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慧思:……
陈越阳见她脸色惨白,心情颇好地笑着说:“你要是不想搬也可以留下,反正我只是跟你儿子打赌,他输了他搬出去。”
就连程明玺都说:“妈,我自己搬回公寓住就行了,愿赌服输,没什么错。”
他原本还心有不甘,但一听到沈时望的话之后,也没了底气。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打不过沈时苍。
程慧思也束手无策,她能依靠的只有刘成海,沈时望虽然未曾像沈时苍那样,与他们撕破了脸,面子上还算是过得去,但那毕竟是沈月玫的亲生儿子,沈时苍的亲生哥哥,程慧思就算脑子再不好使,也知道沈时望肯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她和儿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儿子去哪里,她自然也要去哪里。陈越阳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笃定这两个人肯定会一起搬出去。
所以,程慧思只能咬牙回卧室收拾行李去了。
送走了程慧思和程明玺,陈越阳甚至觉得,整栋别墅里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时苍,要我送你回学校么?”沈时望这样问他。
“哥,”陈越阳问他,“现在家里没别人了,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从第一眼见到沈时望起,陈越阳就觉得这个男人和沈时苍实在是太像了。
招人喜欢的地方像,不招人喜欢的地方也像。
比如那种不管什么事儿都要憋在心里的习惯,跟沈时苍简直是一模一样。
沈时望说:“等时机成熟了,我再告诉你。”
又是这样说。
陈越阳也不是不能理解沈时望的想法,左不过是他这个当大哥的觉得,自己的弟弟年纪还小,不应该为这些事情痛苦费心,而是想以一己之力扛下所有事。
要命的是,沈时苍一点都不知道,也不去问,所以也一点都不领情。
这种隐忍而沉重的性子,赋予了沈时望这个人一种古希腊风格的悲剧性。
陈越阳真的不懂,这兄弟两个,有什么话就不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吗?总憋在心里难道不难受么?
这样下去,两个相互误会的人,嫌隙肯定会越来越深。
陈越阳看到沈时望,就会突然想起陈越凝。
他自己已经没有和哥哥说话的机会了,而沈时苍这家伙,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珍惜有哥哥的日子。
陈越阳抬起手,微微用力地握了一下沈时望的肩膀,然后对他说:“哥,我们喝两杯吧。”
对于陈越阳这种北京人来说,没有什么误会是一顿酒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喝一顿。
陈越阳将一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推到沈时望面前,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来,哥,感情深一口闷。”
沈时望握着玻璃酒杯的手踌躇了一下,然后低声说:“时苍你忘了么,我们都……不会喝酒的。”
“啊?”陈越阳疑惑,“别开玩笑了,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不会喝酒?有些事我知道你憋在心里难受,也说不出来,没关系啊,喝酒,酒喝够了,想说的话肯定都说出来了。”
沈时望侧眸,看着自己的弟弟,突然有些心疼。
他这弟弟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怎么离家出走这两年,学了这么多歪门邪道?不但开始说脏话了,小小年纪竟然还喝酒!
而且,瞧他这轻车熟路的架势,应该已经喝过好多次了吧。
沈时望忍不住鼻子发酸,深觉自己对不起沈月玫。
他看着弟弟那张脸,记忆中熟悉的那种文静清冷的气质全然不见,只留下三分潇洒、两分不羁、剩下的五分全是桀骜不驯的狂气。
都说酒能解千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时望垂眸,看了看那杯威士忌,然后将其一饮而尽。
陈越阳见他喝了第一杯,连忙续上了第二杯,继而拍着他的肩膀,说:“有话直说吧,别藏在心里了,不憋屈啊?”
他拿起威士忌,刚想给自己倒喝一杯,却不料右肩瞬间沉了下去。
陈越阳放下酒杯,转头看了过去,就看到沈时望双眸微阖,脸颊透着喝醉后特有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