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态仍旧低下,声音里全是委屈和难过。
所以前世的错能拿来责怪今生毫不知情的他吗?
季青珣知道背着她谋朝篡位是错,已经回头是岸,自己还应该苛责吗?
李持月不想和他去辩这些道理,在她眼中,季青珣极端危险。
她不会跟他就信任与否的问题周旋,以免落进又一个圈套里。
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人解决掉。
她捧起他的脸,细细端详起来,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可怜。
被看的人眼尾泛起薄红,见她越凑越近,以为阿萝要吻过来,眼眸半阖,粉而润的薄唇抿了一下。
结果她掐住了脸颊,季青珣的唇被迫嘟起,清冷浓艳的风情一扫,变得形容呆傻。
“好啊,我原谅你,但你也知道我已有了新欢,勉强我宠幸你也是一件错事,所以你还是放弃吧。”
说罢她松手,拿毯子盖住自己,只留一个背给他。
季青珣静了一会儿,“可你应该知道,若是我不爱你,就能心无挂碍地把你杀了。”
他说出这句狠话的时候,眼睛也是红红的,一点不像威胁人的样子。
李持月也不想利用他所谓的爱,毫不怯懦地说道:“我就在这儿,你想杀就动手吧,反贼!”
说完这句啊,她只听到坐地的声音。
最终还是季青珣去了降旗,无奈说道:“你手里一定有拴着我的绳子。”
李持月闭目不语,还是季青珣自己把心情调转过来了,捏着她凹下的腰肢:“还不能睡。”
“又干什么呀?”李持月咕哝着,扯毯子盖住了头。
他在腰上随意地捏了捏:“你的腿气血不畅,敬大夫教我怎么按穴位,你得起来。”
她猛地坐起来:“一定要按吗?不按就好不了了”
季青珣没被吓住,而是无比认真:“别人是不会坏,但之前你又踢又踹的,伤得严重,不按不行。”
“喏——”她把伤腿撩了出来,睡都睡过了,她懒得在意这点接触。
季青珣盘坐在美人榻的榻尾,将她细白伶仃的小腿上端在手上,卷起了裤腿。
手滑下握住她的足弓,端正纤柔如玉削,五跟脚趾圆润赛雪,脚底又透着淡粉。
李持月对他的接触太熟悉了,以至于被握着足,也不会有多不自在,懒得管他。
季青珣赏玩了片刻,才照敬大夫教的,按到她足底的穴道上。
“啊——”李持月捂住嘴,“怎么这么痛?”
“你当我在同你开玩笑吗?”
“停停停!”如非必要,李持月一点苦都不想吃。
“别闹,你真想”
“啊!停下,季青珣,本宫剐了你。”
“好好好,咬住这个,不要喊!嘶——”
秋祝的手按在门上,听到里面的声响,脑子陷入了斗争,到底要不要进去?
可要是不进去,公主被欺负坏了怎么办,可是要是进去撞见……
她一咬牙,敲了敲门,“公主,奴婢进来了。”
没人回答,似乎没有听见。
秋祝忐忑地推开门,李持月不时发出惨叫声,待看美人榻上的情形时,秋祝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公主扭得毯子都掉到榻下去了,但季青珣还安坐在榻尾,被咬的是他的手臂。
只是按腿而已啊,秋祝又转头出去了。
“看,果然叫人误会了吧。”季青珣拍了一下她的软臀。
李持月瞪眼哼了一声,牙关收紧,季青珣眉毛都没跳一下。
但李持月怎么叫痛,脚怎么也抢不回来,被牢牢握在季青珣的手里,什么狠话都说完了,他一定要按敬大夫教的,结结实实地按完。
松了手,李持月也喊累了,趴在被子里,噙着痛出了眼泪喘气。
季青珣抚着她的背,“别哭得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你从前都不会这样对我……李持月张了张嘴,想这么说,但是又意识到不对,闭了嘴。
“之后也要多按,阿萝没准还能长高呢。”季青珣不知道她心里那点想法。
李持月只剩一个字:“滚。”
季青珣却突然说道:“我带你去送上官峤可好?”
