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到了好吗!
红蓼捏了捏嗓子,靠近云步虚轻轻唤:“道祖圣人~”
莲绽:“……”好做作的小崽子。
然而就是如此做作的呼唤,得到了道祖圣人分分钟的回应。
他在一片姹紫嫣红前心如止水地转了个身,看着造作的小崽子“嗯?”了一声。
红蓼于是更做作了。
她背着手,脚尖在地面上蹭了蹭,笑笑说:“没事没事儿~”
狐群之中藏着两个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九尾天狐,正是之前去抓过红蓼的一对情侣。
相较于其他狐狸的不可思议,他们镇定得鹤立鸡群。
“道祖圣人远道而来,本座特地准备了接风宴,还请圣人随本座前去。”
莲绽侧过身去,披帛撩动,香风袭来,云步虚终于看了她一眼。
“不必。”他想到红蓼之前那么大的气性,很避嫌地后撤一步,“直接到下榻之处。”
话说完他就先一步走了,红蓼急匆匆跟上,提着裙摆一路小跑。云步虚察觉到自己太快了,放慢脚步等了她一下,她追上后比了个ok的手势,两人这才继续走。
莲绽静静看了一会,慢吞吞地说:“圣人可以先行前往,但还要劳烦红蓼稍等片刻。”
她?红蓼脊背一僵,担心的事情要来了吗?
她偷瞄云步虚,都不用她回话,后者已经直白地问:“寻她作何。”
莲绽说:“她窃取天狐秘术的事本座已经知道都是误会,早在族中为她证明清白。如今她可算是回来了,合该去看看她的父母。”
大长老语重心长起来:“红蓼,你阿父阿母很是担心你,你未婚夫婿也为你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还有你的孩子们,他们都很想你。”
红蓼惊呆了。
她cpu都烧干了,都没想明白这是整哪儿一出。
阿父阿母就算了,未婚夫婿……行,也不是不行。
可孩子是怎么回事儿???
红蓼不可思议道:“孩子??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云步虚眼神也有了变化,尽管他已经知道此她非彼她,可这又是未婚夫又是孩子……无妨,杀了了事。
莲绽一见他那游刃有余的杀气就知道事情大条了,她微微颦眉改口说:“看我,说错了,没有孩子,只是你的父母和未婚夫婿,他们都在家中等你,快回去看看吧。”
看来准备得有点过,道祖那神情,总觉得真整出孩子来,不止幼崽要遭殃,青丘都得染血,那还是别加上去了。
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冷美人亲热地挽起红蓼的手臂:“圣人那边自有族长陪伴,红蓼我就先带走了。”
她还没能拉动红蓼一步,就被云步虚的灵力击退数尺。
他竟在青丘里跟她动手,看起来实力丝毫不受妖王宫大战的影响,难不成消息有误?
莲绽凝眸看着红蓼被云步虚拉过去,十分护犊子地挡得严严实实,眼瞧着是弄不走了的。
恰好这时,漫天华彩落下,莲逐月慢慢走来,身后带着两只瞧着十分年轻美丽的狐妖。
青丘族长莲逐月,和大长老莲绽是亲姐妹,感情极好,自来只要妹妹喜欢的想要的,就没有她不支持不帮忙的。
她身后的两只狐妖一见着红蓼,就开始激动抹眼泪:“了了,快到阿父阿母身边来!”
红蓼僵硬地扭转脖子,和云步虚对了对眼神——她没有父母,这是和他透露过的,莲如果绽姐妹说的都真话,那这肯定是原身的父母,去了很容易露馅。
不过不去的话,好像更说不过去。
云步虚当然可以替她全都拒绝,但他方才动用灵力她就跟着心惊肉跳了一下,他是一直说没事了,她却始终不放心。
她满口许诺了会保护他,就不能老是让他为自己涉险。
她也是很有心机有勇有谋的!得让他见识一下!
“我且去探探他们的底细。”
她拍拍心口,那里挂着他给的传音玉佩,若有什么事儿可以第一时间联系到彼此。
云步虚自然不愿她去。
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斩断过往联系,保证红蓼不会突然消失,早晚都得分头行动,两人一直在一起,警觉如青丘很难会透露出什么。
于是他只能放她过去。
红蓼一步三回头,活像是要英勇就义,带着别样的神勇和壮烈,看得莲绽嘴角直抽。
她这么铺垫煽情磨磨唧唧,就导致在她过去之前,有人已经先扑了过来。
“了了!”
红蓼眼前划过一道红艳艳的影子,随后身子一沉,被人紧紧抱在怀中。
她定睛一看,抱着她的人黑发黑眼,红衣似火,浑身上下充满了生命力,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更是妖孽得不像话。
红蓼脊背一寒,瞬间把他推开,高举双手以示清白。
“我可没碰他!”
她避嫌地距离妖孽红狐两米远,什么叫清清白白?这就是叫清清白白!
