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女子进来,皆是神情古怪,又多有厌恶畏惧,赵螭静静地看着,突然轻轻笑了一下,少年隽秀面庞兀地闪过残忍。
夺走侍卫手中的剑,向萧太后刺去!
寒光凌然,刻骨惊心,被侍卫护住的萧太后瞪大凤眸,不可置信厉声呵斥:“太子螭!你要弑母?!”
铮然一声,剑音刺耳,赵螭手中的剑被侍卫打掉地上。太子螭眼眸阴冷,静静盯着被宫人护住的萧王后。
“太子螭疯了,来人!把他押下去。”
···
“赵螭!我是你的母亲,杀我你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萧太后疯魔般,手中拿着染血薄剑,阴森森地盯着赵螭。
却在下一刻突然变的脆弱起来,凤眸盈满泪光,似乎十分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太子螭,是我助你走到今天的啊。”
太子螭神色微微动容,却在刹那间被萧太后手中的薄剑刺穿腹部。
···
黑云翻卷,浓墨压抑,虞宫陷入厮杀,以虞国孟氏、于氏为首,拥护太子螭,杀入虞宫。
盛满金屑酒的酒爵被萧太后砸到地上,她踉跄站起身,吐出一口鲜血,立马摔到地上。赵螭挂着慵懒笑意,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女子发现自己站也站不起来,兀地“咯咯”笑了起来,眯着一双妍丽凤眸,诅咒赵螭永生不得好死。
赵螭垂眸敛下厌恶情绪,指尖搭在铜台上,轻轻推动,顿时大火倾灭宫殿。
···
“翦美人!”
“大王!”
一众宫人内宦面色焦急万分,司刑处起火,可虞王和翦美人还在里面!
乌温焦急喊向司刑处外的众宫人,“你们愣着作甚!还不快来灭火!”
又急急喊向赵螭和翦姬——
“王上!翦美人!”
司刑处火焰愈演愈烈,呛鼻烟味让翦姬差点喘不上气来,美人眸染雾光,面颊泛起病态的红色,纤骨玉手扯住赵螭的衣领,轻启丹唇,却忍不住咳了几声。
美人单薄身躯颤抖,声如玉碎,神态脆弱,惹人痛惜。
翦姬想让赵螭快点带她离开这里。
谁料男人突然怀抱住她,胳臂环绕住翦姬瘦美的肩,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她嵌入骨子里。
如同危险的桎梏,让人窒息害怕,翦姬皱眉,男人长臂有力,死死地抱住自己,骨头都被压疼了。
翦姬看不清赵螭的神情,只觉得他宽大微凉的冕服衣袖盖在自己身上。男人又低头,蹭着翦姬柔顺青发,轻轻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温热吐息洒在脖颈,好似在轻嗅一般,翦姬不由得感到一阵颤栗。
美人发丝贴在脸侧,赵螭淡淡掀了一下眼皮,动了动,俊美深邃的冰凉面庞与翦姬的面轻碰。
距离极近,几乎让人差点失了理智,翦姬悄悄抬眼,男人脸庞放大,线条轮廓俊秀危险,凤眸轻轻眯着,眼角泛起赤红。
妖冶俊美,危险至极。
翦姬眸中碎光闪烁,羽睫颤抖,担心又害怕。
男人修长指骨轻轻抚了一下翦姬的后颈,指尖冰凉,似乎带着寒意,甚至有一丝微妙的危险。
翦姬无可奈何,只得颤抖着手继续抱紧他。
赵螭好听的声音携了几分疲倦,轻飘飘落在空中,马上就被吹散:“翦美人,寡人有些困。”
什么?翦姬瞪大眼眸,怔愣一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男人全部的重量都压倒了自己身上,差点让她连带着虞王一起摔到地上。
···
微凉的风从敞开的殿门吹进,纱幔飘舞,从一堆珍宝下面抽出的舆图放在桌案上,也跟着风翻动了几下。
床帐半挂掀开,虞王赵螭坐在床榻边缘,半垂眼帘,眸中情绪幽深复杂,难以琢磨看清。披着闲散外袍,内里露出燕居素服。
宦官抱着一堆奏折,步子迈地极其轻,将一卷卷奏折放在桌案上后,又拿起最上方的那卷奏折,走到赵螭身边,低头恭敬举起手中奏折书简,小心翼翼呈给赵螭。
“退下罢。”接过内宦呈上来的奏折,赵螭淡淡道。
宦官瑟瑟发抖,忙不迭地离开,脚步声消散不久,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女子轻柔的嗓音。
轻声细语,很是好听,赵螭指尖微顿。
站在翦美人面前,医官收下眼中的生无可恋。
美人声音柔柔,一张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好面庞对着自己,医官觉得自己心神都有些晕了,又听到翦美人喊自己,问虞王是怎么了。
“医官,王上为何突然晕过去了?”翦美人轻轻蹙眉,神情带着几分忧心,眸子如同荡漾着微光水波。
翦姬很是疑惑,赵螭为何毫无征兆,突然就睡了过去。
医官其实也不大清楚,听到虞王是在司刑处晕倒,且司刑处还起了大火的消息,他无疑是很惊讶的,但惊讶之余,医官对虞王的状况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
但翦美人在问自己。
总不能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吧。
那岂不是让翦美人认为自己是庸医?
