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荇走过来,对着西西伸出了手。
西西眨巴着大眼睛,不明所以,但还是将自己的小手手递了过去,顺便塞给他一颗糖。
巫荇笑着收了下来:“谢谢西西。”然后握住了那只小手,软乎乎的,比他的体温稍微高一些,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柔软,握在手心里,就很舍不得放开。
赢九州看向他,目光阴沉沉的:“放开。”
巫荇才不在意,继续跟西西说话:“西西最近,有没有遇到怪蜀黍呀?”
西西歪着小脑袋想了好大一会儿,摇了摇头,语气很坚决很肯定:“没有!”
巫荇稍微皱了下眉头,这不对啊!
一听到怪蜀黍,又看到他这副表情,君初云就忍不住警惕了:“怎么了?你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是有什么人在打听西西的消息吗?”
赢九州微愣,脑子里迅速蹿出来一个画面,伴随着四个大字——气运之子。
作者有话要说:君初云:我的男人,必须清清白白!
赢九州:……我很清白!
君初云:你的脸,有十八房妻妾!
赢九州:……后悔,就是后悔。
第110章
巫荇却在这时候放开了西西的手,摸了摸她的小包子脸,说道:“没什么,就是许久没见到西西了,稍微有些挂念。”说着,就走到旁边的位子上,径直坐了下来,“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地一起吃饭了,看上去应该挺好吃的。”
君初云也不再问,顺着他的新话题接了下来:“我背下来的菜谱,大厨师唐尧和隋英一起做的,绝不比前两天那个酒家差。”
“那我每道菜都得尝尝看了。”
饭后,唐尧照旧带着西西去散步。
不过,他也很在意刚刚巫荇的举动,总觉得别有用意,便牵着西西的小手,去了后山,看她跟前阵子认识的毛茸茸相互投喂,忍不住笑了起来。
西西带了好些食物过来,害怕当了娘亲的毛茸茸没有东西吃,饿到小崽崽。那只成年白狼也把西西当成是好朋友,她一来,就把自己珍藏的干果都拿了出来,推给她吃。
双方便都吃起了方送来的东西。
西西摸着毛茸茸细长柔软的毛发,又钻进树洞里面,去看小崽崽。
那是两只还没长毛的小狼崽,才出生并没有多久,眼睛也还没有睁开,睡在一堆棉布里面,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样子。
就这个粗糙的幼崽窝,还是西西装饰的。
白狼仿佛自家崽的生存能力很自信,一开始刚生下来的时候,就随意放在杂草铺就的洞穴里面,然后就没再管了。外出寻觅食物回来,就喂上两口奶,其余时间,都懒得看一眼。
西西却是心疼极了,害怕毛茸茸一不小心就被冻死了,将自己穿旧的小衣裳拿了过来,给狼崽崽做了个简单的小窝。
“还是没有长毛毛呢。”西西皱了皱小眉头,“又要刮大风了呀。”
一刮风就更冷了。
唐尧安慰道:“西西不要担心,崽崽很坚强的,一定会挺过去,长成像它们母亲这样漂亮的毛茸茸。”
西西点了点小脑袋,很肯定地应下:“嗯。”随即又想起来自己养在家里的崽崽,“也不知道大幺小幺长毛毛了没有……”
唐尧一愣,随即意识到,西西竟然给那两只螭云兽幼崽取名字了。
嘟囔了片刻,西西也知道,这会儿是见不到自家崽崽的,便又认真去照顾狼崽崽了。
唐尧盯着她的小脸,认真仔细地看了又看。
巫荇绝不是心血来潮,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去跟西西确认。
唐尧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来。
第一次见到西西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孩子是特殊的,她身上的福运,浓厚到已经压过了父母宫。要不是提前得知,师尊有了一个三岁的女儿,他甚至都没认出来,西西就是师尊的女儿。
这样的命格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但是,师尊和舅父都没说什么,唐尧也便没太在意。后来,带孩子时间长了,唐尧又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西西的气运,始终是在上涨的。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没有人的一生,会是一帆风顺的。
就算是小孩子,也不可能每一日都处在气运高涨的时刻。
但是西西却不一样,她不仅仅是气运平衡高涨,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也更加浓厚。尤其是在过了三岁生辰之后。
到如今,那些气运,笼罩了她的全部人生,让人相信,这孩子一生福运,没有半点坎坷。唐尧起先并不觉得这是坏事,但直到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
如果,这些看似浓厚的气运,遮挡了西西原本的命数呢?
那,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不会,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察觉到?
亦或者,是想要通过这些浓郁的气运,传达什么信息?
“哥哥!”西西皱着小眉头,站在那里,气呼呼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不敬业?陪小孩子玩就这么不耐烦吗?”
