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脸毛身,穿着体面衣裳却难脱兽性,正是那猿面国师。
原来它被杨烈追着打,狼狈窜到深山躲藏。这时节天寒地冻,它又不敢下山张罗取暖物,恰在绝望之际,忽见前方火光耀眼,原来乃是一座破庙,火光从里发出来,想是那来往旅人被大雪阻路故而宿在庙中。
这畜生喜出望外,径直奔入破庙。
它瞪着两个大灯笼似的妖眼逡巡,山庙本就破败不堪,如今遭逢大雪欺压,更倾斜的厉害,梁柱不堪负重啪嗒啪嗒响,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地上凌乱散落一堆木头和丢弃的破桌烂椅子,猿面国师立刻在火堆旁和神龛下找到两个酣睡的人类。
与此同时,阿昭和杨烈被寒风冻醒,突然看到一庞然大物出现在庙里,魂都吓飞了。
阿昭身形闪动,眨眼间已挡在杨清身前,凌霜剑当胸一横:“什么东西!”厉声呵斥。
来者非人非兽,高大如山,邪门得紧。
那东西甫一触及阿昭,先是愣怔,而后狂怒至极,仰天一啸,挥动沙包大的拳头猛砸胸口。
阿昭亦是觉得这怪物分明眼熟,想了想,顿时恍然。
“我当谁,原来是看守紫玲果树的魅猩啊!”
也是阿昭运交华盖,命犯太岁,该有此一劫:为了躲避杨烈,自是不敢走官道,专挑荒僻无人的野路,但偏偏行经此处正是南朝与塞北军管辖地交界处,同样为两军开战的战场近左。
那魅猩败走,龟缩在附近山林,倒霉催的遇上了。
猿面国师叫她点破真身,想起自己那已经死去的苦命伴侣,还有自己逃出黑渊,便在人间各处辗转流连,整日挨打受骂,遭受冷眼,种种苦头全拜此女子所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猿面国师狂怒着向阿昭扑来。
十几丈长白光激射而出。
那魅猩晓得厉害,急忙纵退,双手一挥释放黄雾。
霎时间黄雾阵阵,弥漫扩散。
阿昭法力尚未恢复,仓促间结出的结界不敌幻阵,顿时两眼发直,表情麻木,任人宰割。
魅猩对她恨之入骨,它浸淫人间已久,开始模仿人类思维以及处事方式
故而面对血海深仇的阿昭,它要残忍折磨一顿,再将其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
便一手一个倒提起,迈着地动山摇的脚步没入山林。
一本小册子从阿昭怀中滑出,摔在火堆旁摊开。
合欢宗女修神识漂浮而出,坐在自己写的小黄本上,闲闲地撑着腮子:接下来有好戏看喽!
没错,她是故意掉出来的,留个线索待后来之人追寻。
嘻嘻。
这个八卦无聊的女人,沉浸自己脑补出的故事,一会儿抹眼泪一会儿捧腹大笑。
*
杨烈在前方打仗,忙得几天几夜没合眼,结果后院起火,老家来人报媳妇跑了,还携带重犯杨清一起跑的。
他涵养极好,忍了又忍,才没把报信的士兵踢死,毕竟阿昭身怀法术,怪不得他们啊。
索性仗打赢,接下来只是处理善后,便撂下一堆事给云离宴,自己追媳妇去了。
他真的涵养非常好,直到此时仍在安慰因丢失夫人而耿耿于怀的下属,温柔耐心。
就是这样的人,让追随者心甘情愿为他去死。
“有查到夫人逃走时留下的蛛丝马迹吗?”杨烈冷静地问暗卫队长。
那人说事发时府邸内所有警卫陷入昏迷,事后也只是在杨清院子发现一堆落叶。
杨烈闭了闭眼,缓解心口那一阵一阵抽痛。
“去看看。”
他绕着那堆枯黄叶子走了几圈,脑中高速运转。
阿昭啊阿昭,你到底是怎么躲过剑意,将杨清带出去的呢?
杨烈细长的手指捏了捏闷痛的眉心,脸色异常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