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生没想到林怀东的父亲真的会陪同那位做监控器材的朋友到南州来考察市场,对自己的事如此放在心上,让张金生觉得很感动。
那位莫总一看到张金生扶着腰就奇怪滴问:“你腰怎么啦。”
当得知张金生是跳舞扭伤的,莫总意有所指地说:“一定要保护好腰啊,这可是革命的本钱。”张金生想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但虑及这种事总是越描越黑,只得作罢。
虽然这个小插曲给莫总留下了一点不好的印象,但实地考察之后,莫总还是决定把旗下两个产品的南州代理权交给蓝海公司,用他的话说是在张金生和他的团队身上看到了一股蓬勃向上的朝气。但真实情况可能是莫总是做外贸起家的,内贸方面相对薄弱,他的产品在南州市场还是空白,随手撒个种子万一它发芽了呢。何况还有林总老朋友的面子。
说来也怪,莫总走红不久,张金生的腰就奇迹般地好了,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为了庆祝张金生腰伤痊愈,宁丹蓝特意在自己的温馨小屋设烛光晚宴款待,为了杜绝外界打搅,她偷偷地把张金生的手机关了。
整整一天后张金生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他打开手机,一连接到好几个短信通知。有公司的,有学校的,还有宋芬芳的,宋芬芳打了他五次电话。
张金生赶紧给她回过去,宋芬芳道:“总算找到你了,你这死孩子搞哪去了,害的我到处找。我要好好批评你。”
原来宋芬芳有一次跟老同学吃饭,得知他们单位有个监控工程正在招标,宋芬芳就跟她老同学说你这工程别招标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保管给你做好。
宋芬芳这一说,她老同学就答应了,但接下的一幕却让宋芬芳很尴尬,她怎么也联系不上张金生。张金生诚恳地检讨了错误,然后去宋芬芳家里走了一趟。
这是一个小工程,造价不超过五十万,但甲方的牌子很亮,属于金融单位。
宋芬芳跟张金生说:“工程不大,未必能挣什么钱,但你得把他做好了,将来的好处大大的。”
张金生道:“谢谢阿姨时刻想着我,我会把这个工程做成标本工程,在南州打响自己的品牌,现在产品方面有莫总支持不在话下。”
张金生避重就轻,只说了一个方面,监控器材他现在不缺,但施工方面就很成问题,他既没有施工经验,甚至连施工人员都是零。
好在张超越最近没活干,张金生就把他拽了过来,又高薪从莫总的公司聘了一位技术指导,临时招聘了几个工程技术人员,草台班子就这么搭起来了。
宋芬芳给张金生介绍了工程后就有些后悔了,李卓这个“总工”有几斤几两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张金生对工程方面又基本不懂,她很担心把事情弄砸了,两方面都不好交代。
思来想去她一方面给张金生、李卓试压,千叮咛万嘱咐,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事情做好,一方面又给甲方打预防针,甚至专门设家宴介绍请负责人和张金生认识,按她的想法就是先混个脸熟,将来也有几分情面。
张金生当然不希望蓝海公司的开门第一炮就打成了哑炮,他亲自担任了项目经理,并尝试着跟杜青梅进行合作。
经过杜青梅的测算这个工程干下来利润很微薄,操作稍有不当,可能还要亏一点,建议张金生慎重考虑一下。张金生说:“不用考虑了,这笔生意就算是赔钱也要做,而且一定要做好,做成标杆,打响我们蓝海的品牌。”又对杜青梅说:“杜老师,我们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
杜青梅道:“但愿如此,不过我告诉你这个行业不欢迎理想主义者,你可悠着点。”
张金生道:“谢谢老师提醒,我心里有数。”
……
朱勉铃在澳门回归文艺表演上大放异彩,却因名额所限上不了省台晚会,不过上市电台还是没问题的。但青歌赛方面就有些不顺利了,一方面强手太多,另一方面朱勉铃长于舞蹈,短于自我推介,像郭澜澜,就是专门请杭州的专业影视机构为她制作的简介短片,朱勉铃就没这个觉悟,只是随便找了南州一家影楼制作了一个短片。
两相比较差的不是一个档次,吃了这个亏之后,朱勉铃的形势就有些岌岌可危了,但她却很看得开,认为到了这一步进很好退也好都是无所谓的事。
