由,匆匆忙忙的将之葬入沈家坟地,说是让她入土为安,沈睿廷回来后疯狂的想要挖开坟墓查看,他们都吓了一跳,还是老夫人又是哭喊又是装昏迷才制止了他,从战场上赶回来的卫家人眼看“卫泽谦”已经下葬,也没有挖开坟查看的意思,只是将沈睿廷狠揍了一顿,但他们都知道,卫家人同样派人调查了,只是他们毕竟不是侯府的人,那事儿他们又做得相当隐秘,加上战场上又离不得他们,在确定没什么疑点后他们就离开了,并且从此驻守西南,再也没回来过,卫泽谦的死,也彻底的成了定局。
刚开始将卫泽谦藏在正院柴房密室中的时候,她也是害怕的,毕竟正院不是她的院子,未免别人发现异常,她让被他们收买的那人看住柴房,又下药毒哑了卫泽谦,打断了他的双手双脚,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在成功将沈凉设计成煞星祸胎后,趁沈睿廷痛苦喝醉的时候给他下了药,再度与她发生关系,怀上他的第二个孩子,彼时侯夫人的位置玄空,沈睿廷自卫泽谦死后似乎也不再重视那些了,在老夫人以照顾沈达为缺口利诱之下,他与她约法三章,在他们的女儿出世后不久就扶正了她,她也理所当然的住进了正院。
那些年为了彻底斩断沈睿廷与卫家人的联系,也为了彰显自己的贤惠,恶心卫泽谦,她主动给沈睿廷纳入了好几房侍妾,人多了,沈睿廷好像也不在意晚上睡的人是谁了,一切都如她所愿,没了卫泽谦,沈睿廷果然不再彻底漠视她们,哪怕每个人都看得出来,曾经意气风发的沈睿廷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唯一能让他动容的只有他和卫泽谦的长子沈达。
十五年了,每当给沈睿廷纳妾,或是害了沈达沈凉,只要是遇到能打击卫泽谦,在他面前炫耀的事儿,他都会来找他,跟他闲聊上大半天,卫泽谦从一开始的愤怒激动,到现在的无动于衷,只有听到有关沈达沈凉兄弟俩的事情时才会有所触动,十五年的囚禁,已经彻底磨灭了他内心的火焰,曾经那个开朗活泼,风华绝代的卫家嫡子,早就已经死在那一连串的阴谋诡计和一次次的心冷失望中了。
在听到沈凉做那些事情后,卫泽谦许久不曾掉过的泪水一颗颗的滴落,他的凉凉长大了,十五了,也该嫁人了吧?希望他别想他一样眼瞎心瞎,选个家世复杂的男人,他不后悔嫁给沈睿廷,毕竟那个时候,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沈睿廷的确只爱他一个人,可他后悔自己为何没看清他对不是血亲的嫡母如此愚孝,后悔自己不顾一切嫁入侯府后,为何不让沈睿廷提出分家,后悔为什么当初会松口让沈睿廷纳了刘舒涵,后悔……他的后悔比不后悔多太多了,如今他之所以还苟且的活着,没有趁刘舒涵和看守的人不在的时候了断自己,就是因为他还放不下两个儿子,也还有一句对不起没有跟双亲说。
“你是不是很高兴?”
