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天色已经擦黑,陈槐安骑着伊莲的小踏板送她回家。
伊莲住在城中一栋六层高的公寓楼上,陈槐安停好车回头看看不远处肮脏混乱的街道,蹙眉问:“你怎么就住在这种地方?”
“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我以为,以你的身份背景,就算要从基层做起,也没必要这么苛待自己。这附近一看治安就一般。”
伊莲微笑,摘下半盔甩了甩头发,额头几点汗珠在路灯下闪闪发光,青春的一塌糊涂。
“我在达坎的身份就只是一个小律师,住在这儿已经让同事们私下里说我家里有钱了,要是换了好地方,谁愿意跟我做朋友?没有朋友,我还怎么开展工作?”
“你这话说反了吧,明明是你家里越有钱,你的朋友就会更多。”
“那不是我想要的朋友。”伊莲摇头,“再说了,达坎有治安不一般的地方吗?”
“有,我的红王宫里就非常安全。”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的别墅、你的房间、你的床最安全?坏哥哥!”
伊莲踮脚在陈槐安脸上轻轻一吻,“你做菜的手艺让我很满意,现在我对你的喜欢又提高了这么一点点。”
看着女孩儿拇指食指捏成一条小缝的可爱模样,陈槐安就又想亲她了。
“费那么半天劲,才涨这么一点儿啊?那可太亏了,以后再也不给你做饭了。”
“你敢!”
轻轻踢了他一脚,伊莲道:“好啦,天已经全黑了,你赶紧回家,中途不准拐弯。”
“这都到你家门口了,也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不请。我养了条大狗,很凶,怕你被它咬死。”
做了个鬼脸,姑娘蹦蹦跳跳的跑进楼去。
陈槐安走到路边抬头,直到六楼的一扇窗户亮起,才穿过马路,钻进了早已停在对面的奔驰车里。
六楼的窗前,伊莲收回目光,将窗帘拉上,哼着歌光脚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然后瘫进沙发,打开电视,惬意的长长叹了口气。
电视里正在演一部华夏宫斗剧,她的眼神却飘忽不定,显然根本就没看。
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开口:“狗狗,怎么办?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他了。”
房间里只亮了盏沙发旁的落地灯,光芒照不到的角落黑暗处忽然走出了一道瘦长的身影。
那是一个男人,身穿黑衣黑裤,面容苍白且毫无表情,如果不是眼底有光,说他是一具尸体都有人相信。
“如果他让主人感到困扰,我可以去杀了他。”
他的声音低沉,无喜无怒。
伊莲沉默良久,摇头:“他死了,我可能会更困扰。”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退后一步,又隐入了黑暗之中,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一般。
“伊莲小姐身边有很厉害的人保护。”奔驰车内,李美丽开口说。
“是嘛!”陈槐安有些好奇,“比起你呢?”
李美丽想了想说:“如果他要杀我,我可能逃得掉,但若是针对你,我必死。”
陈槐安叹息:“到底要我讲多少遍你才会听话?不要用命救我,我担不起!”
李美丽显然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沉默了会儿,看着后视镜问:“你已经决定要和伊莲小姐在一起了吗?”
陈槐安转脸望向窗外:“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那夫人呢?”
“这不正是夫人想要的结果么?”
李美丽神色一黯:“你别生夫人的气,其实她也喜……也是为了你好。”
“我没生她的气。事实上,我也没这个资格,毕竟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作多情。”
陈槐安苦涩一笑,“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气什么?”
陈槐安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他气自己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开始一场新的感情了,可还是忍不住去想阮红线。伊莲笑的越美越甜,他就越想。
这对那姑娘太不公平,他气自己的没出息,也气自己的渣。
良久,他说:“去小饭馆。”
半个小时后,街角小饭馆昏黄的灯光下,一碟炸春卷,一碟凉拌菜,一瓶白酒,两只酒杯,陈槐安与丁伦相对而坐。
看着陈槐安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丁伦就道:“看你这样子,是在哪个女人那里受气了?”
陈槐安挑眉:“看不起人是不是,我就只会因为女人而烦心吗?”
丁伦笑:“咱们干的都是把脑袋栓裤腰带上的买卖,要是遇到过不去的难处,无非就是拼命罢了。除了女人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让你借酒浇愁的。”
陈槐安呆住,竖起大拇指,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