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招兵
初春已经来临，河北大部分地区终于未再下雪，树杆梢头、房梁楼瓦上的积雪渐渐融化。一些城镇官道，始有赶商的马蹄声传来。
一座高大的城门内外有不少行人，天气仍有些寒冷，除站岗的门卫，很少有人在此风口中停留。晨露刚尽，从城门中走来一队官兵。领头的年青衙役拿着一张告示，在几个战友的帮助下，将米高的告示贴在墙上。
这是官方今年贴的第一张告示，一般像这种告示，大多是些通缉或是朝廷的重要指令。老百姓中虽然识字的没多少，但阻挡不住大家的兴趣，没过多久，在告示前围了一大群好奇的人。
可能是天冷，没人显示他的才华，一个半百老头问立在告示前方的年青衙役：
“上面也没个图，写的是些什么东西？”
年青衙役的兴致不高，看了他一眼没回话。在旁边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壮年，带着几分惊声说：
“卫州刺史何大人要招各地英雄，去卫州从军或是做工？天啊！我河北各地的英雄如此多，他招得了多少人？”
难得有个认字之人说出，他的话引起一大片声音：
“我听说前任卫州刺史洪务盛洪大人遇害后，朝廷调何将军到卫州来。想必卫州的兵力不足，他要招些人去补充兵源。”
“你只知道这些？”一个中年男子说：
“听说何将军还未到卫州上任，在途中就将李宝臣父子及所带几万兵马干掉。他可是文武双星下凡啊！要是跟着他干，也不算空来世上一遭。算了，我也懒得进城，回去让我三子去卫州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入他的眼。”
中年男子果真朝城门反方向走去，被他鄙视的老者问念出告示的壮年：
“天下英雄？我洺州哪有什么英雄？”
老者又被壮年白了一眼：“老人家，洺州的英雄多得很。沉沙江那些全是英雄，你不过孤陋寡闻而已。”
“沉沙江哪些江匪哪算英雄？”老者说出后有些恍然：
“哦！怕何将军写的是天下贼匪吧？”
壮年没与他罗嗦，看着告示默念几遍后，和开始的中年男子一样，骑上马匆匆朝城门反方向走去。
……
何浩然的招人计划在河北一半的地方张贴出来，就连没能张贴的三大军阀之地，也有不少地方在热议此事。民众之口谁也禁不了，有些人已经开始朝卫州方向赶来。
沉沙江途经河北数州，在洺州又经过数县。得此江的恩赐，洺州虽人口地盘比卫州还少，但百姓并不算穷，起码在吃上没什么问题。
在沉沙江中部沙县和白涟县之间，有一个龙渔村。这个村可能算整个大唐最大的村庄，占地面积比一座县城更大，总人口更是达到一万多。
龙渔村不但富裕，和许家沟相似，几乎人人习武。武装也十分不弱，在村中马匹刀枪随处可见，哪怕是军队也不敢轻易招惹。
他们虽强盛，洺州官方和百姓却不惧，因为他们做事很有原则。不抢人、不惹事、不怕事。
这天在龙渔村中心的敬江堂，不少人陆续从四方走来。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生气勃勃的年青人。没过多久，敬江堂汇聚了上百位龙渔村的高层和精英。
大家的穿着虽不统一，但十分守规矩，来到这里的人说话交谈之声很少。坐在上方主位上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半百老者。在他左边还有两人，一个是丘大河，另一个是李山河。
看样子认识两人的不算少，一些人看着他们轻声交谈。没过一会，坐在主位上的老者起身介绍：
“今天有两位英雄来到我龙渔村，丘大河丘英雄来过我们这里，应该有不少人认识。这位是鼎鼎大名的李山河李英雄，想必大家和我一样第一次看到本人，大家来认识一下。”
“丘英雄、李英雄。”坐在下方之人起身朝两人见礼，两人回过礼后，丘大河笑着说：
“还是七年前来过这里，龙渔村的变化不小，人口增多了，也更繁华。几个月前，承蒙何将军不嫌我草莽之身，招我入卫州军营。将军对龙渔村各位英雄久仰其名，初来卫州便派李兄弟与我来带他拜会大家。此次来得匆忙，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大家见谅。”