看到他的眼泪,刘舒涵诡异的笑着,话锋陡然一转:“可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恐怕就会让你高兴不起来了,卫泽谦,你知道吗?我为何会纵容沈凉如此嚣张?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弄死他?因为一个人只有爬到最高的时候跌下来才会是最痛的,他敢于做这一切,不就是因为沈达如今出息了?如果没有了沈达,他什么都不是,早在他羞辱我大哥后不久,大哥就提出要弄死沈达,到时候沈凉那个小畜生自然不足为惧,可是一开始我还有些犹豫,因为我更想让他死在侯爷的手里,直到我确定不可能之后,才答应大哥配合他转移侯府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他亲自带人前去西北暗杀沈达,就在今早,西北传来军报,沈达中毒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同时敌军还发起了最后的猛攻……”
“呜呜呜……”
听到这里,卫泽谦再也忍不住,猛然抬起头冲着他呜呜叫唤,脏污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泪眼中满满全是久违的愤怒与担心,他的达儿要被他们害死了?不,不……
“哈哈哈……”
几年没看到他这副模样了,刘舒涵感觉这段时间以来承受的抑郁全部都一扫而空,大笑着起身离去。
“呜呜……”
你不要走,告诉我达儿怎么样了,告诉我……
被毒哑,又被打断了双手双脚的卫泽谦痛苦的冲着他的背影呜咽,可刘舒涵本就是来故意刺激他的,又怎么可能停下脚步?卫泽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视线里,逼仄的密室再度只剩下他一个人。
“呜呜!”
时隔多年,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咆哮再次响彻整个密室,可是依然没有任何人听到,卫泽谦的痛苦,永远都没办法传达出去。
第174章霍烨霖,沈达
“杀!”
大秦西北定安城,金戈铁马,战鼓不熄,浓郁得让人作呕的血腥味融入空气中飘散在每一个角落,定外城以外,两片黑压压的兵海在战鼓的激励下碰撞交织,血雾漫天飞舞,哀嚎响彻天地,每个士兵都在拼尽全力挥舞手中的利刃,前面刚砍杀了敌人,后面就有可能被另外的敌人拦腰斩断,倒下的士兵,生命将永远被留在这一片连土壤都染成了黑褐色的土地上,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眼里终于倒映出了妻儿浅笑的模样,却又在弹指之间,飞灰湮灭。
“杀!”
密密麻麻的兵海中,一道身着黑甲铠甲,手持战矛,跨于马上的身影尤为显眼,两米多长的战矛但凡挥舞,必见血光,敌军将领士兵无一能阻其锋芒,在他的带领下,大秦士兵不顾生死,奋勇厮杀,挥舞着利刃不断砍杀同样凶猛的敌人。
“撤兵!”
激烈的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与烈日余晖交织的地平线只剩下破碎的残体,还活着的士兵手里的兵器早就钝得豆腐都切不动了,可他们根本顾不上那些,生生死死,已然忘却,他们只知道战斗战斗不断的战斗,哪怕多一次,也要尽可能的将手里的钝刀砍向敌人,直到鸣金收兵的战鼓擂响,为首身着黑色铠甲的将领高举战矛,一场尘烟四起,尸骨堆积的烽火才宣告结束。
“霍帅!”
黑甲将军一骑当先,奔入打开的城门,没有理会士兵们的欢欣鼓舞,骑马直奔定安城中心的帅府而去,士兵们似乎也不介意他的忽视,依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后续的战场清扫等活儿,自会有人负责。
“霍帅!”
定安城帅府,相比皇城的高门大户,显得庄严肃穆很多,没有热闹的送往迎来,更没有华丽奢侈的装饰,只有严肃的门庭,以及森严的士兵巡逻,远远看到急驰而来的骏马,守卫在外的士兵齐刷刷跪下,紧闭的两扇大门也紧跟着打开。
“霍帅!”
帅府管家急匆匆的迎出,飞马而至的将军没等马停下就飞身而下,随手将还挂着血珠的战矛扔给管家,一把扯下背后已经完全被鲜血浆染成暗褐色的披风:“沈达今日情况如何?”
将军边问边踏着稳健的步伐往里面走,同样布满鲜血看不到本来面目的脸严肃黑沉,修长挺拔的身姿包裹在浓浓的死寂之中,他不是别人,正是被誉为新生代战神的征西大元帅霍烨霖。
“公孙公子还是没有找到解毒之法,只能继续用银针和雪莲吊住沈将军的命。”
管家疾步跟在他的身侧,垂首低沉的回禀,沈将军中毒已经八日,要不是霍帅及时拿出极品雪莲,他恐怕当时就毒发身亡了。
“霍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