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我什么?”那白衣公子将膝上的瑶琴捧起,小心的放在桌上。
而后,便朝着她的方向,缓步行来。
他身上披着的长袍,飘逸若仙,无风而舞。
随意散着的黑发,如墨又如丝,一切竟是如此的颜色分明。
“青亦?”云纤夜隐隐的察觉到了不对,但她的确是没有认错的呀,那个白衣男子的脸,分明便是大公子凤离青亦的面孔。
“在下姓花名衍,字珏傲。”白衣公子,抱了抱拳。
熟悉的笑容,不熟悉的眼神。
云纤夜下意识的开启了‘观运术’,容貌可以相似到不可辨认,但每个人眉间的运势全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个不会错。
只见那花珏傲的眉宇之间,浮现着一团运,就像是云纤夜竟在画册上见过的曼殊沙华的颜色,看上去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如荼。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怕是真的认错了人。
这位是瑶城城主花衍,不是大公子凤离青亦。
虽然他们生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就连蹙眉、轻笑这样的小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类似,可他的确不是那个她熟悉的人。
“抱歉,你和我一个朋友长的有几分像,我认错人了。”云纤夜压下了心底浮动的诡异感觉,抱了抱拳。
“喔?我和谁比较像呢?青亦吗?”几步之间,他来到了她身边,站在五步远的地方,就用灿若星辰的眸子,细细盯着她,一眼不眨。
人和人之间,是有一个安全的距离存在的。
超过了这种距离,就会让人感觉到不适。
而云纤夜此时,就是因此而不舒服着。
“远看了有七分像,走进一些就只剩下五分了,天色昏黑,我眼神不好,认错了人也不奇怪,请花公子见谅。”
云纤夜所说的当然是假话,她的视力比武学达到高深境界之人,还要好上许多。以她和凤离青亦的熟悉程度,更不可能会错认他人。如果连她都隐约分不清,非要用‘观运术’才能确定他是他,而非她的朋友,可以得知,他们相似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但是为了防止其中另有隐情,也担心会给大公子带去莫名其妙的麻烦,云纤夜故意含糊的如此说,不让花衍把关注点放在刚刚她认错人的事情上。
“原来如此。”花衍微笑。
“花公子刚刚是听到了我在你家门口与小妹子闲聊的那些话,所以才现身相见的吗?”转移注意力的最好办法,便是提起一个让对方欲罢不能的话题,云纤夜深谙此道。
“是的。”花衍算是个坦荡人,点了点头。
“此间距离正门,足有百丈之远,期间隔着三间院子,还有许多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树木林荫,花公子竟然还能听到那些话,这耳力,真是令人佩服啊。”云纤夜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她也能达到这种程度,可她毕竟是有着云家的血脉在身啊,在她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已很难从正常角度去解释了。
但这位花公子,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个寻常人而已。
一个寻常人,耳力那么好,怎不叫人惊叹。
“在下习武之人,稍比常人,更耳聪目明一些。”花衍谦虚的说道。
“厉害!”云纤夜继续夸奖。
心里知道花衍没说实话,但也不太介意。
大家只不过是陌生人,一见面便掏心掏肺,才要惹人疑惑呢,就这样彼此试探,慢慢的抽丝剥茧,倒也有趣。
“请问小姐贵姓大名?既有缘相见一场,可否有幸得知?”花衍是稍稍犹豫了一下,才点出了云纤夜的女子身份。
云纤夜挑了下眉,“花公子不止耳力好,眼力也是非常,不费吹灰之力已然看清了我的伪装。”
“花容月貌,岂是一件男儿衣能掩饰的住。”花衍的夸奖,很像是出自于真心实意。
“好吧,下次我记得贴上胡子,伪装的更像一些。”云纤夜按了按嘴角,答的风趣。
花衍眼底,染了几分笑意。
“我姓罗,家父是威远大将军罗长安。”云纤夜报出的是她在耀月国的那个身份。
“竟是罗家嫡小姐。”花衍吃惊的问。
云纤夜见他的那个申请,头皮隐约在发麻。
心中暗暗想着,难道花衍和罗绮念认识?不会那么巧吧?养在深闺的罗家嫡小姐,应该不会有太多人见过才是。
“我们,认识吗?”她露出很合时宜的困惑神情来。
“很多年前,见过一面,只是那时人比较多,而你年岁尚小,可能是不会记得了。”花衍的言语之中,多了几分亲切。
“我不记得了。”云纤夜立即顺着他的话,截口否认。
开玩笑,她压根不是正主,回忆什么的聊的太多,万一哪句话露破绽了可怎么办?
还不如一语带过,什么都别说太多,如此才是最好。
“那时候,我还没卸下祭司之职,是在向月神祈福的那一晚,罗小姐曾随其他贵女一起,长跪在月神神殿前,虔诚祈祷。”花衍所说的是在耀月国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待字闺中的女孩,在祭祀之日,都会换上鲜艳美丽的服装,来到月神神殿之外,恳求月神的祝福。
耀月国京城的那般贵女们尤其重视这一天,非要使出了浑身解数不可。
云纤夜一听是这种形式的见过,心中稍稍放了心。
“抱歉,我真的想不起了。”
“想不起也无妨,毕竟是时日久远。”花衍微微点头。
引着她,往那百花丛中而去。
花间月下,一张石桌,几把石椅,周围全都是随夜风而舞的月神花。
再来一杯花茶,对月而饮,单是这已经,已令人深深的沉醉于其中。
闲聊了一会,花衍话锋一转,状若漫不经心的问起,“罗小姐是如何知道花家正门上的图腾是曼殊沙华呢?这个图案,虽然在耀月国之内,有许多人知道是花家的独特徽记,但真的能喊出这花儿的名字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就算是在我花家,能将曼殊沙华的来历说的清清楚楚的人,也绝不超过五位。”
“是吗?原来,竟然如此神秘!抱歉,我事前不知,多有莽撞;以后我不会说了,更不会再对其他人提起。”犯了别人的忌讳,云纤夜微微钱就,先致了歉,再回答问题。
“至于为什么认得这花嘛,和你们花家却是没什么关系,我也是听其他人随意提起,因为对方讲的故事太过特别,便记在了心里,多年不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