想了想,医官决定避重就轻,他先东看一下,西看一下,看上去很是惶恐。翦姬注意到他神情古怪,下意识等待他开口说出些什么。
等待时,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这时又有内宦抱着奏折从外面走来,低头谦卑对翦美人行一礼后,进入了殿内,结果没过多久连人带奏折就被丢出来了。
内宦哆哆嗦嗦谢罪行礼,然后哆哆嗦嗦逃命似离开。
翦姬看了有点愣,刚才不还是好好的么?
医官见此,嘴角略微抽搐,意识到现在虞王就在殿里面待着,把本来要对翦美人说出的话改了个口,特别小声地说:“翦美人不知?大王他······怕火。”
声音虽小,但翦姬还是听到了。她心中闪过惊讶,赵螭居然怕火?虞王残忍,杀人见血,毫不犹豫,世人害怕虞王,就连虞宫中的宫人见到自己的大王都要瑟瑟发抖。
这样的虞王,这样的赵螭,居然也有怕的东西?
翦姬看了一眼医官,医官低眉顺眼,看上去也不像是随口胡诌的。
赵螭慵懒散漫的声音突然从殿内传出:
“翦美人。”
听到虞王在喊翦美人,医官默默低下头,后退了一步。翦姬若有所思看他一眼,接着转身进入寝殿。
背影纤细,袅袅婷婷。
翦姬踏进殿内,便看到赵螭一个人坐在床榻边缘,莫名有股孤孤零零的意味。翦姬轻轻眨眨眼,没有立马靠近赵螭。
只见奏折散乱地堆在桌案上,赵螭随手拿了一卷书简,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他看的很快,看完便扔到一旁,随后又拿起新的奏折。
男人凤眸微眯,苍白腕骨从暗红衣袖边缘中露出,手中奏折看着看着,就有些面无表情了。
阴沉又孤寂。
翦姬轻咬下唇,抬起一双波光涟漪的眸子打量一下周围,也许因为此时没有点上烛火,寝殿似乎有些暗。
赵螭便在暗色之中,垂眸安静看着手中奏折。
翦姬犹豫一下,轻移聘婷腰肢,转身去点燃寝殿铜台烛火。在她没有看到的时候,赵螭将视线从老匹夫呈上来的奏折中移开,默默盯着翦姬的身影。
只见美人动作优雅轻袅,就连点燃烛火这等寻常不过的小事,也能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贵气雅致。
赵螭挑了挑眉,又见翦姬只点了离殿门较近的铜台烛火,看向这边时,有些犹豫。
赵螭心里便有些奇怪。
青色铜台之中,火苗细碎炸裂,像是在对着空气张牙舞,见此,翦姬动作迟疑片刻。
赵螭掀了一下眼皮,眸光暗了暗,直接把奏折扔到地上。
“过来。”赵螭突然轻声喊她。
翦姬愣了一瞬,接着下意识就走过去了。
“王上!”殿内翦美人小小惊呼。
就在翦姬要走到赵螭身边时,赵螭突然伸出手,狠狠一拽,把她直接拉到身前。
翦姬心有余悸地看向赵螭。
男人抬眸,有些慵懒又有些漫不经心,他坐在床榻上,墨发披散,鸦羽长睫翕动,慢条斯理握住她的手,似笑非笑:“怎么,医官对你说了什么?”
赵螭又挑了挑眉:“或者,你方才问了医官什么?”
翦姬呼吸放轻,眨眨清扬水眸。
有些无辜。
于是赵螭静静看着她,不急不慢,危险又克制。
在赵螭的目光下,翦姬心尖狠狠跳了跳,美人不住颤着长睫,眸中的细碎光华搅乱一地。
“王上······怕火?”
轻轻地问,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闻言,赵螭反应平淡,反问她:“医官和你说的?”
翦姬轻轻点头,垂眸很是不安地看着赵螭,那双含了婉转秋水的眸中,闪动着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担忧。
医官居然敢对着翦美人扯谎,赵螭心中冷笑。
他皱了皱眉,正想问翦姬,要不要把那个医官扔到遐弃台处罚,却见翦美人姣好的脸庞对着自己,似蹙非蹙,担忧看过来,好像世间所有易碎玉光都闪在她眼中。
赵螭抬眸看着翦姬,突然就很轻地笑了下:“是啊,我怕火。”
翦姬莫名觉得有些古怪。
而虞王赵螭面庞深邃无暇,华胄危险,此刻带着认真和笑意看向她时,翦姬竟然被看的怔愣一瞬。
手上突然一沉,略带冷意的书简奏折被赵螭放到她的手中。
“你看,那些老匹夫夸你赏罚分明呢。”
翦姬眨眨眼,有点不明白赵螭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打开奏折,粗略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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