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尔公爵像幼时那样轻轻拍打虫崽的背脊,无声安慰。
他知道虫崽这些天必定是担忧恐惧着过来的,心中有太多的情绪需要发泄。
别说他是被迫长大,就算伊莱任性娇纵依旧,米迦尔公爵也乐得哄崽。
泽维尔没有打扰他们父子间的温馨时刻,默然伫立着,像一道影子守候在旁。
克尔因来到他身旁,语气揶揄:“看来让你们远离帝星是正确的,您的精神海似乎已经大好了?”
泽维尔不动声色地看了雄虫一眼,目光柔和下来“劳陛下挂怀,已基本痊愈,不会影响作战,只是害雄主受累了。”
“我看莱莱也挺乐意的嘛。”克尔因挑眉道,“你们这是和好了?”
“没有。”泽维尔似乎想到什么,轻轻弯了弯唇,“只是雄主心软。”
即使他们之间还有误会未曾说开,即使还讨厌着自己,伊莱也愿意费心救他。
“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宽慰两句,克尔因说回正事,“上将,第三军现在情况如何?”
泽维尔目光微凝:“正在驻扎休整。”
克尔因又问:“对上反叛军,您有几分胜算?”
泽维尔顿了顿,道:“反叛军虽脱胎于第二军,但这这一路有太多势力支持他们,实力不可同往日而语。”
“如今若要在兵力上胜过他们,只能将第一军残部同第三军进行整合。”
克尔因轻叹:“是我对不住第一军。”
“北境之战并非陛下导致,而是天灾,您不必过于自责。”
克尔因摆摆手:“异兽潮再凶猛,若我当时不将你调走,第一军绝不至于这般惨烈,就连霍兹上将也——”
本想借此打击亚斯蒂安的气焰,不曾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克尔因知道,只要斗争,就会有流血牺牲,但他心头仍然沉甸甸的。
“当初选中亚斯蒂安,或许真的是我做错了。”
本以为是可操控的棋子,没想到却是威力惊人的地雷,一朝引爆,伤人伤己。
泽维尔沉默许久,道:“他虽有反叛之心,极端分子相比称得上温和,本意是为雌虫争取权利地位,并不赞成以惨烈伤亡颠倒秩序。”
“他若反叛,既可威慑雄虫,也镇的住雌虫,更给我们一个合适的让渡权力的借口……当时让他来做第二军首领再合适不过。”
克尔因愁眉不展:“最初……他确实如我们预期的那般行动,在帝星要塞前停下并释放了和谈信号。”
“可后来不知为何,临到头时他却忽然反悔,还不计成本地攻破要塞,似乎真的想吃下帝星。”克尔因捏了捏眉心,显得十分头痛,“简直跟疯狗似的,见人就咬。”
若非他失控得厉害,要塞被攻破时也不必泽维尔来救场。
第三军本就是作为底牌存在,而现在底牌尽出竟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让克尔因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当初这步棋到底走得是否正确。
泽维尔想起当初救下的雄虫,犹豫片刻:“或许和他身边的那位阁下有关。”
克尔因闻言微愣:“你说的是那位没有精神力的阁下?”
亚斯蒂安有一位交往过密的雄虫朋友,克尔因早有耳闻,只是因为没找到理由,未曾召见过。
“是,我们在第七星系时意外遇见了他,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克尔因若有所思:“若是如此,这或许会是一个突破点,他现在在何处?”
“在……”泽维尔正欲回答,手腕倏地一震。
等看清内容时,泽维尔骤然沉下脸色。
“上将,怎么了?”
泽维尔沉声道:“我们在帝星的落脚点遭遇敌袭。”
“什么?!”
伊莱闻言也顾不得和雄父贴贴了,霍然站起身:“敌袭?”
“反叛军攻入帝星了?”
“不可能。”克尔因立刻道,“如果是反叛军,肯定会放着皇宫不攻,反而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偏僻庄园?”
“笃笃——”
门忽然被扣响,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只高大冷肃的军雌推门而入。
正是克尔因的伴侣,帝国元帅戈修。
“陛下。”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去检查防线了吗……”克尔因忽然嗅到一股轻微的血腥气,目光落在他渗血的手臂上,“你受伤了?!”
“无妨,别担心。”
戈修安抚性地握住伴侣的手,凝眉望向泽维尔:“上将,有虫突破了帝星防线。”
克尔因抬起眼:“反叛军?”
戈修否认:“不,反叛军主力仍然龟缩在要塞中,突破防线的虫只驾驶了一台机甲。”
“我看那战斗的章法有点像亚斯蒂安。”
克尔因震惊了:“亚斯蒂安?!他疯了?”
身为主帅,一人深入虎穴,不是疯了是什么。
戈修也想不通:“我不知。”
“他之前也曾多次带领部下组织进攻,我本以为这次也是为攻破防线而来,可实际交手过程中,我看他急于脱身,似乎是另有所图。”
米迦尔公爵眉眼泛冷:“不管他是为何而来,既然来了,何不趁此将他绞杀。”
戈修说:“很抱歉,我并没有抓住他。”
克尔因的眉头拧起来就没缓过,眼中带着心疼:“你的等级高于他,为何却反被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