但范国昌不这么看,自从两人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后,范国昌就想着为朱勉铃做些什么,澳门回归文艺表演只是例行晚会,收视率不会很高,影响也不够广泛,即便能上省台也就那样,但青歌赛不同,青歌赛若是大获成功,必将是人生的一个新高度。
所以范国昌紧急行动起来为朱勉铃奔走,走动需要钱,偏偏范国昌的财力是弱点,张金生得知消息仗义插刀,成了他的御用买单大使。
此外为了方便范国昌跑关系,王大成也临时客串了一把司机的角色,憨厚老实、任劳任怨,颇得范国昌的欣赏,两个人竟然很聊的来。
一个月下来,张金生都不知道跟范国昌出去吃了多少次饭,他发现范国昌上面的关系也不多,但他非常善于处理关系,随便给他一根线头他就捋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总能在纷繁复杂中找出他需要的那条线,而且在人际交往上面,范国昌颇有些纵横捭阖的意思,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无权无势无地位也没什么钱,却能在那么多位高权重之间游刃有余,让那么多人接受并喜欢,这一点让张金生叹为观止,不服不行。
就这样忙碌了一个月,眼看着青歌赛的终极淘汰赛就要开演,范国昌总算功德圆满,一次宴会上一位实权在握的人亲热地拍着范国昌的肩膀说:“小兄弟,今天大哥我罩着你,明天我们都要范主席来关照,我某某说话算话,勉铃的事交给我,若是办不成我从中山东路爬到西路然后再爬回来,从此更名叫某王八。”
有了这番保证,范国昌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倒是王大成听了后不以为然地说:“酒桌上的话靠的住吗,万一酒醒忘了呢。”范国昌喝的半醉半醒,狠狠地拍了王大成一把,说:“那我以后就真的喊他王八哥。”
因为高兴范国昌请客去唱歌,期间陈墨和张金生在厕所抽烟的时候,对张金生说:“我看事情到这也差不多了,你算算这次一共花了多少钱。”张金生说:“没法算,你知道我是个从来不记账的人,自己挣了多少钱,花了多少钱,都是一笔糊涂账。”陈墨道:“金生,你比我会做人,将来一定会有福报的。”
这件事本来已经是板上钉钉,十拿九稳,但在最后关头却起了变化,变化不是来自上面而是朱勉铃本人。一天,朱勉铃突然跑到张金生的金辉公司办公室,跟张金生进行了一次长谈,表达了自己不想参加青歌赛决赛的意愿。
张金生很诧异地问:“你跟范兄闹别扭啦。”朱勉铃摇摇头,认真地说:“我很感激她,也感激你们,可是我真的感到压力好大,他们说越往上走压力越大,要付出的越多。”张金生道:“那些都是道听途说,做不得数的,再说还有范兄呢,你是不知道范兄多会处理人际关系,简直是天才。”
朱勉铃道:“他是很有天赋,而且也非常努力,但我知道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些,他常跟我说其实他最大的愿望是毕业后回到他们那的县城,去一个清水衙门干个副职,混吃等死那种,既有能力养活老婆孩子,孝敬父母,又能落个清闲自在,没事看看书,养养花,钓钓鱼,逗逗小猫小狗,平平淡淡,安安稳稳,他甚至不愿去当老师,说那太累,而他想做个懒人。”
张金生道:“范兄虽然身在官场,骨子里还是个读书人。”
朱勉铃道:“他算什么官场啊,不过骨子里真是读书人,所以我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张金生道:“但这件事已经八字有一撇了,放弃了未免太可惜了,就当是去玩玩嘛。”朱勉铃摇摇头:“有一就有二,我不想开这个头,这些天我好矛盾,好害怕,可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张金生道:“你们的感情这么好,我相信范兄会理解你的,你不方便说就由我代劳吧。”说完又道:“你看我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你们之间的事,我去搀和什么。”朱勉铃道:“谁让你们是好兄弟呢,事情办成了我请你吃饭,请你唱歌。”
张金生送走朱勉铃,想了想,还是拨通了陈墨的电话。
既然朱勉铃执意要退出,谁也不好说什么,但即便陈墨也觉得放弃太可惜,前期的投入都打了水漂了。张金生说:“你也别懊恼,这或者也是一件好事。”陈墨道:“怎么个好法,我倒要听你说道说道。”张金生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然嫂子自愿退出,那就便宜小弟我了吧,把名额让给郭澜澜怎么样?”
