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伙伴们乐呵呵笑。
江果果气呼呼地瞪他们。
这时,江源扬了扬扫帚:“出去出去!”
江果果的眼睛亮了。
一屋子的孩子们,有大有小,年纪大一些的孩子,视线开始寻找这家里的大人。他们望向宁荞和江珩,明显是希望他俩说一句公道话。大人嘛,都不会和小孩计较的,只要他们出句声,大家就可以心安理得待在江家了。
可宁荞和江珩,正在聊自己的,一副不想加入孩子们斗争的鲜明态度。
“出不出去?”江源小脸一黑,语气不善。
孩子们见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嘴巴撅得高高的,站了起来。
“真小气!”
“不吹就不吹,就是个电风扇,谁稀罕呀。”
“以后再也不来你们家了!”
江果果笑眯眯:“这可太好啦。”
她小跑着到了门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孩子们一脸不服气,耷拉着脑袋往外走。
“砰”一声,江果果将门一关,转头飞奔到电风扇前。
这下舒坦了。
宁荞轻笑。
家里有三个孩子在,还是能出面解决很多问题的。
-
整个军区大院,就没几户人家有电风扇的。
江家添了一台电风扇,但真要买两台,就实在是太过奢侈了。一家子人商量过后,有了定论。白天时,这电风扇由弟弟妹妹们分配,等到晚上,就归小嫂子。
对于这个决定,谁都没有异议。毕竟小嫂子以前住在安城,突然来到海岛,不适应这里夏季的炎热气候,中暑怎么办?大家都应该照顾好她。
看着弟弟妹妹们关切的表情,宁荞有点感动。
其实他们仨也不是从小在海岛长大的,顶多比她多适应了一个夏天而已。
“没事,我们用蒲扇也是一样的,夜里起风就不热了。”江源懂事地说。
江果果用力点点头,又小声道:“只是让大哥占便宜啦。”
江珩:……
他?占便宜?
电风扇的问题被圆满解决,这会儿弟弟妹妹们写着作业吹着风,别提有多满足。
这边江家和隔壁汪家挨得近,尤其大夏天的大家还都开着门窗,因此他们说的话,汪家那边听得清清楚楚。
汪刚毅叹了一口气。
别人家都是有说有笑的,他们家却不太平。有时候是大毛和茹茹胡闹,有时候是媳妇不说话,一家人想坐在一起安心吃顿饭,实在是难上加难。
“小邱,孩子们的洗澡水烧好了吗?”汪刚毅问。
邱慧心还在厨房洗碗,忙活半天,听他这么问,立马说道:“我这就去烧。”
等她去打水,大毛和茹茹跑到汪刚毅跟前。
“爸,她平时都不给我们烧洗澡水。她说,这么热的天,洗凉水就好了。”大毛说。
茹茹点头:“不管什么季节,洗凉水都是会感冒的!她就是故意的,想害我们感冒。”
小丫在一旁玩哥哥姐姐还没收拾起来的玻璃弹珠。她心无旁骛,轻轻一推,两个弹珠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
她的眼中迸发出光彩,玩得更起劲了。
“你们阿姨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就没有夏天还要烧热水洗澡的习惯,她没这么讲究,不是故意要冻坏你们的。”汪刚毅说。
“乡下人!”茹茹哼一声。
“乡下人就是故意的。”大毛说,“我奶说了,后妈就没一个是真心待孩子好的,有些光明正大欺负孩子,有的暗戳戳欺负。”
“行了。”汪刚毅板起脸,“能不能消停点?”
说罢,他还扬起手,作势要打人。
大毛和茹茹是害怕他们父亲的,见他动气,立马缩起脖子就逃跑。
等跑过小丫身边时,他俩直接将她手中的弹珠抢回去:“谁同意你玩的?”
小丫的手一空,茫然地看着他们。
大毛和茹茹狠狠瞪她一眼。
汪刚毅又叹了一口气,对打完水回来的邱慧心说道:“以后对他俩上点心吧。”
“我——”邱慧心一愣,“我已经够上心了。”
汪刚毅摇摇头,双手摆在身后,转身回书房去。
小丫仍坐在地上,脑海中还回荡着刚才玻璃弹珠撞击时好听的声音,两只手紧紧绞在了一起,把头低下去。
“小丫,妈烧了热水。”邱慧心说,“一会掺点凉水,水温了之后你也去洗一洗。”
“妈,不用呀。”小丫说,“以前在老家也都是用冷水。”
“反正都打水了,别浪费。”邱慧心说。
屋外小院里,还传来大毛和茹茹的对话声。
“奶说了,有后妈就有后爸。”
“说得对,有后妈,就是有后爸!”
邱慧心低头,用水瓢将凉水和已经烧热的水掺在一起,走到外边:“大毛、茹茹,洗澡了。”
-
前段时间,宁荞只要想起搬回二楼卧室和江珩同住,就如临大敌。然而现在,真正到了这一步之后,她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一宿,宁荞睡着之前害羞得脸颊通红。但到了第二宿,她稍稍放轻松了一些,虽然还是会有令人心跳加速的亲吻和拥抱,可她逐渐适应。
等到睡前,宁荞认真地想,江营长这算不算是在循序渐进?
