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了?”他替她擦着眼睛,可是,那泪水决堤一般越擦越多,怎么都止不住似的。
云纤夜的声音平静无波,从她的声音里绝对感觉不到她是在哭。
“我不想背负着更多还不掉的恩情,即使是来自于你,我也不要!”
她知道,自己绝对没办法承受。
当苏子陌死在了她面前时,她伤心,她难过,她不知所措。
可是,若是那个倒下去的人是宗政玄,她就只有万念俱灰的一种心境。
两个男人,在他心里边的地位从来都是不同的,对她的意义,更是不同。
宗政玄,他怎么敢那么的残忍,说出了如此可怕的话来,逼出了她全部的情绪。
“傻孩子。”
嫉妒和愤怒,一下子全被那泪水,冲散掉了。
宗政玄叹息一声,把怀中的人儿拥的更紧些,此时已是真的在后悔,不该被愤怒冲掉了理智,说出那种话来,刺激到了她。
“你答应我,任何情况之下,你都要保护好自己,不可以死!”云纤夜用力的抓着他的手,指甲整个陷入了进去,她也没有察觉。
哪怕言语承诺根本没用,她还是想要听他如此说。
这样子,她才能稍稍的感到安心,不会因为两个人的对话,而产生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本王的命,谁若真的想拿去,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宗政玄纤长的手指,放在她的耳边,细细的揉,那是独有的安抚,每当发觉她情绪起伏太大时,他总喜欢用这种不动声色的方式,去给她一种无言的安慰。
云纤夜的本质里,有某种与他相似的而矛盾的部分。
道理什么的,她是都懂的,也不需要谁翻来覆去的温言劝慰。
她需要的仅仅是冷静。
只要她能冷静下来,这世间真的没有什么事,能够击倒了她。
“你要好好的保重自己,我们还有月宝呢。他是你的儿子,你有责任保护他,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不准任何人欺负他,也不能让别人害他,好不好?”云纤夜越说越是慌。
她这带着浓浓托付的话语,已不是第一次在说了。
每次听到,宗政玄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难道,她依然想要离开?!
又或者,她又有了别的考虑!
“别忘了,月宝是你生出来的,你给予了他生命,你将他带到了这个世界之上,作为娘亲,你才更有责任保护着他,让他平安长大,不准任何人欺负他,不让任何人害他。纤夜,该你去做的事,你不能推给别人!”
他非要把她的心从遥远的地方拉扯回来不可。
这一世,她属于他。
不管用什么有的手段,他都会想尽办法留住她、困住她……
哪怕是她自己在挣扎,他也绝不会答应。
这种觉悟,希望云纤夜能提早明白。不然,只是自己吃足了苦头罢了。
“好。”云纤夜轻声应了声,心脏之下的某个位置,很是不合时宜的绞痛了起来。
那里一痛,整个心脏,甚至连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痛了起来。
那痛楚的感觉,来源不明,但也持续不断。
云纤夜极力的忍耐着……
她不想让宗政玄看出端倪,跟着担心。
“别想太多。”听她答应的声音,宗政玄的心情稍微转好了几分。
他轻轻的抚着她的长发,温柔而又耐心,像是在安抚着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儿,“眼前的麻烦,看似一团纠结,但并没有想象之中的糟;是人,就有野心,有目的,这是任何人都挥之不去的弱点,只要拿捏妥当,不愁找不出进攻的好时机。”
“恩。”云纤夜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第一波的剧痛,终于慢慢的散了去。
她的身子,虚弱发软。幸好她的身旁是他。
她贴近了他,从他微凉的身体之中,宛若能够汲取到某种强大的力量,足以支撑着她,熬下去。
“明日一早,你随本王进宫。既是你想要去亲自会一会皇兄,本王不拦你。”他现在,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想要,只要他能给,绝不推辞。
其实,功利心、得失心一旦弱了下去,两个人的相处就变的单纯简单许多。
而他似乎也渐渐的知道,要怎样做,才能真的让她感觉幸福。
“好。”云纤夜窝在他的臂弯当中,嗅着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清冽冷香,一丝困意,逐渐来袭。
宗政玄后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话,模模糊糊的,她似乎听到,似乎又没有听的很清楚。
这个男人的心里,一直都是有她的吧。
即使后来,他得了那么多龙气,身畔凌绕的是越来越冷酷无情的王者之气,可他始终是为了她留了一个位置。
她忽然觉的满足了。
不要到了生死离别时,才开始去留恋过去,珍惜那些曾经陪伴她身边的美好吧。
那一夜,仅剩的几个时辰,云纤夜接连做了个好几个断断续续的梦。
梦境里发生的事,记得不很清晰。
可每次她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看到的都是他舒展的睡容,就在咫尺之间,那么的让她感到安心。
翌日,清早。
第一缕阳光,落在床边。
云纤夜与宗政玄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眸子。
对视一眼,相忘而笑。
“我伺候你起身吧。”云纤夜坐起,难得殷勤。
“不。”他按住了她,“本王伺候你。”
“你来?”云纤夜脸上一红。
因为昨晚上睡着时,两个人很是折腾了一番,后来累了,说着说着话,直接就睡了,并没有再起身把衣服套上了。
因此,清早起身时,被子下的她,其实是……光溜溜着呢。
怪不的他说要伺候她。
这幅娇软的模样,就算给最春初一她们这些近身婢女瞧见了,也是一件极为不好意思的事。
“你躺着,不准动。”宗政玄随手扯了一件长袍,披在了身上。
踩着鞋子,往门外走去。
不多时,抱了干净的衣服回来。
有给她准备的,也有他自己要穿的。
说是要伺候云纤夜,自然是先要帮她来穿喽。
云纤夜有几次想要接过,自己来穿,他却并不允许,避开了她的手,认真而笨拙,研究着那一整套复杂服饰的穿法。
哪一件是要穿在最里边,哪一件要套在中间,层层叠叠,一件一件,最后将长裙和腰带,仔细的系好。
云纤夜坐在了那儿,看他单膝跪倒在自己面前,将软袜套在了她白皙的脚上。并不擅长做这些服侍人的琐事,可他却是如此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