陈墨想了想,苦笑了一声,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金生,真有你的。行,我看行。就便宜你的绯闻女友吧。”
得便宜的是郭澜澜,张金生其实什么也没得到。他是不想让别人为此背负什么,就把这副担子卸下来,挑在自己的肩上。权当是出去玩了一趟,长了见识。
青歌赛朱勉铃惜败,但在文艺晚会上大放异彩,独立担纲了一个歌舞节目,张金生沾范国昌的光亲自到场观看,忍不住高声叫好。沾他光一起来看演出的凌潇木却忽然拧了张金生一把,问他:“朱勉铃和郭澜澜哪个美。”张金生瞅了眼坐在他后一排的宁丹蓝,压低了嗓子说:“你这丫头是要疯啊,当着范兄的面你问这问题,要我犯错是不是。”凌潇木不依不饶,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可拧了啊,一二……”
张金生知道她说得出干得出,就说:“在我心中她们都不及你美。”
凌潇木愕了一下,道:“还算你够聪明。”然后又道:“澜澜说要请你吃饭,你去不去。”张金生道:“请吃饭傻子才不去,不过你说不去,我就不去。”
凌潇木道:“你去不去干我屁事。”
演出结束,范国昌赶到后台看朱勉铃,凌潇木也跟着去,张金生真担心她冒冒失失的会闯祸,忙也跟了过去。众人正在道贺演出成功,忽然门口处来了一票人马,省里分管群团工作的一位重量级大领导特意下来关心群众,大领导向所有演职人员表达了祝贺,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然后跟大家一一握手,握到朱勉铃时,连声夸赞她歌唱的好,舞跳的好,人长的美,喜欢的不得了。
朱勉铃不善交际,加上激动,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好在有范国昌及时解围,才算功德圆满,事后领导与众人合影留念,特意叫朱勉铃站在他身边,凌潇木不知轻重地也凑了过去,张金生一面暗骂这丫头糊涂,怕她吃亏忙也跟了过去。
演出圆满成功,范国昌大宴宾客,饭后就带着朱勉铃出去享受二人世界去了。众人只好回学校,路上免不了腹诽主席见色忘义。宁丹蓝说:“你们今天注意到没有,那位大领导来后台,我总觉得他是冲着勉铃去的,跟勉铃握手的时候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还好范主席机敏,巧妙地化解了。换成我我肯定不知所措了。”
凌潇木道:“啊,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宁丹蓝道:“你尽忙着折腾张金生,你能注意到什么。”
张金生道:“小宁这观察力也是没谁了,我也没注意到呢。”这话明着是夸宁丹蓝,实际是为凌潇木解围,凌潇木心思单纯,看不穿这一层也正常。
这话让宁丹蓝很不高兴,她哼了一声不说话了,凌潇木却还是懵懵懂懂,只是一个劲地喊累,说要回去睡觉。
张金生也想躺下来休息休息,忙忙碌碌的,真的很累,但他没办法睡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等着他去处理呢。他把两个人送到学校后就打车去了监控工程工地,因为工期太紧,夜晚施工成为常态,他对工程的进度、质量看的很重,唯独不提成本的事,狠了心的要下大血本挣面子。
工程进度正常,费用方面已经超了,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张金生让张超越以后每天晚上再定一份宵夜,鼓舞一下士气。张超越道:“我办事,你放心,一定安排好。”然后张超越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工人,工人们一起喊老板威武。
回去的路上张金生给宁丹蓝打了个电话,问她有没有吃醋,宁丹蓝说:“我犯得着吃她的醋吗,她是谁呀,我是谁呀,你又是谁呀。”然后说:“我睡了,这两天身子不方便,你别打电话找我的了。”张金生说:“那我们周末见。”
宁丹蓝嘴上大方,心里还是有气,这一点张金生感觉到了,但今天他实在没有精力再跟她周旋了,只好周末再补偿了。
电话刚挂断,凌潇木的电话就追过来了,凌潇木一边在打游戏,一边打电话,她问张金生:“宁丹蓝今天好像有点不高兴,你欺负她啦。”张金生道:“没办法,你老是欺负我,她看不下去了,当然不高兴了。”凌潇木道:“臭美,你是谁呀,行了,我就问问,你回学校了吗?”张金生道:“刚从工地出来,怎么想吃宵夜,我请你啊。”
凌潇木道:“不去,打完这盘游戏我就睡了,你也早点回吧,别在外面瞎逛了。拜。”
收了电话,张金生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去了金环大厦。
曹梦阳上次在饭桌上认识了一个朋友,得到“南州大学将要建设新校园”的消息,为了夺取新校园的超市独家经营权,曹梦阳投入了不少,结果证明那个人根本就是个骗子,十几万块钱的投入全打了水漂,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曹梦阳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最近借口业务忙又要装修香江别院的房子,躲着不肯来金梦成。
他不来,金梦成基本上就是张金生一个人说了算,但张金生现在也很苦恼,进入十月之后,公司的业务首次出现了下滑的迹象,非但增长乏力,而且成本也在急剧增加。扭转这种局面必须要动伤筋动骨的动大手术,而曹梦阳这个最大的股东不露面,根本没法决策,他也是干着急没办法。
郭经理也为此事忧心忡忡,但他同样束手无策,这天特意约了张金生来办公室聊一聊。时间已经很晚了,青藤教育、蓝海科技那边都已经锁门走人,金梦成这边也走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在会议室联合办公,处理了所有急件后,打发绝大部分员工下班,这段时间张金生来的少了,晚上加班的风气又开始浓厚起来。
经理人员试图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辛劳,以便向上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