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姑见关久久波澜不惊的样子,收了笑声,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沉小姐,奴家带你看看上房如何?”
“上房?”关久久扬了扬眉毛。
梦姑以为关久久来了兴致,连忙拉着她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推开了一扇门,门内一片纸醉金迷。
“沉小姐你看,这里是我们春风得意的招牌上房,是我们花魁金盏的雅房。看看?”
关久久没有进门,就在门口张望了一下。
红色的墙,很香,关久久眉头一皱,这味道有些熟悉啊!关久久不禁跨进了门槛,凑近墙壁闻了闻:“梦姑,这墙涂了辣椒?”
梦姑掩着鼻子又笑了许久,“沉小姐果然见多识广,竟识得这是椒房。”
椒房,以椒和泥,取暖,芳香,求多子,是西汉未央宫皇后的待遇,再怎么用,也是宫里妃子们的宫殿用的。
一个区区风尘女子,竟然敢刷这样的墙。
“真是放肆。”
关久久脸色不好,梦姑却不以为意。“我们殿下是什么身份,他开口要给咱金盏刷椒墙,谁人敢忤逆?即便是告到王上那儿,只怕告密者还得被杀头!”
看来这王上也是昏庸。
进都进来了,不再看看也说不过去了。
关久久负手,慢慢地沿着椒墙走着,在房间的外围绕着圈圈,看着房中心的兽皮地毯上,翩翩起舞的美人。
这个房间很大,似乎是将三个房间打通后再进行布置的,整个地板铺着上好的锦缎,一尘不染。关久久沿着墙边走,贴着墙装了一整排的半人高的柜子,可以梳妆打扮,单是不同形状的镜子就已经摆了十面,每一面镜子后面都有形状对应的梳妆盒。
除了镜子和梳妆盒,还摆了一些名贵的花瓶,舞扇,玉石假山,上好的茶具。柜子下面是两排小抽屉,抽屉下方是大的柜门,可想而知,抽屉里应该是珠宝首饰,下面的大柜子应该是放衣服的。
将柜子摸了一圈的关久久,坐在了柜子旁的一个秋千上,纯藤条的秋千,让她想起了大漠里的半截仙姑崔苗苗,她也是个编织藤条的高手。
坐在秋千上,人都会不自觉地荡起来,关久久也不例外。她一边荡一边看,发现了那张大床也是个巨型的秋千,八条手腕粗的锁链吊着床,离地半丈高,黄花梨木的床身,雕着春宫图。
床上铺满了白色的羽毛,看不出被子和枕头的颜色,关久久想,这睡觉的时候,羽毛掉了满地怎么办?这么想着,关久久跳下秋千,一路小跑地来到床前,摸了摸羽毛。
梦姑扭着贴上了关久久的身体,小声道:“沉小姐可知道,这是什么羽毛?”
“不知道。”
关久久拿起一片羽毛,玩弄着,羽毛细长柔软,十分浓密,握紧了一捋,也没有掉落,隐隐可见羽毛闪着银光。
看着像个稀罕的玩意儿。
“这个啊,是白凤的羽毛。”
梦姑神秘地附耳轻笑,“白凤是阴阳山上的神兽,百年不得一见,所见之人一定一生交好运。咱殿下能弄来白凤的羽毛,您说呢?”
关久久一愣,这么稀奇的玩意儿,又是给了这个叫金盏的花魁?!是这个二殿下的脑袋有问题,还是这个金盏奇货可居?
关久久刚想把羽毛放回原位,梦姑却不动声色地将关久久的手压了下去,羽毛自然而然地塞进了关久久的腰带里。
“沉姑娘,这等带来好运的东西,你有缘拿了起来,就随身带着吧。”
嗯?关久久没有懂,梦姑就将手伸进了羽毛里,然而梦姑的手就像穿透了羽毛一般,直接拎起了被子,羽毛原地不动。
“呵!”
关久久明白了羽毛为什么不会掉下来了,果然好宝贝!关久久终于露出了满意地微笑。
不枉此行了。
关久久正了正神色,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梦姑,梦姑用丝帕掩着嘴,笑眼盈盈。
“梦姑——”
那个慵懒地瘫在小茶桌旁的恩客终于悠悠地开口了。从关久久和梦姑进门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关久久看,可关久久对自己视若无睹,甚至连梦姑都对这个姑娘恭恭敬敬的,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
而在兽毯上舞蹈的金盏,也时不时地瞄一眼关久久。
“梦姑今日真是奇怪了,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说,突然闯入金盏的房间,也没见你招呼我,自顾自的说话。梦姑,你什么意思呀?”
恩客刷的一下打开手里的扇子,关久久一眼看出玉竹扇的质地精良,价值不菲,尤其是扇面上闪烁的金粉,还有通体透亮的美玉扇坠。
关久久揉了揉太阳穴,明明什么都不懂,可脑海里似乎潜意识的可以分辨出东西的成色品质。难道是原主学习过这些…关久久皱着眉头又看了眼恩客的服装。
恩客身材高大,领口敞开,胸肌结实,一身丝缎华光溢彩,绣着山河日出,朝霞满天。额上绕过一条金线与红线编制的小辫子直到脑后,垂下长长的穗子隐在飘逸的秀发间。
不知道他原先是否盘发,但此刻,黑丝倾泻而下,随意地铺在地上,他一手撑着脑袋,英气逼人的眉眼带着挑衅,玩儿味地盯着关久久。
此时金盏也停了下来,走到恩客身边,小鸟依人地蜷缩好,倒了一杯酒,送到了恩客嘴边。“姑姑,这位姑娘是谁呀?”
梦姑听到了恩客的不满,慌忙拉着关久久走到了他面前,深深一个万福:“沈大老爷,您瞧我这眼神,光顾着巴结人了,竟把咱大东家给忘了!该打!该打!”梦姑轻轻拍着自己的手背,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恩客嗤之以鼻的一笑,拍了一下金盏的屁股,金盏马上起身将恩客扶好坐正。
梦姑连忙招呼金盏道:“你还坐着干什么,快来,见过我们沉小姐!”
金盏没有多问,低头小步移动到关久久面前,欠身行了个万福:“小女见过沉小姐。”
关久久盯着金盏前胸四斤白花花的肉,不屑地挥了挥手:“嗯,坐吧。”金盏没有坐下,乖乖地退到了梦姑身后。
“沉小姐?!”
恩客眯起了双眼,打量了一下关久久,“可是二殿下的心腹,沉家的水木小姐?”
“哟!沈大老爷知道沉小姐呀!”
梦姑略微有些惊讶,沉家名声在外,但小姐很多,沈风居然能一眼看出这是哪位小姐,真是厉害了。