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沙东布瑞克公爵开口,打断了国王的思绪,瓦里安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回复少女。
“失礼了,两位,我刚刚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瓦里安自嘲的笑了下,然后开口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瑟伯切尔男爵,你现在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么?”
克劳迪娅略微思考了一下,回道:“短期内没有,陛下,我打算先安置好领民和家人再做下一步决定。”
“我刚刚也从格雷森口中也了解过你的一些情况,既然你暂时没有太好的去处,那么,”瓦里安语气中带着期盼:“能否为我效力,成为我的廷臣呢?”
为你挥剑,为你而战,为你流血么?瓦里安陛下,你是个怎样的人呢?是不是那个值得让我真正效忠,付出一切的王者呢?
金发少女抬头看向了黑发的王者,他的眼神自信而热忱,等候着少女的回复。
罢了,姑且不说自己的妹妹和领民还需要照顾,单凭瓦里安国王对她今日鲁莽闯宫的宽容和答应她的请求收留灾民的恩德就值得她暂时为之效力。
克劳迪娅离开桌子,再次面对瓦里安国王单膝跪地,说的却非是传统的宣誓誓言:“在圣光的见证下,我宣誓,我愿效忠于您,瓦里安·乌瑞恩陛下,直到还清我欠您的恩情或您不再需要我。”
一旁的沙东布瑞克公爵欲言又止,而瓦里安国王却眼神中带着一丝怀念、毫不在意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效忠誓言。”
随后,瓦里安国王抽出自己的佩剑,轻搭在少女的肩头,同样未按照标准的礼仪回道:“我接受你克劳迪娅·瑟伯切尔男爵的的效忠,成为你的主君,从此我将庇护你的安全和财富,永远不会给你还清我恩情的机会,并相信你会一直为圣光和我的荣誉而战。”
说完,他把佩剑收回,言语中还带着笑意,称呼却已经改变:“起身吧,克劳迪娅卿。”
克劳迪娅同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对瓦里安国王的初步印象极好,而且效忠仪式后距离更是拉近不少,在随后的用餐里她不再拘谨,几人间的对话也越发随意起来。
吃饭后,克劳迪娅辞行,瓦里安国王则让沙东布瑞克公爵去送她,同样也是让做为熟识的沙东布瑞克公爵来和她叙旧并简单介绍皇宫。
沙东布瑞克公爵苦笑着开口说道:“你这性格和胆量,真不愧是安格列的女儿啊。”
“怎么可能?”克劳迪娅不禁脱口而出,她怎么可能和她那极品老爹的脾气一样。
沙东布瑞克公爵眼中带着缅怀的神色,开口道:“或许你没发觉,但你遇到问题的解决方式,却是和你父亲一模一样,虽然这么说有些不礼貌,但他当年可是洛萨大人手下出名的刺头,也就是洛萨大人宽容,换做别人还真容不下他。”
克劳迪娅沉默了,她虽然能理解父亲的一些做法,却从来不向往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看着有些沉默的少女,他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虽然你的具体职务陛下还没定下来,但廷臣需要长期陪伴陛下左右,不要过于顶撞陛下,事实上,陛下很多时候有点,嗯急躁。”
听到这,克劳迪娅有些好奇的,今天的相处中,国王给她的印象明明是个温和有礼又幽默的人啊。
仿佛看出了少女的疑问,沙东布瑞克公爵解释道:“我们的陛下,平时很好相处,也不会因为小事过于计较。但他在很多事情上会比较易怒,只是大多数的时候,特别在外臣面前,他能暂时忍住而已。”
“而且,陛下极有主见,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特别是从五年前蒂芬皇后去世之后,有的决定我们也不见得完全认同。”沙东布瑞克公爵似乎想到了什么,并叹了口气。
克劳迪娅却发出了自己的质疑:“如果一直固执错误的建议,那和暴君又有什么两样?”
沙东布瑞克公爵眼神复杂的看了克劳迪娅一眼,叹息道:“很多事情,哪有那么明确的对错?放心就好,瓦里安陛下很聪明,不会犯很明显的错误的,而且,如果真遇到那种情况下,我们会劝谏他的。”
“嗯,”克劳迪娅答应了下来。
“另外说起来,陛下对你挺另眼相看的,我可快一年没听见陛下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是这样么?”克劳迪娅有些好奇,却没继续多问。
随后,沙东布瑞克公爵给她介绍了一些宫中常识并聊了一些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情况,也就是从公爵口中,克劳迪娅得知了白银之手骑士团目前最新的形式,洛丹伦的圣骑士损失惨重,仅仅剩下三百多人,就连骑士团长、无限接近半神的光明使者乌瑟尔,都已经数日前死在了自己学生阿尔萨斯的剑下。
克劳迪娅为乌瑟尔的命运默哀了一会,她和乌瑟尔并不熟悉,而且她也不认可乌瑟尔在斯坦索姆所做的决定,但乌瑟尔的品格为人却是她一直所尊重的。
和沙东布瑞克公爵告辞后,克劳迪娅回到了旅馆,美丽精致的帕尔崔丝,正在桌前姿态优雅的阅读一本圣光典籍,看到姐姐回来,此刻有些期待的问道:“姐姐,见到国王没,他答应救援洛丹伦的灾民么?”