云步虚冰肤雪貌,眼底如凝无限风霜,周身冷意骇得莲逐月都矜持地退了几步。
他都这样了,那红狐好像还感觉不到危机一样,非要往红蓼面前凑。
“了了,你怎能这样对我?”他好像很受伤,“你从前和我说最是爱我,此生唯我一个,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这些话你都忘了吗?”
“……”
你这话我没法接。
接了咱俩就一锅出了。
第五十一章
云步虚从未隐瞒过他和红蓼的关系, 从一开始就在昭告天下。
所以现在六界之内,就没有人不知道他身边有一只极为宠爱的小狐妖。
青丘这次明里是给他下邀帖,到了此处却把手段都用在红蓼身上, 不过是欺软怕硬,觉得他这里不好找到缺口, 就拿红蓼开刀。
什么未婚夫婿,什么阿父阿母,甚至还折腾出孩子来了, 一次比一次离谱, 现下更是直击云步虚的底线,放任胆大包天的男狐狸精跑来与她肌肤接触。
不可原谅。
红狐还年少,看着和红蓼差不多,从小养在青丘之内, 完全不知道世界的险恶,哪怕是对道圣宫那位神秘的道祖,也没有多少敬意——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只虎还对他们狐族动了心,就更显得没那么可怕了,红狐又得了大长老的好处,这才如此卖力。
旁的狐狸都闪躲,唯独他不躲, 还越战越勇, 属实是对危险反应有些迟钝, 这也是莲绽找上他的原因。
看见红狐头破血流的一瞬间, 莲绽那铁石心肠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莲逐月出手快, 及时从云步虚手下捡回了红狐一条命, 云步虚却不打算罢休, 眼看又要出手,莲逐月一皱眉,正为难着是不是牺牲一个保住大家的时候,红蓼一把摁住了他。
“这事你先别出面。”红蓼散了云步虚指尖的灵光,把他往后面拉了拉,清清嗓子说,“事已至此,不妨实话同诸位说,从前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莲绽细眉一挑,眼波流转。
莲逐月面露思索,嘴唇微动但没冒然开口。
唯独那对年轻的狐妖夫妇,听了这话仿佛大受刺激。
“不记得了?”女狐想要过来,但畏惧云步虚的气势,只能在原地垂泪,“了了,你竟不记得阿娘了?”
红蓼歪歪头,用一种纯粹是搞学术的语气说:“是的没错,我出过事,若不是圣人保护我,我早就死了,从那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云步虚睨了一眼她的背影,还真是张口就来说得坦坦荡荡,若不是他知道内情也要被她骗了过去,以前她怕也是没少这样戏耍他。
红蓼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径自说着:“我只是有点好奇哈,一点点好奇——你们真是‘我’的父母吗?如果真是的话,为何我逃出青丘后,你们没有一个来找我的呢?”
哭得泣不成声的女狐忽然僵住,无助地看向爱侣。
男狐想说什么,被红蓼抬手打断。
“我还没说完呢,如今看着你们也是全须全尾,什么苦都没吃过的样子,那在‘我’被诬陷离开青丘之后,你们应当也是没有受过什么连累和惩罚吧。”
“最后一个问题。”红蓼笑嘻嘻,“你们还有几个孩子?”
这一个个问题下来,直叫青丘一众都闭了嘴。
从他们的哑口无言不难分辨,原身与父母感情应该并不算好,甚至算得上是差。
原身出事,她父母非但没帮忙,还急于撇清关系,甚至可能还收过婉言的好处,是以才默认了原身犯下的一切“罪过”。
通常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一定也还有其他孩子,里面定然有更疼爱的那个。
红蓼自己是没有父母的。
她想,她在这一点上其实是比原主幸运的。
这样的父母有还不如没有。
红蓼言尽于此,说完就越过他们离开,云步虚跟在身后,自然没人敢阻拦他们。
妖界都归道圣宫管辖了,青丘当然也是他们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
莲绽瞥了一眼狐妖夫妇,冷淡地抬起涂了丹蔻指甲,轻蔑道:“什么东西。”
她最是看不上对幼崽不好的同族,若知道里面内情是这样,断不会用他们来行事。
莲逐月挥挥手让人将他们带下去,走到红狐身边,简单为他疗伤过后缓缓道:“戏太过了,那么投入做什么,真是不怕死。”
红狐都流血泪了,瘫在地上双腿无力起不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人类好可怕。
莲逐月喊了医师把他抬走,自己则回了花落殿见莲绽。
“接风宴道祖是不会去了,你就不该把他请来,他来这里的目的绝不简单,请神容易送神难,看你这下怎么办。”
莲绽正在作画,画中美人正是一身蓝金道袍,仙姿玉骨,睥睨终生的云步虚。
“我这辈子就在这一个男人身上栽过跟头,不找回场子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她放下笔,吹了吹画面,笔墨瞬干后轻抚过画中人的脸颊,“这样的美男子,那般崇高的地位,此生若是没得手过一次,我会抱憾终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