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沙帮……”内瑟斯在口中摩挲着这个名字,但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记不起来也不要紧,光长个子没长脑子的大块头,下辈子记住就行了。”二把手拉兹·血须上一秒还嘻嘻笑着,下一秒就突然变脸,手中的骨刺鞭暴甩,袭向毫无防备的内瑟斯。
骨刺鞭结结实实的缠住了内瑟斯的脖子,接着末端一扣变成了致命的骨刺项圈。
“来吧走肉!看看你会怎么做?!”二把手拉兹兴奋拽着鞭子,想象中骨刺会因为勒紧而刺入俘虏的脖子。如果俘虏不想被戳穿大动脉,就不能抵抗他的拖拽,最终会被活活拖到沙虎的面前,被一口咬下!
他们习惯把抓到的人质俘虏称为走肉,因为走肉不出意外最终都会成为沙虎的口粮。看着俘虏徒劳抗拒死亡的惊恐,是他们恶毒的乐趣所在。
只见眼前这个笼罩在长袍里的大个子,伸出一只裹得像麻风病人一样的手抓住了鞭子,没等拉兹笑出声来,意外就发生了。
“完了!我要死在自己坐骑的嘴里!”拉兹·血须的脑海里闪出这么一个念头。
他从来没遇到过不怕被刺穿手掌敢握住骨刺鞭的人,也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拽住鞭子一把从沙虎上被扯了下来!
而他的落点,恰好是自己的坐骑可赫苏的嘴巴前。
要知道这些嗜血的家伙可不会挑食,无论面前的是浑身跳蚤的走肉,还是天天饲喂它的骑手。只要把活人送到它的嘴前,无论是谁都会被一口咬住!
但想象中碾碎骨架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周围突然变得安静,异常安静。
拉兹抬起头,发现可赫苏居然一反常态的没有吃人,反而把肚皮贴到了地上,眼睛翻白,服软示弱,就连嗓子眼的轰鸣声都没了。
不仅可赫苏,其他的沙虎……甚至三颗头的玛卡拉也都趴到了地面,这是拉兹做梦都不敢想的场面。
他注意到他们之中有些突然下跪,难以置信的眼神全部集中在一个方向。拉兹忘记了摔落的疼痛,转过头去看,呼吸顿时梗在了咽喉。
行走于黄沙之上的,没有神,只有人和怪物……拉兹一直都这么认为。
但现在来看,他大错特错,从根本上错得离谱。
眼前这个需要仰望的高大人影在扯掉骨鞭的同时,也除去了遮掩一身的长袍,展露其骇人的真容。
它像人一样直立行走,但却更像一具峥嵘的黑曜石雕塑。
胸前和肩膀上罩着历尽沧桑的滚金盔甲,系着带有恕瑞玛纹章的还愿束带。
炯炯有神的双眼,发出来自远古的凝视,仿佛能看穿人的想法。
整齐排列的犬齿,在沙子上投下锋利的倒影。
豺狼般的口鼻低垂着,嗅探恐惧的气息。
拉兹认识这个生物。他曾在沙底神庙的墙上看到过这个模样的壁雕,也曾在绿洲各处听到过人们悄悄说出他的名字。号称能与先祖之灵交流的流浪真言者,曾不止一次的讲述这位神明的事迹,言语中满是它智慧的狂热崇拜。
而在刚刚,拉兹还大言不惭的说这位神没脑子,怕是说出这种话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蠢货。
“沙漠的司者……”
“内瑟斯……”
神威浩荡,如崇山压顶。抽沙帮众发出了惊恐的嗟叹,在神的面前伏低头颅。
“如果你遇到的是我的兄弟……”内瑟斯眯起了眼睛,同时挥出手杖。
听到这话的拉兹脸色煞白,他很清楚内瑟斯的兄弟是怎样一位残暴的神,因为他长矛尖刃的侧面就被他刻着这位鳄鱼神的图案。
看着内瑟斯拿起手杖打向自己,拉兹丝毫不敢闪躲,被这一击打得摔向一旁,在沙地上连连滚了好几圈才止住。
他吐出一大口鲜血,肋骨断了好几根,却强撑着立刻爬起来叩谢内瑟斯的不杀之恩。因为他知道,忽然换做是雷克顿,这会儿他已经被咬成两半了。
“你们之中,谁是首领?”扫清了眼前的障碍,内瑟斯向前一步,惊得那些沙虎摇着尾巴匍匐后退。
那个瓦斯塔亚似乎对身下三头沙虎的惧怕而感到气愤,从其鞍座上取下自己的沙虎鳞盾,一跃而下来到内瑟斯面前与他四目正对。
“我是苏萨塞,抽沙帮的领骑猎手。胆敢伤害吾血之血,不想活了?”
来人的狂傲语气让内瑟斯眯起眼睛,从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我就是想死,也轮不到你来裁决。更何况我现在找到了为之赴死的目标……”内瑟斯的目光越过他,环顾四周,眼神所至之处无人敢出声喘息。
“一群嗜血残虐的战士,以欺凌弱小为乐,虽然劣迹斑斑,但仍有机会在沙场上用敌人的鲜血洗刷自己的罪孽。”
除了苏萨塞以外,每个人都在洗耳恭听,内瑟斯继续说:“恕瑞玛光复在即,现在归顺于阿兹尔皇帝,即可随着王朝复兴加入军队征战四方。不要违逆神的旨意,否则飞升者大军对沙匪的清洗,就由你们开始!”
场上只有沙虎卑微的喘息,没有人敢异议,几乎是默认了内瑟斯的命令。
直到这里,卡恩才明白内瑟斯打的什么算盘。
照他看来,这群无恶不作的沙盗死不足惜。但这位大学士阁下却不按常理来,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大度,原来是想招安这帮强盗。
真是一心为国内瑟斯,还没见着皇帝就已经在帮着招募军队了。
不过事情好像不会这么容易,卡恩注意到那个外来的瓦斯塔亚比起他们这些在恕瑞玛长大的人,缺少对神的敬意,一双虎目正在上下打量内瑟斯的体态,用猎手的目光搜寻弱点和要害。
“豺狗!”苏萨塞咬牙切齿:“你用两句话就想把我的人抢走?”
“也连你在内。”内瑟斯发出警告:“领骑猎手,你的坐骑被征用了,你应该感到荣幸。”
“你想得美!”苏萨塞大吼着,侧过身,把反曲砍刀举过右肩,展开盾牌挡在身前。
俨然一副进攻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