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来为什么慌。
“找着了?”张总满脸期待望着她。
这张脸真面熟。
美微蓦地心中一跳,五指收紧将那枚小小印章握紧了,一丝边角都没露出来,玉石质感坚硬冰凉,硌得手心生疼。
说谎话心跳会变快,她尽力维持表面的平静,笑了下,“没有。”
张总:“怎么会呢,郁总私章在他自己手上,肯定就在办公室,你再找找?真的急呀,大小姐!”
越是急的事越容易有鬼,财不入急门。
美微脑子越发清楚起来,想起上次哥哥教她看合同,当时那份合同就与地产经营相关,今天这份也是,催得这么急,难保其中没有猫腻,说不定就是趁哥哥不在,来骗她签字呢。
社会上的陷阱门道那么多,上回出差时,酒桌上那些男人说的贪钱手段,她还记得呢。
美微的心往下沉,不着痕迹将手背到身后,淡笑道:“真没找着,您再等等,我哥马上到了。”
话说完,门开了,郁诚回来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将手上文件夹一扔,单手叉腰转过身,目光微敛,猎鹰般锐利,冷峻地审视张总。
郁诚身量高大,神态疏离气质沉郁,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早已淬炼出不怒自威的气场。
几人都没说话,气氛沉默了几秒。
张总先顶不住他的威压,往门口挪了两步,“郁总,我是改完了文件想请您再过过目。”
他刚才明明说要签字,怎么现在就改说辞了?
这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真无耻。
美微想骂人,庆幸自己刚才机智,硬生生收住表情没多话。
“改好了?”郁诚不动声色看一眼妹妹,伸手去接文件。
张总明显心虚,将文件夹到腋下,“我感觉还能再改改。”
“是吗?那劳您多费心,公司得亏有您挑大梁。”郁诚没什么诚意地恭维两句,又问:“坐坐再走?”
“不坐了不坐了,您忙。”张总倒退着走出办公室,最后还小心带上门。
哥哥这副虚情假意的模样真吓人啊。
两扇高门开合之间,吹进来一阵冷风,办公室重新归于平静。
美微后脖子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郁诚面容肃冷,视线落到她身上,冷声问:“怕了?”
不知道是他仍处于工作状态中,还是有意要吓唬她,黑着一张脸,整个气场很凌厉。
她不敢应声,抓住桌沿往后退。
他往前一步抵住她,声音不大,语调低沉严厉,“你胆子不小。”
“我没做什么……”她仰起脸要解释,话才起头,心里先慌起来。
“没做什么?”郁诚牵起她的手,掰开握得通红的手心,拿走印章,“这又是什么?”
他将她抵到书桌与墙壁的夹角,高大身躯笼罩住她,带来很强的压迫感。
她这回真怕了,忙说:“不是,刚才那人想骗我签字,但我没上当……”
“那是你运气好,你能保证次次都有这种好运气?”郁诚根本不给她机会说话,“擅自签文件?你吃了豹子胆敢伪造签名?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还是你觉得我什么事都能护着你,你就敢无法无天了?”
“我没有!”
他厉声,“还犟嘴!先不说这合同签下去,损失在驭丰也就罢了,那张天平吃了回扣肯定要跑,最后责任在你,你觉得赵玲玲会轻饶了你?她会念在你是亲生女儿的份上放你一马?”
不会,赵玲玲对工作铁血无情,所有人都清楚,真狠起来,她能六亲不认。
美微摇摇头,双眸布满血丝,“哥,我真的没有做错。”
郁诚有一瞬心软,还是站直了退开一步,“在公司里,叫我郁总。”
他这回真动怒了,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对策,若文件真的签发下去,他也能挽回部分损失,但这事的严重性得让她清楚,不能什么事情都轻轻揭过去,得让她长记性。
往后的路还长,吃一堑,得长一智,他能替她承担后果,但她该受的教训不能少。
他沉着脸,唇角紧绷,“伪造签名这事可大可小,关起门说话是自家的事,真要追究起来,你得负法律责任。”
美微被他吓得不轻,眼泪不自觉涌出来,更多的却是委屈,“我已经发现张总不对劲了,最后我也没上当,明明做错事的是他,你为什么只教训我,却对他一个外人那么客气?你不开除他,反倒来找我撒气?”
“撒气?”郁诚绷着下颌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不知道好歹。”
“我不知好歹?”她情绪激动起来,手指着门外,“上次开会就是这个张总冲你拍桌子,领着一帮股东和你吵架,他今天能骗签字,谁知道明天又骗什么?这种烂人为什么还留在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