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偏头避过他的吻,“兰希。”
“……嗯?”
陆轻不知道自己为何能这么冷静,“我们离婚吧。”
“碰——!!”
有什么东西被骤然打翻了。
陆轻看着地上的糕点,觉得有些可惜——
那可是兰希以前最喜欢吃的,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给他做了,竟然就这么浪费了。
然而未待他反应过来,唇瓣便骤然一痛,有浓重的铁锈味蔓延在唇齿间。
亚雌盯着他,目光简直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你再说一遍,陆轻。”
陆轻觉得兰希都沦为阶下囚了,怎么还这么嚣张,不怕死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离婚吧,兰希。”
“……”
后来怎么样了?
陆轻从来没见过兰希那么失态的样子。
在他的印象里,兰希从来都是温和的,如清风朗月,一身风度。
但那天的兰希却是歇斯底里的,偏执又疯狂。
离婚协议书被他撕的粉碎,陆轻自己都差点让他撕了。
“你要是真的敢这么做,陆轻,你要么向虫神祈祷我永远出不去……”
亚雌的眼眶通红,他似乎恨极,神色是是刻骨的偏执扭曲,“要么你有本事就躲一辈子,要是落在我的手里——”
好歹老夫老妻那么久,陆轻一瞬间就读懂了他的未竟之言。
【要是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大概是兰希那时候的神色太过恐怖,以至于陆轻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陆轻原本还有些浑噩的脑子吓的一个激灵,垂死病中惊坐起:“不是,我这次见他真的不是因为想离婚——!!”
“是吗?”
陆轻耳边传来一道凉飕飕的音线。
陆轻慢半拍的侧过头,就看到兰希看着自己。
神色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看得陆轻心里十分没底,都来不及惊讶兰希一个□□晕的家伙竟然起的比他还早了,强装镇定的道:“他是自己窜出来的,跟我没关系。”
兰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
“我就在那儿散步,他就忽然从旮旯里窜……欸欸?你说什么?”
兰希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早就知道了。”
整个庄园都是兰希的眼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回来的路上就有虫向他汇报过始末。
陆轻闻言眼睛都瞪直了:“你早知道?”
“那你还整那死出……”
陆轻眼角的余光不期然撇到亚雌身上青青紫紫的暧昧印记,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
怂哒哒的缩了缩脖子:“你昨晚自己说要的……这不能怪我。”
兰希没有生气的意思,语调甚至很平静:“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但有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
“我本就是在腥风血雨中长大的阴谋家,小心眼爱计较,性格偏执,手段又残忍。”
陆轻摸了摸下巴,心说兰希自我认知还蛮清晰的嘛,以前怎么没发现。
“……我还得过依赖症,这只会让我更不可控。”兰希又说,“即使我不想伤害你,但我还是那么做了。”
陆轻动作一顿,不是这怎么好像鼠来算账的??
然后陆轻就看见兰希慢吞吞的攥住了自己的手。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夜闹的太狠,这样简单的动作他却做的相当吃力。
陆轻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又看不下去,只好把手递了过去。
只听咔哒一声,禁锢了陆轻大半个月的手环就掉落下来。
亚雌如法炮制,直到将手环脚环全都取了下来。
陆轻愣了两秒,用力的搓了搓眼睛,他觉得自己要不就是在做梦,要不就是因为失米青太多精神恍惚了。
见鬼,他怎么会看到兰希取下了他的手环?
然后兰希就将四个手环扔进了垃圾桶里。
陆轻:“……”
陆轻看了看亚雌,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手腕,好的,没有出现幻觉。
“很惊讶?”
陆轻:“……是有点。”
兰希扯了扯唇角:“……抱歉。”
“不知道现在说对不起还来不来得及。”
陆轻神色莫名:“对什么不起?”
兰希看着他,说:“你。”
陆轻瞳孔地震。
他是不是没睡醒,兰希竟然觉得对不起他???
等等,说起来,刚才就发现兰希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这大半月兰希整天挂着张冷脸,要么就是阴恻恻的盯着他看,再要么就是歇斯底里的和他吵架。
哪有像现在这样平静的时候。
陆轻神色古怪,是被人夺舍了?
还是真的大彻大悟了?
兰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陆轻,我不是一个好虫。”
“我以为你当初既然选择和我在一起,就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我。”
“所以当初你抛下我,我会那么恨。”
兰希闭了闭眼,勉力压抑自己心中满涨的复杂心绪。
“可一直以来,我却潜意识里忽略了我们不对等的身份地位,忽略了你并没有选择的权力。”
“我以为我爱你,却忘了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