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安心里一咯噔。
潼潼为什么这么问?难道阮红线把实情告诉这孩子了?
强挤出一个笑容,他小心翼翼道:“怎、怎么会呢?我们家潼潼是这世界上最最漂亮可爱的小公主,没人会舍得不要你的。”
“可是……红姐姐说爸爸不会回来了。”
果然!
那女人的嘴巴怎么这么大啊,这种事哪能跟孩子讲?
“呃,她还说别的了吗?”
周梓潼摇头,陈槐安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那什么,红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她是说……是说大人都有很多工作要做,你以前应该也见过他们很忙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你妈妈有事情耽搁了,所以爸爸才会一时回不来。我想,等他们忙完了,一定会来接你的。”
“真的?”小丫头抬起脸,雾蒙蒙的大眼睛里仿佛有光在闪烁。
“真……真的。”
陈槐安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撒的谎。
但没办法,孩子太小,还无法承受真相的残酷。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爸爸妈妈呀!”
周梓潼委屈的低下了头,好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问:“老师,我……我能喊你爸爸么?就几天,等爸爸妈妈来了,潼潼就不麻烦你了。”
陈槐安脑子嗡的一下,惊喜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心脏都有些刺痛,既难受,又开心。
“老师,你……你不喜欢么?”
小丫头忐忑失望的表情让陈槐安差点儿扇自己两耳光,赶忙摇头道:“不,老师……爸爸喜欢!喜欢的都有点傻了。
你知道么?很早之前老师就想当你爸爸了,怕你不开心才不敢跟你说的,不信你可以问你英叔叔。”
“爸爸!爸爸!我有两个爸爸啦!”
周梓潼开心的又叫又跳,然后又扑进陈槐安怀里,小脸儿猫一样磨蹭着他的胸膛,呢喃道:“爸爸,你真好,潼潼最喜欢你了!”
陈槐安眼窝子开始发热,他想起了醒来之前的那个梦。
原来美梦成真时,滋味儿竟如此幸福。
……
缅邦地处热带,最冷的一月份气温也有二十多度,距离二月份华夏春节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最炎热的季节姗姗而来。
“呼……”
将又一盆泥沙在河水里冲掉,梅浩英艰难的直起腰,后背酸痛的他险些一屁股坐倒。
因为企图逃跑的缘故,李中尉不可能还让他轻松的呆在医务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以现在的他也已经是一名“光荣”的淘金奴隶了。
两个来月的繁重工作,已经让他瘦了一大圈,虽然看上去还是个胖子,但至少算个精壮些的胖子了。
“也不知道槐安和潼潼怎么样了,红夫人既然带走了他们,应该不会太过苛待才对。
不过也说不定,小安子脾气倔,傻兮兮的,难保不会惹红夫人生气。
唉……老天保佑那个家伙多想想潼潼,千万别犯傻,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啊!”
“肥英,喘几口气就得了,抓紧时间干活,别让老子难做。”
附近的守卫警告了一声,梅浩英冲人家讨好的笑笑,重新弯下了腰。
时间流逝,夕阳西沉,收工的哨音响起,梅浩英收拾好自己的工具,蹒跚走向领饭处。
“胖子!”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力道之大,差点儿把他给拍地上,转过脸,果然,是夯货齐索。
“看你这样子,今天又是一无所获?”
“有收获又能咋样?”梅浩英翻个白眼,揉着肩膀道,“老子俩月总共淘金才零点六克,估计就是长命百岁,然后干到死,也不可能凑足十公斤自由的量。
你呢?瞧你这笑呵呵贱样儿,咋的?挖到狗头金啦!”
“屁!老子要是挖到了狗头金,早就走了,才不会跑来听你这个死胖子喷毒舌。”
齐索长长伸了个懒腰,抬头望向西方天空的火烧云,“我就是估摸着小安子身上的伤势应该好的差不多了,说不定明天就会来接我们,心里兴奋。”
梅浩英挑眉:“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让红夫人放了我们,你就那么相信他一定会来接我们?”
“当然!”齐索表情坚定无比,“小安子是我兄弟,我不信他信谁?”
梅浩英指指自己的鼻子:“我也是你兄弟。”
“你就是个死胖子!”
“姓齐的,你是不是想打架?”
“死胖子,你打得过老子吗?另外,我们缅邦人没有姓,老子叫齐索,不姓齐。”
俩人正闹着,忽听身后传来鞭子抽打的声响,紧接着一道清脆的呵斥响起。
“走快点!你不是很厉害很能打吗,怎么才干这点活就不行了?快走!不然姑奶奶今晚让你睡狗窝!”
两人回头,就见后面不远处石三艰难的向前走着。
他身上满是伤痕,一条小腿肿的油光发亮,每走一步,他的眼角就会抽搐一下,显然正在忍受疼痛。
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名瘦小的女孩儿,手中持着鞭子,满脸狠戾之色,却是他曾经拼了命也想要拯救保护的佩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