唐尧立刻回过神,笑着道歉:“是师兄错了,西西不要生气。——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西西也舒展开了小眉头,接受了他的道歉,却依然有些小担心,蹲了下来,看向他,大眼睛眨巴眨巴:“哥哥,你在想什么呀?西西也可以帮忙的。”
唐尧笑着伸出手:“来,西西,把手放上来。”
西西乖乖递上了自己的小手手。
唐尧握住她的手腕,翻开来,仔细看着西西的掌心,又将继承自大巫一族的血脉力量也完全释放,去探视西西的命途,随即,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此时,君初云也正在追问巫荇:“西西怎么了?我想你不是无聊到,见个人就想给人算命的神棍吧?”
巫荇窒息:“我哪里像神棍了?我要是神棍的话,太初宗玄门,那就是江湖骗子!”
赢九州立刻看了过来,满脸杀气。
顾南行连忙劝架:“好好说话,谁也不许人身攻击!”
君初云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立刻道歉:“我的错,不应该用这么低俗的词语,来称呼你们大巫一族。——我就是想知道,西西怎么了?”
巫荇看了赢九州一眼,叹气道:“杀劫。”
君初云一下子愣住:“什么?你说谁?”
巫荇也没再隐瞒:“既然说起来了,那不如直接说开吧。我想,你应当比我们更清楚,是因为什么,西西被盯上了。”
君初云又委屈又茫然:“我,不知道啊……”
她自己的修为很有比数,自从月离江让她带着西西前来摩诃门避难,君初云就知道,月离江没有办法时刻保护她们,而太初宗也已经不是安全之所,所以,哪怕来到了摩诃门,君初云也轻易不会带西西出门。
谁知道,那个变态少君,会不会也想通过控制她们母女,来逼迫月离江妥协呢?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她也不曾记得,遇到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啊。
巫荇叹气道:“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盯上西西的会是谁。”
这当然没二话,除了那个变态少君,还能有谁?
“可是,他现在不是回到他自己的界面去了吗?还留下什么人,在监视西西吗?”
君初云记得,上一次他企图带走西西的时候,被反噬了,后来就没再来,她还以为,方已经放弃了,或是,月离江死了,针他的家人已经没意义了呢,难道
君初云小心翼翼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西西这次被盯上,不是因为月离江?”
巫荇再次看向赢九州,征求他的意见。
君初云就很恼怒:“怎么的?不想跟我说那就赶快解决啊!只要西西平安无事,我保准什么都不问!”
“不是。”赢九州看着她,主动握住了君初云的手,叹气道,“无解,徒增烦恼。”
君初云再次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月离江前去杀阵,探测到了一个消息——这位上界的少君,是依靠两样东西,来锁定目标的。其中之一是灵气,不同功法不同修为不同境界的人,灵气是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个,则是气运。”
“西西没有修为,并不能通过他们所掌握的各门各派的功法特征来寻找西西,所以哪怕是有月离江的发丝或是鲜血,也无法准确找到西西所在的位置,也是因为这些缘故,上一次,他们用了渡魂法术。”
“但气运不一样,每个人的命格天差地别,气运也各有不同,并不能通过什么东西来推测。可是气运也有一点难处,必须是亲眼能见到人之后,才能确定。”
君初云刹那明了:“他见到了西西。可是,我也没有带西西外出几次,没有离开过摩诃门的境界范围,更没有见到可疑的人……”
君初云别的优点不好说,唯独识时务。月离江将她和西西带到摩诃门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外面有人盯上了她们,月离江自顾不暇,一家人只能暂时分离。
所以,君初云很警惕也很谨慎,出去的时候也从未离开过摩诃门护山大阵的范围,顶多就是到山下的城镇最中心去,买点小玩意儿话本子什么的……
“杀阵里面!”君初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原本她并不是很确定的,因为那天晚上,她们在那里停留了好一会儿,但银发红眸的少君,却似乎始终没有发现她们,直到离开的那会儿,君初云突然跟他上了眼,那双红色眼眸里的震惊,她看的清清楚楚。
她还以为,方是震惊于月离江能够捅他一剑。
现在,她绝有理由相信,那一刻,少君是真的看到了她和西西。
“原本说来,除非游萼这种,专门修行跟神魂有关的功法之人,很难察觉到魂识状态下的灵体。可是,西西碰到了弑神钉,留下了痕迹。”
君初云浑身发冷:“所以,西西的气运,也暴露了?”
巫荇没有说话。
“我的错。”赢九州立刻说道,握了握她的手。
君初云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追究谁谁错的时候,关键是,要怎么办?”
“去南宗,一起。”
巫荇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他已经察觉到了西西的存在,又西西的气运眼馋,势在必得,而那位上界的少君,在掠夺气运这一方面,又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和经验,摩诃门的大阵,也就于事无补了。留在这,只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君初云明白了他的意思。
为了抗上界的人,所有的高手,必然都齐聚南宗。君初云带着西西前去,虽然会惹人争议,但也无疑,是最容易探听到少君动静的地方。
一旦方西西伸出魔爪,他们也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从而及时想办法应。
隋英找过来的时候,唐尧正倚在树上,目光紧紧盯着西西,看着她活泼的小身影上蹿下跳,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隋英举起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唐尧回过神,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干嘛?”
“哦,魂还在。”隋英说了一句,就不理他了,走过去抱起了西西,让她去摘树上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