“你说什么?”李持月没有反应过来,被他凑过来亲掉了眼泪。
—
已是隆冬,大雪埋住了道路,李持月披着带兜帽的貂裘,只一张脸露在外边,清超拔俗,不染纤尘。
这样的雪天枫林行宫行不得马车,为了见上官峤一面,李持月让季青珣背着自己下山。
“现在到山脚下去,没准正好看到上官峤经过。”
“没准?”她不乐意了。
“到了,就在这儿等着吧。”季青珣在一个坡上将人放下,下面就是官道。
李持月翘首等着,“人不会已经走过了吧?”
季青珣抱臂远望,不再说话。
说要带她来送上官峤,是季青珣突然生出的念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这儿了。
原来他能做的、让她开心的事,就只剩这一点儿了。
待会儿他最好聋了瞎了,什么都不知道。
李持月见季青珣垂头,没有说话的意思,有些捉摸不出这人在想什么。
等了一会儿,官道上就出现了一驾马车。
李持月认出了跟随的护卫正是公主府的人,抬手挥了挥。
有随从看到了坡上一直往这边瞧的人,往马车里说了一句话。
上官峤掀开车帘露出了一张脸来,马车也停住了。
见到毛茸茸的公主,上官峤的笑意还没有绽开,紧接着就看到了季青珣。
季青珣就规矩地立在李持月背后,没有言语,只是做足了占据的姿态。
上官峤也早就清楚公主为何让自己提早去边关。
第83章
上官峤下了马车, 李持月却没有上前。
她就这么远远地冲他摇着手,手里还举着他给的那枚家传玉佩。
上官峤看得见她的笑颜,那绝不是抗拒的意思。
她愿意的。
温暖和满足溢满心间。
至于季青珣, 就是一块儿狗皮膏药而已,诡计多端, 他出现在这儿,不过又一次挑拨离间。
自己最该做的就是信任公主。
所以上官峤面容平和了下来, 朝李持月挥了挥手, 喊道:“等我回来!”
晴天下的雪地将上官峤的脸映衬出明朗的颜色,叫人心动。
李持月见上官峤全然没有阴霾,就知道他信任自己,那点和季青珣一同出现,担心他会不高兴的不安被抚平。
她笑着将手拢在嘴边, 喊道:“我等你回来——”
两个人隔着这么远互相招着手。
季青珣的目光比雪还凉, 眼前这么真挚的感情,他曾经也拥有过。
喉间哽咽, 说不清的难过涌上心头。
最终上官峤回到马车上,一行人继续向前。
等那队伍消失在官道上再也看不见了, 季青珣才不咸不淡道:“公主不上去道别?此前山高水远, 出了什么意外都是说不准的。”
“没什么好说的,他要是死了, 不管是不是与你有关,本宫都算到你身上。”
季青珣抱臂不愉:“你这意思,我还得保住他一路上不出事?”
李持月不置可否,季青珣想跟她重修旧好是不可能的, 但他不肯放弃,自己为何不利用一番呢。
送完人, 李持月就要回枫林行宫去了,见他不背自己,就招手示意知情过来。
季青珣把人挡了,哄骗她:“你若是给我一点好脸,我未必容不下那上官峤。”
李持月有些新奇:“哦,你当真愿意和他一起侍奉本宫?”
季青珣绷住了面皮,反正上官峤已经走了,他说“是”,现在吃到甜头的就是自己。
“是。”
李持月凑近他,在他耳边问:“那来日我们三人一道……他来做的时候,十一郎你可愿在旁边好好伺候着?”
“你!”
季青珣藉由她的话想到那个场面,胸膛急速起伏,差点走火入魔。
他的不情愿还有隐隐按捺的杀气连知情都看出来了,立刻警惕起来,担心他会对公主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