“丘英雄哪里话？”在他们旁边主位上的老者叫曲明，是龙渔村大当家。严格来说龙渔村并非是山贼，他们只是不向官府交赋税，里面一切管理也不听从官府的而已。
“早就听过何将军大名，只怕冒昧前去拜见多有不便。何将军初来卫州就派二位英雄来此拜访，失礼的应该是我们。”
李山河虽是正规军人出身，对江湖上的这一套并不陌生，朝曲明拱手说：
“此番前来打扰，一是因为将军及我们对龙渔村各位英雄的仰慕，二是将军初来河北之地，见这里的百姓生活甚是艰苦。将军虽只管卫州，却有一颗将河北打造成一个富饶之地的决心。只是卫州人少兵寡，还需大家相助才能成功。”
他的话说完，大堂上冷清了一会，左首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问：
“何将军有此心，是我河北人之幸。此番春雪初融，外面运输粮草困难。听说何将军带了不少人去卫州，我龙渔村可在粮草上为将军尽些力。不用将军派人来，我们可运些粮草到卫州聊表一点心意。”
“那我带将军多谢曲百堂老哥，”丘大河是这方面的高手，显得从容老练：
“将军到卫州已有两月，不瞒各位，现在大家吃的粮食还是卫州各乡绅所捐献。如今河北众多英雄应将军之邀，陆续有不少人去投。大家应该不知道卫州现在的变化，就说卫州城，将军将南城街夷为平地，并靠墙扩建出不少地盘，正在修建米酒坊、琉璃厂。
在外面还修建了一座军营，用于训练新兵。将军向朝廷请示过，要招一万五千兵。如今卫州只有七千士兵，远远还未达到要求。另外将军还在汲县建了一座布衣厂，三位夫人新造出一种名叫缝纫机的东西。此物一出，以后天下人将会很方便制作新衣，专门是为那些举家来投的女眷所建。
将军不怕人多，人越多越好。他说要想彻底改变河北，就要放弃一些陈规旧律。发展一地、带动一方。”
龙渔村许多人还不知道他们来的意思，以为是来借粮或是结交一下。一个身材高大、身体像座小塔的中年男子说：
“何将军想得真周到，不过民以食为天，何将军还需要劝大家多种粮食为好。”
“粮食当然是大事，”李山河笑了笑：
“将军私自拿出三十万两白银，用于卫州各府县开荒耕种、挖沟连渠之用。一些来投的百姓已经分到各地，银子也已到位。负责建设的有士兵百姓，许多百姓皆以种粮为主。这次来，将军特意邀请龙渔村各位英雄，到卫州组军共保河北之民。”
“啊！”一些人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李山河终于说出来意，对方没多少感兴趣之人。龙渔村二当家曲百堂说：
“何将军心意我们领了，只是我龙渔村能够自耕自足，并无出去拼搏之心。将军要是缺粮少食我们可以支持一二，要是来此招人那就算了。”
曲百堂的话刚说完，从外面走来一个壮年男子，正是在洺州城外给众人解说告示那位。他在曲明耳边轻声说了一番，对方双眼射出一股精光，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色很快阴沉下来。
“李丘二位英雄，何将军的好大的志向，要招河北各路英雄？就不怕人多朝廷猜忌？到时候自己反而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吗？”
事情有些难办，丘大河两人对望一眼后说：
“曲兄，我刚才不是说过，此事已经得到朝廷允许才这样做的吗？要说谁造反都有可能，将军绝对没那心思。我就不瞒大家了，将军想招一支年青力壮之人，由他亲自训练。成为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不但用于保民，待以后还要去边地建功立业。
龙渔村要是不想全去卫州他不勉强，你们这里青壮甚多，抽出一部分人去卫州投军。以后也能为龙渔村正名，不再蒙上一个江贼之名，这是不是对你龙渔村有天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