第二天清晨,又得去托儿班。现在她是宁副园长兼小娃娃班里的教师,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丢掉“副园长”的职位,因此得更加认真努力。
刚出大院,宁荞碰到邱慧心。
邱慧心听人说过宁荞是托儿所的副园长,满心的钦佩。她不太会说话,但朴实又有些闪躲的眼神和笑容,都透着恭敬的意味。
现在,她问宁荞,能不能将家里的茹茹送到托儿班去。
“还不知道茹茹接下来能不能上小学。”邱慧心说,“但是这俩月,娃在家,我也不知道咋带。我听说你们托儿班连暑假都不放假,能不能先收了茹茹?”
宁荞简单问了一下茹茹的年纪以及以前是否上过托儿班等问题。
原来邱慧心也不是非常清楚,过去茹茹和大毛都是在老家由他们奶奶照顾的,可奶奶身体吃不消,再加上汪刚毅要调到海岛,于是急匆匆在老家找了个媳妇,也就是她。他俩都是二婚,重组家庭,搭伙过日子,邱慧心因为跟着汪刚毅,至少能衣食无忧,而汪副营长也是图她能干利索,可以帮忙带娃。
“茹茹还没到上小学的年纪,先进托儿所是没问题的。你们找个时间,来一趟托儿所,和招生的同志说明情况,做个登记就行。”宁荞说,“小丫比茹茹要更小一些,带着她一起来吧。”
“不用不用。”邱慧心连忙摆手,“小丫我自己就能带,别上托儿班浪费这个钱了。”
在邱慧心看来,小丫更小,而且是她带过来的闺女,母女俩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不该再奢想其他的。因此,平日里她会提醒小丫,千万别和哥哥姐姐闹矛盾,小丫必须得让着他们。
现在念书也是一样,她们母女俩,两个人两张嘴,已经给家里增添不少开销,可不能再因为上托儿班再浪费汪家的钱了。
“慧心姐,我们军区托儿所一开始就是为部队的同志办的,部队军人的子女进托儿班不需要学费,等到上小学开始才要交学费的。”宁荞解释。
邱慧心显然不知道部队军人的子女还有这样的福利,忐忑地问:“小丫不是汪哥的亲闺女,也不要钱吗?”
“你们俩结婚了,就是一家。”宁荞笑着说,“不用担心这个。”
邱慧心如释重负,黝黑的脸上,眉心不再紧拧,忧心忡忡的神色稍稍舒展了些。
等到和邱慧心聊完,宁荞出门去上班。
卢成福的针对是有意的,可他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人,这回聂园长给她调班,只要她能将工作做好,待在现在的位置上,能更加有底气。
聂园长一早就在单位等着了,看见宁荞,便亲自带她去托儿所里的小小班。
这个班级里的孩子们,年龄跨度很大,最小的大概是八九个月,最大的也才两周岁。
宁荞了解过,八九个月的孩子还不会走路,刚能坐,等到一岁至一岁两三个月之前的孩子,已经开始学走路,不过走得还不稳,跌跌撞撞的,很容易受伤。
再大一些,就学会说话了,可口齿不清,即便费尽心思,也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如果理解不了,一大一小鸡同鸭讲,那么小的那个就得哭。别看他们年纪小,哭声响亮,用刺耳来形容都不为过。
进了小小班的门,教室里的情况与她事先所了解差不多。
阿姨们忙得团团转,原本的那位老师也是焦头烂额,看见她时连招呼都懒得打,但定睛一看见聂园长也来了,便立马站起来。
“这是宁副园长。”聂园长说道,“这是翁老师,翁老师比较有经验,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
等聂园长走后,翁老师又恢复了懒散的神态。
她抬眸扫了宁荞一眼,淡声道:“这些孩子普遍比较小,有的才八个月。家长送他们过来,主要也是因为要上班,实在是腾不出精力照顾他们。孩子们小,就特别闹腾,说也没用,听不懂。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家长们根本没指望他们在班里学会什么,只要别给他们磕着碰着,回去的时候别尿布里带着一泡屎就成。”
宁荞摸了摸鼻子。
翁老师坐正了一些,继续道:“是不是觉得我说话太不文雅了?没办法,一天到晚被这些孩子们哭得头疼,不打人就不错了。”
“翁老师——”
“宁副园长你放心。”翁彤笑道,“开个玩笑,不会真打他们。都是这么小的娃娃,连告状都不会,我要是动手打他们,还是人吗?”
翁彤大致给宁荞说了说在这班级里带孩子们一整天的流程。
相处下来,看得出翁老师说话虽直,也有点懒散,可真工作起来还是很严肃的。像是哪个小娃娃哭了,她一看时间就知道肯定是肚子饿或是尿布脏了,尤其是尿布脏时,她直接上手就换,不会非要等阿姨过来。
“阿姨还在忙,如果等到阿姨过来再换,娃娃不舒服。”翁彤说。
宁荞待在这班级里,大半天时间过去,逐渐上手。
如大部分教职工所说,来到这个班级,就真的只是“照顾”小孩子们,不可能真让他们学会什么本领回家。
这一点,宁荞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孩子们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