克劳迪娅面对妹妹却有些心虚,回道:“陛下已经答应接纳北地的灾民了,调集船队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帕尔崔丝由衷的开心道:“太好了姐姐,这下北方的灾民得救了,瓦里安国王真是个善良的国王。”
“是啊,不久后我们就能见到罗迪叔叔他们了。”
随后,克劳迪娅向帕尔崔丝说了自己已经效忠瓦里安国王的事情,帕尔崔丝也对姐姐能被国王认可表示祝贺,克劳迪娅扫视一圈房间最后奇怪的问:“娜塔莉没陪你么,她哪里去了?”
帕尔崔丝撅起酒红色的小嘴道:“她一早就跑出去了,明明我们说好下午一起逛贸易区的,结果现在还没回来,姐姐你能陪我一起么?”她期待的看着克劳迪娅。
克劳迪娅笑了起来:“从来都拿你没办法,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姐姐最棒了!”
就在两个妹子逛街的时候,瑞治维尔伯爵则被一名传令兵请到了瓦里安国王面前,此时的瓦里安国王正面色严峻、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瑞治维尔伯爵已经从卫兵那里听说了上午所发生的事情,他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并且深深记恨上了塞古尔家族的新任家主。
当从卫兵口中听说那个漂亮女孩竟然可能是英雄阶的圣骑士、对战中甚至和伯瓦尔大公爵一度拼个不相上下的时候,他差点晕过去,并彻底熄灭了对克劳迪娅报复的心思。
瑞治维尔伯爵从来不是一个傻瓜,这个时代的贵族可能还有傻瓜或废物,但是国王的顾问却从来没有蠢货。他当然知道这个年龄的英雄阶意味着什么,自己得罪了不仅仅是那个女孩,还得罪了有可能在女孩身上花费了重大心血的圣光教会。
该死的,这绝对是塞古尔男爵和他背后的势力给自己设的套,他明明提起过这个女孩不过是连职业阶还没进入的菜鸟学徒的,不然自己怎么会色胆包天到打她的主意,可恶。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瓦里安国王已经开口了,语气不善的问道:“雷明顿,瑟伯切尔男爵今天早上为什么要用剑指着你,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瑞治维尔伯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做为大贵族,他根本无需对瓦里安国王这般姿态,但是做为常年为国王服务的近臣,他很了解瓦里安的性格,欺强而不凌弱,只要自己诚实交代问题,并且姿态放得越低,国王最后发落的就会越轻,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他一向很识时务。
相反,如果他自己自作聪明的继续欺瞒国王,瓦里安国王暴怒下会做出什么事情就说不准了。
他老老实实的交待了自己是如何认识克劳迪娅,并且胁迫女孩,最后被女孩揍了一顿的事情,就连自己从国事处拿走了女孩的申请这件事也并未隐瞒,并且隐晦的告了塞古尔男爵一状,他最后哭诉道:
“陛下,我可真的不知道她是为了重要的国事而来的啊,塞古尔男爵介绍她给我的时候只说她是个圣骑士学徒,为了荣华富贵求见您的啊,我这才---。”
“如果是普通的弱女子你就可以仗势欺人了么!”瓦里安忍不住怒吼了出来。
瑞治维尔伯爵立刻明白自己的错误所在,他把头深深伏到了地面上,叩首道:“陛下,我有罪,请原谅我的错误。”
瓦里安也已经压抑下了自己的怒火,并发现刚刚的罪名用来质问一个伯爵并不合适,转口道:“你真正的错误,是利用手中的权利欺上瞒下,知道了么!”
瑞治维尔伯爵脸上老泪纵横:“陛下,是我错了,但这真的是第一次啊,我是一时色欲熏心,老糊涂了啊。”
面对诚恳承认错误的瑞治维尔伯爵,瓦里安再也不好说什么来,他摆手厌恶的说道:“好了,别这副样子了,起来自己说,你的事情怎么处理?”
瑞治维尔伯爵起身站起,他早已思索过自己可能的处罚,答道:
“我愿意辞去宫廷顾问的职务,并且在贵族议会上支持陛下的决定。”
瓦里安继续追问道:“就这样么?”
回想到今天少女闯宫的缘由,瑞治维尔伯爵继续开口:“我愿意去取得瑟伯切尔男爵的谅解,并赔偿今天上午宫中的损失。”
“好,最近会有不少难民抵达西部荒野,那里靠近你的封地,你去负责接下来西部荒野的灾民安置事宜,我会看你的表现的。”
瑞治维尔伯爵立刻长舒了一口气,只要能继续为国王做事,看来自己多年勤勉的份上,自己这次的失误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连忙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并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去取得那个女孩的谅解,随后便离开了皇宫。
看着远去的瑞治维尔伯爵,瓦里安国王心中仍有些余怒未平,可是以瑞治维尔伯爵所犯的罪行和他的身份而言,他做为一个国王也只能处理到这里了。
如果我只是个战士就好了,瓦里安国王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