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人说话的顺序上,就足以看出这三方势力的强弱。
不过,三个人,却是三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这就有意思了。
德钦泰话讲的客气,实则字里行间充满了敌对和威胁。
你初到我们达坎,理应我们先尽地主之谊。
连续两个“我们”,强调陈槐安是个侵犯了他们领地的外来者,他们才是地主。
没想到落在了先生后面,实在是失礼。
这句话的意思就很直接了:你一个外来者,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鹊巢鸠占,企图跟我们平起平坐?
你算老几?
再看赖元秋的说法,相对就温和许多了。
大概意思就是我承认了你的能力,但奉劝你谨守本分,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折腾,别得寸进尺。
今后如果有合作的机会,那大家一起发财。
否则的话,他没说,但想想也知道会是什么。
这些都是应有之义,反倒是柴飞鹏的表现让陈槐安有些意外。
这个秃头胖子竟然一副随时都会尿出来的怂样儿,好像正在被他胁迫似的。
什么情况?
陈槐安猜不透,正准备再客套几句看能不能打探出点端倪,就听昆达拍了下桌子,不满道:“你们说完没有?老子是来吃饭的,没兴趣听你们在那儿废话,赶紧上菜!”
“是是是,我们边吃边聊,边吃边聊。”柴飞鹏拉着陈槐安就要入座。
陈槐安却站定脚步,示意他先坐下,然后转身回到包厢门口,对跟着昆达进来的那俩亲兵客气道:“我在另外的房间给你们安排了饭菜,请两位移步吧。”
说着,他伸出手似乎要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却听啪的一声,那人竟将他的手重重打开了。
包厢内的气氛陡然一凝。
德钦泰、赖元秋、毛大山和柴飞鹏都仔细盯着陈槐安的脸,想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只有昆达神色傲然,左右睥睨,似乎在炫耀说:看到了没?老子的兵就是这么牛b!
下一刻,陈槐安呵呵一笑,揉着手回头对昆达道:“少校的身边人果然很有个性。不过,您确定要留他们在这里站着看我们吃饭吗?”
怂!太怂了!
这还是那个下午把马海涛丢下楼,晚上就花了红王宫经理老婆的脸,逼的昂台少爷吃闷亏的陈槐安吗?
昆达是什么货色,达坎几乎人人都清楚,不过是个没落贵族子弟罢了,要不是姐姐嫁给了昂台,谁会把他当个鸟?
陈槐安就算想跟所有人和平共处,也没理由这么给昆达面子才对。
毕竟,他可是连昂台少爷的脸都给扔地上了呀!
事出反常必有妖。
德钦泰微微蹙眉,瞥了昆达一眼。
昆达也知道自己要是强行让亲兵留下,就等于明摆着表示没把各位大佬放在眼里。
他虽然不怕德钦泰他们,但也不敢随便招惹。
“你们出去吧!”他摆了摆手。
两名亲兵立正敬礼,转身走出了包厢门。
李美丽紧随其后,待门一关上,陡然出手,一掌就切碎了拍打陈槐安手的那人喉骨。
另一人下意识就要掏枪,可手指才刚打开枪套按扣,脑门上就已经顶住了一个枪口。
“押下去!”
李美丽冷冷开口,立刻就有几名大汉上前将两人打晕拖走。
李美丽没有离开,而是回头看了眼包厢房门,默默站在了门边。
不一会儿,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送了过来,负责侍候的张晗娇为每人都倒好酒,陈槐安便端着酒杯起身。
“今日红王宫高朋满座,鄙人有失远迎,理当自罚。
不过,之前在楼下时,我已经先向昆达少校承诺了要自罚三杯,所以,还请各位大佬见谅,稍安勿躁,待会儿我再另外罚过。”
说罢,他仰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张晗娇忙上前为他重新满上,他立刻又喝了一杯。
三杯过后,他笑问昆达:“少校可还满意?”
昆达夹着一段海参正跟身边的女人咬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女人咯咯直笑,大发娇嗔。
陈槐安眼底掠过一抹寒光,尴尬的冲其他人笑笑,刚要坐下,就见昆达把海参送进嘴里,边嚼边道:“我刚才好像没看见陈先生亮杯底。
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到底是个低贱的……那个称呼怎么说的来着?对,低贱的吱纳狗!”
说完,他哈哈大笑,那个女人也跟着一起笑,看向陈槐安的眼神真的像在看狗一样。
陈槐安握酒杯的手慢慢变紧,可过了没一会儿,他的脸上居然也露出了笑容,还是那种非常开心愉悦的笑容,好像“吱纳狗”这三个字对他而言是一种难得的赞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